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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数次,伊丽莎幻想着见到他的场景。是该微笑着温暖拥抱用力亲吻呢,还是恶狠狠殴打之?抑或,只是默默看着他的身影,然后悄悄的走开? 当最终叩开他的房门,看见多日不见无比想念的他……活生生的站在面前,伊丽莎的眼泪就忍不住,不可抑制的流了下来。空气那么清冷,却敌不过她冰冷的心。 他的手指很温暖,一如两年前机场分别时。 “……你怎么……你怎么突然来了?”声音有些颤抖,辨不清是兴奋还是慌乱。 伊丽莎不说话,看着他,只是流泪。 **** 三日后,在汉诺威-柏林的高速公路上,发生了汽车相撞事件;司机位上的中国籍男子折断了两根肋骨,经抢救后已无生命危险;同车的副驾驶位乘客中国籍女子全身多处受损,目前仍未脱离昏迷状态;中国驻德国大使馆已经联系其父母前往柏林医院。 1、 受伤的小公主 1853年春天。 当年仅十五岁的伊丽莎白阿玛莉娅欧根妮公主从马上坠下来的那一刻起,就已经确定了,她不可能成为萨克森王子的妻子。 萨克森的玛丽王后听到这个消息,皱眉道:“太冒失了……” 伊丽莎白公主的身体没有受到什么外伤,但是似乎受了较为严重的内伤,有几分钟的时间,她危险的停止了呼吸,这使得照顾她的家庭教师非常恐慌。所幸的是,几分钟之后她便又恢复了呼吸。 昏迷中的小公主被紧急送回王宫。经过危险的移动颠簸,在侍从们将她的身体放置到床上之后,悠悠醒转。 “啊……”年轻的巴伐利亚公主吐出了极为细弱的一个音节。 然后,伊丽莎白公主——也就是以后被奥地利皇帝称为“天使茜茜”的女孩,缓慢的睁开了双眼。 意识涣散,几乎无法集中的注意力,口渴得要命,背脊和右肋抽筋般的痛楚。然而,那些穿着华丽的妇人们是什么人呢? 伊丽莎只觉得头疼欲裂。 “水……”想当然的,这个字是用中文说出来的。可是这个含糊的发音被包围着她的人自动忽略了。 “伊丽莎白公主!”家庭教师喜极而泣,首先扑了过来。 伊丽莎白这个词倒是能听懂,可是还有一个单词是什么?想了想,好像是“公主”的意思哦……伊丽莎迷迷糊糊的,随口而出:“什么?公主?” 妇人们一阵骚乱,然后一个男人靠近了床边,“殿下?” “呃……我很好。”伊丽莎慌乱的脱口而出,“这是哪里?” “这里是德累斯顿,您在萨克森国王的宫殿内。” “嗯?萨克森?”伊丽莎只记得有个下萨克森州……等等,国王?宫殿?这个……这些词好华丽,包括那个公主的称谓……难道?伊丽莎惊愕的突然瞪大了眼睛:这是什么时空?! 那个男人——看起来是个医生——开始检查伊丽莎的瞳孔,被伊丽莎粗暴的打断,“我很好,不用检查。” 用手肘支撑身体想翻身下床,却因为肋间的痛楚不得不放弃了行动。 伊丽莎牙缝咝咝吸气:“好痛!” “公主殿下!”家庭教师小心翼翼的叫了起来,“您刚从马上掉下来,受了很严重的伤……请你……请你不要再动了。” “我的肋骨断了么?” “没有,殿下。”医生回答道:“殿下的右肋有点肌肉损伤,不过幸好没有伤到肋骨,休息一周就会没事。不过在这一周的时间内,我建议殿下还是卧床休息为好。” 伊丽莎呻吟了一下,“好吧……我不动。嗯?你刚刚叫我什么?伊丽莎白?”心里说,倒是跟我的英文名字一模一样呢。 “殿下,您是巴伐利亚的伊丽莎白公主啊。” “啊,是的。看,我还没有摔坏脑子。”伊丽莎笑了笑,“不过有些事情我确实不太记得了,如果有人可以帮我回想起来我会非常高兴的。” 包围着她的妇人们开始散开,脸上都展开笑容。 “把我的镜子拿来。”伊丽莎对家庭教师吩咐道,从衣饰的华丽程度以及对自己的关心度上,很容易分辨出谁是身份较为低微的家庭教师。 镜子很快被拿过来,于是伊丽莎看见了被自己占用了躯体的这个女孩的容貌:是个拥有很显著日耳曼血统的少女,皮肤瓷白,嘴唇粉红,有婴儿肥的圆润脸庞,额头甚宽,丰茂的棕褐色头发有些儿凌乱的散在枕上。 伊丽莎用中文嘟囔着:“我知道中国神话中有很多附体的传说,可是不知道居然可以穿梭时空。”当然,她说的话不会被在场的任何人所理解。 “告诉我现在是什么时候?” “下午五点了。” “我是问,哪一年?” “殿下!”家庭教师像是被吓住了,“今年是1853年。” “1853年啊……”伊丽莎下意识的重复着。1853年……这是什么概念……十九世纪的欧洲……天哪,这难道是上帝给我的惩罚吗? “巴伐利亚的公主……我的父亲是谁?我的母亲呢?” “哦,天哪!”家庭教师脸色突然变得煞白,“您的父亲是波森霍芬的马克西米利安约瑟夫公爵殿下,您的母亲是卢德薇卡公爵夫人。哦!伊丽莎白公主,您真的不记得了么?” 伊丽莎怔了一下,微笑:“乌尔芬夫人,我怎么可能忘记自己的父母呢?我只是头疼的厉害。”伊丽莎把镜子递给她,轻声嘟囔着:“总以为这还是家里。我累了,想休息。” 妇人们包括医生都谦卑的退了下去。 853年的欧洲,发生了两件震惊世界的事情:克里米亚战争爆发,以及奥地利皇帝的婚礼。克里米亚战争的爆发,实际上改写了欧洲的近代史;而奥地利皇帝的婚礼,则改写了一个女人的命运。 在伊丽莎那相当少的欧洲历史知识中,只是因为对茜茜公主的个人迷恋,而浮光掠影的看了不多的一些历史读物,其中不乏一些偏颇的与事实不符的观点,但是——历史一向是按照书写者的观点来记录的,在二十一世纪更是如此。 努力回忆伊丽莎白阿玛莉娅欧根妮公主的一生,除了她是个美人、并且得到当时欧洲最高贵最有权力的男人的爱情之外,剩下的,也就只有电影中那些美丽的湖光山色、颜色绚丽的礼服裙了。 然后伊丽莎长吁了一口:那么,我就要在一百多年前的欧洲,成为一代美人茜茜公主了?这还真是……太出人意料的惊喜呢! 在头脑出现暂时的空白之后,因着**的疲惫,伊丽莎又沉沉睡去。 **** 傍晚的时候,萨克森的乔治王子代表他的父王母后前来探望了受伤的巴伐利亚公主。 “我亲爱的伊丽莎白表妹,”乔治王子一贯的彬彬有礼,朱红的嘴唇紧紧抿着,“希望你能够尽快的好起来。我为我们萨克森的马儿的鲁莽和笨拙向你道歉。” “亲爱的乔治表哥,你是想说我骑马的技术太差劲了吗?”伊丽莎好笑的看着这个比自己大一百多岁的欧洲贵族男子。 十九世纪的德语同二十一世纪的德语没有太大分别,与英文一样都只是派生出了大量单词,基本词汇不变,语法固定,伊丽莎完全听得懂乔治王子在说什么。 “你还是那么可爱,可见伤势并不严重,”乔治王子微笑着说道:“还有精神跟我斗嘴。” “哎呀,乔治表哥!”努力模仿一个十五岁的欧洲少女的神态来说话,实在是很别扭。看起来乔治王子跟茜茜公主关系不错,很亲近。 “我很抱歉,小茜茜。”乔治王子亲昵的摸摸伊丽莎的头发,“如果早知道你会从马上掉下来,我肯定不会答应带你一起去骑马。” “噢,骑马是一件很好玩的事情,不能因为害怕从马上掉下来便取消这个有趣的活动。” “对于年轻的小姐们来说,骑马是件有益的事情。不过我很诧异,我以为你的骑术一向很好。” “被溺死的都是会游泳的人呀。”伊丽莎无奈的微笑。 “知道你没事我很高兴,亲爱的小伊丽莎白。希望这件事情不会让你对骑马这项运动有阴影。” “我敢肯定,不会有阴影的。”伊丽莎真诚的说。 “我希望你可以尽快的好起来。” “听上去很像希望我可以快点离开萨克森。” “……” “我倒是想在萨克森多住些日子,”伊丽莎不怀好意的说:“我想除了骑马之外还有很多好玩的。” “……” ……乔治王子不过才二十岁,虽然觉得伊丽莎白有些与常日不同,不过这种活泼风趣捉狭,倒是满新鲜的感受。 也是伊丽莎白公主年幼,稚气未脱,神态可爱,无论做什么,都不会让人跟她太过计较。 “我的母亲玛丽王后已经写了一封信派人送给卢德薇卡公爵夫人,告诉她你的病情,并请公爵夫人不要着急,我们会妥善的照顾你直到你的身体完全康复。” “谢谢玛丽姨妈,我也希望我可以早点好起来。” **** 一周后,伊丽莎回到了波森霍芬。作为父亲的马克西米利安约瑟夫并没有表露出太大的热情,只询问了伊丽莎白的伤势。母亲卢德薇卡则在察看了伊丽莎白的伤势之后,对萨克森的乔治王子没有跟伊丽莎白订下婚约表示了失望。 显然巴伐利亚伊丽莎白公主此次萨克森之行的目的——希望可以与乔治王子定下婚约——并没有达成。乔治王子对年仅十五岁的小公主没有表现出兴趣,无论从她的地位和外貌来看,都并不出众。那种多年后表现出来的成熟妩媚,现在完全看不见一丝可能性。 伊丽莎接受了1853年的伊丽莎白公主实际上仍然是个身量未足的稚嫩少女的事实,心里无数次哀叹为什么一个成熟的二十七岁女人要附身在一个只有十五岁的少女体内。不过这个……貌似是没的选择的,只能无可奈何接受了。 **** 伊丽莎很好的应付了马克思公爵夫妇的关心,德语对她来说不是太大的问题,遇到听不懂的词句,一律发挥定理,只管微笑就足够应付了。 然而,那些小弟弟妹妹们才是问题……茜茜公主有三个妹妹两个弟弟,他们使用的巴伐利亚方言几乎难倒了伊丽莎。好在公爵夫人卢德薇卡命令小家伙们离开受伤的姐姐,伊丽莎这才松了口气。 在“因为我受伤了所以不能参加大部分的户外活动”这样的借口下,伊丽莎逃避了伊丽莎白酷爱的骑马运动和一些户外运动,以便将更多的时间和精力放在学习十九世纪的德语上面。伊丽莎在语言书写方面的能力差强人意,写封信没问题,但是要拿德语来写作便很是糟糕了。但是万幸口语进步的不错。 马克思公爵并没有太在意向来活泼好动的伊丽莎白为什么现在的运动量少得可怜,倒是对伊丽莎突然对他的2万多本藏书的兴趣感到了吃惊。而对伊丽莎来说,阅读德语原文书籍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她不得不把自己认为需要看的书籍交给家庭教师来念给自己听。 因为伊丽莎知道,1853年,是一个非常特别的年份。 距离1853年8月18号,只有不到半年的时间了。 2、女孩子之间的秘密 首先发现伊丽莎白举止反常的,不是作为母亲的卢德薇卡,而是身为姐姐的海兰妮。身为马克西米利安约瑟夫公爵的长女,海兰妮公主一向以美貌端庄著称,性情温婉和顺,对弟弟妹妹们照顾有加,而且因为年龄相近,两位大公主的感情一直都很好;因此是她最先发现伊丽莎白公主的性情习惯都有很大变化,也是很合情合理的。 于是,在暮春的某一天,海兰妮公主来到伊丽莎白的房间,打断了伊丽莎白返回波森霍芬之后每天要花费至少十小时的朗读学习。 家庭教师乌尔芬夫人知趣的先行告退了。 “亲爱的茜茜,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对这些书籍感兴趣?”海兰妮的手指轻轻抚过桌上堆放着的书籍:军事、政治、经济、民俗、法律,都是一些伊丽莎白以前决不会看的类别。 “我不记得父亲的藏书里面有这些书籍。”海兰妮有些惊讶的说:“作为一个贵族小姐,你不需要看这些的。” “我只是……嗯,突然想看看而已。”伊丽莎白对姐姐微笑。海兰妮公主容貌身量都跟伊丽莎白颇为相似,这种血统上的相似性还体现在成年后的三个小妹妹身上。当五位巴伐利亚公主站在一起的时候,真可谓无与伦比的明艳照人,即使上帝也会惊叹自己的杰作。 “那还真是太过突然的转变呢。我还以为你只喜欢诗歌和历史。” “父亲的历史书我想我都看得差不多了。” “那可是两万七千册藏书中的大部分呢。” “只看自己觉得需要看的,就已经够了。”伊丽莎全身神经紧张起来:这位姐姐公主是什么意思呢?她是发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了吗?伊丽莎迅速在心里回忆了一下一个多月以来的言行举止,自问做得很是小心翼翼,不太可能有太大的破绽——至少作为父母的马克思公爵夫妇都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怎么了?亲爱的奈奈?你不是一直都觉得我只顾着玩,一点儿都没有贵族小姐的文静的吗?” “……我曾经这样说过吗,我可爱的妹妹?”海兰妮走到伊丽莎白身后,手指卷起她的头发。发丝打着卷儿在海兰妮的手指上缠绕,滑落。 伊丽莎站起来,转身抱住海兰妮,“好姐姐,你要知道,这次前往萨克森的旅行真是很让我难受极了。” 话题转到失败的订婚之行上,心有疑虑的海兰妮公主也只好放弃了追问,转而安慰起“受伤的妹妹”。 “那是乔治这个笨蛋没有看到你的好处。” “我有什么好处呢?”伊丽莎叹了口气,“我不是正统的巴伐利亚王室,也没有可观的嫁妆。说起来,只是一个地位不高的公爵公主……妈妈她想得太简单了。”恹恹不快的,“而且,我真是太丑了。” “是的,你是丑小鸭。”海兰妮捏捏伊丽莎白的脸颊,“可是丑小鸭一定会变成天鹅的。” “也许……万一不能变成天鹅怎么办?” “噢,那可不用担心,巴伐利亚的公主们一直都是美人,从来没有例外。” “真的没有例外吗?”伊丽莎很是好奇。 “那当然。”海兰妮拉起伊丽莎白,“来,到我的房间里来。马克斯表哥从慕尼黑送来了很多漂亮的衣料和帽子,你一定会喜欢的。” 所有的女人都会沉沦于华丽的事物中,伊丽莎也不例外。对于电影里面呈现出来的超级富丽的的巴洛克/洛可可风格的衣饰,一直都怀有“大概在梦中才会见到的吧”这种感叹,那么,如果有机会可以亲眼见到(虽然严格的意义上来说这并不是“自己的眼睛”,可是感官的感受是千真万确的),这种机会无论如何也不会放过。 虽然,马克西米利安约瑟夫公爵也具有“皇家殿下”的头衔,不过,因为是维特尔斯巴赫家族的旁支,又因为公爵本身太特立独群,不喜欢奢华,所以,马克思公爵在波森霍芬的家实际上跟这里的其他居民没什么两样,陈设很普通,与民舍有所区别的地方大概就是客厅更宽阔,房间更多,子女更多罢了。 哦,还有源源不绝的慕尼黑黑啤酒……那可是马克思公爵最钟爱的饮料。 海兰妮公主的房间,比起伊丽莎白的房间,更像女孩子的房间。伊丽莎望着这个比自己年长三岁的“姐姐”,觉得她的开心真是发自内心的。不能说海兰妮是个肤浅的女孩子,哪有女孩子不喜欢漂亮的东西呢?不论是衣服、首饰,还是男孩子……都是外表漂亮的比较受关注,会得到更多的宠爱啊…… 面对那一匹匹流光溢彩的衣料,不要说年仅十八岁的海兰妮,就是实际上心理年龄二十七岁的伊丽莎,也禁不住瞳孔放大,手指摩挲不已。 海兰妮很是开心,将衣料一一抖开,披在伊丽莎白身上比划。 “茜茜,你的皮肤真好,这块红色的衣料质地和花纹都很适合你。”海兰妮的眼光是很好的,这块红地金色繁枝累花锦缎衬得伊丽莎白的皮肤水水粉嫩。 “我更喜欢宝蓝色的这块呢。”伊丽莎却有自己的审美观,她拿起了一块素色的宝蓝色天鹅绒衣料。 “噢,亲爱的茜茜,你这个年纪,穿素色的衣服不是很好看。”海兰妮犹豫了一下,“而且我记得茜茜你一直不喜欢蓝色的。” “我是不喜欢蓝色,可是这种宝蓝色实在太迷人了。”伊丽莎把天鹅绒披在海兰妮身上,“你看,是不是很美?奈奈你有蓝宝石一样美丽的眼睛,这块天鹅绒更适合你。” 海兰妮公主微笑着接受了妹妹的恭维。伊丽莎并不知道从前的茜茜公主是否也跟姐姐这么亲近,但是海兰妮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那么就当作这种恭维实际上很适合。 伊丽莎穿着居家的长袖上衣和长裙,她一直不习惯十九世纪的长裙,正确的穿上紧身胸衣和裙撑对她而言无疑是一项艰巨的考验;海兰妮穿着可爱的露肩裙子,可以看见形状美好的胸部的上部。 皮肤真好啊…… 伊丽莎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海兰妮公主没有发觉妹妹的眼光有点异样,仍然兴高采烈的打开放置帽子的盒子,“茜茜,你看这顶帽子,外出的时候戴上它多么可爱!” 伊丽莎对帽子没什么兴趣,她把帽盒打开,一顶一顶取出来,挨次戴在海兰妮头上。镜子里面海兰妮美丽极了,皮肤雪白细腻,腰肢婀娜,眼睛又亮又大,神情欣喜可爱。伊丽莎有种“如果我是男人我也会爱上她”的感叹。 于是,以一个年长的来自未来的女人的心理,伊丽莎尽量以漫不经心的语气说道:“亲爱的奈奈,如果你能够成为皇后,那该多好!我觉得你就像一位皇后,美丽,端庄,温柔。” “噢,亲爱的妹妹!” “我听说,索菲姨妈希望你嫁给弗兰茨约瑟夫——” “哎呀茜茜,这是从哪里听来的?”海兰妮猛地转过身,头上的帽子掉在了地上,脸蛋羞得绯红,“这是没有的事情!” “没有的事情?那么,你现在练习骑马,又是为了谁呢?”伊丽莎就想看她发窘的样子,“向来不喜欢户外运动的海兰妮公主,为什么突然对骑马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呢?” “哎呀茜茜!你问得真是……”海兰妮拉着伊丽莎呵她脖子,姐妹俩笑倒在床上…… 如果是海兰妮公主嫁给了弗兰茨约瑟夫,欧洲会变成怎样?伊丽莎在享受着纯净的姐妹之情的时候,不禁饶有兴味的如此假设……) “我记得,在慕尼黑的时候,我们见过弗兰茨表哥。” “嗯,是的。当时弗兰茨刚刚成为奥地利皇帝。那时候你还小,我很怀疑你是否还记得弗兰茨长得什么样。” “噢,我确实不记得了。”伊丽莎耸了耸肩,“谁去管一个被革命党追得到处跑的君主长得什么样。” “小茜茜,”海兰妮皱眉:“你怎么对弗兰茨那么刻薄?那又不是他的错。” “我知道不是他的错。不过那又怎么样?弗兰茨并不适合做一个皇帝。”伊丽莎笑嘻嘻的:“弗兰茨如果只是个军队中级将领,可能更加适合他。” “你知道弗兰茨很喜欢穿着奥地利的军服,他穿起军装的样子可帅了。”海兰妮公主一脸迷醉的表情,“不过这并不表示他就不适合成为奥地利的皇帝。伊丽莎白,我不许你说弗兰茨的坏话。” “唉,这怎么是坏话呢?”伊丽莎装模做样的摇头:“有弗兰茨就不要伊丽莎白了,唉……” 海兰妮羞红了脸,“你这小妮子,长大了些却越发牙尖嘴利!” “若是你真的做了弗兰茨的新娘,成为奥地利的皇后,大概连巴比利和妈咪都不要了。” 海兰妮不住跺脚:“小茜茜,真是越说越胡闹了!”俯身捞起地上衣料,丢向倒在床上咯咯笑个不停的妹妹。 **** 依靠取笑海兰妮暂时躲过了她的怀疑,伊丽莎再三检视了自己的一言一行。自然,海兰妮也不过是对伊丽莎白的个性转变有些小小的怀疑,不可能想到,如今的伊丽莎白,已然不是实际意义上的自己的妹妹了。 3、同父异母的姐妹们 马克西米利安约瑟夫公爵每天中午是绝对不会出现在妻子儿女的餐桌旁的。与公爵夫人卢德薇卡生育的八名子女一直都知道,无论什么事情,也不能打断父亲与自己的另外两名私生女的午餐聚会。 卢德薇卡夫人不是不哀怨的,但是,在这个默认情妇合法的时代,只能当作对情妇和私生女视而不见了。 对于年长的几个孩子——马克斯路德维希、海兰妮、伊丽莎白——来说,知道有这么一件事情,但是从来不谈论,也是很符合当时社会潜规则的反应。不过……伊丽莎是不知道的,所以,当她有一天无意中问起,为什么父亲从来不在家中午餐的时候,卢德薇卡夫人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 哥哥路德维希前往慕尼黑,并不在家,因而,海兰妮只得担负起扼杀伊丽莎白话题的任务。 “茜茜,这道明虾沙拉很合你的胃口。” 大约知道自己问到了禁忌的伊丽莎吐了吐舌头,乖乖埋头吃饭。 **** “茜茜!”关上房门,海兰妮皱着眉头恼怒的问道:“你昏了头了?难道在德累斯顿坠马让你摔坏了脑子?” 伊丽莎倒是吓了一跳:从来没有看见海兰妮如此生气。 “我说错话了?”一脸怯生生的害怕的表情。 “何止是说错了话!”海兰妮烦恼不已,“巴比从来不在家里吃午饭,你又不是现在才知道。” “……也许我真的摔出了问题忘记了。”伊丽莎白一脸苦恼。 “算了,妈咪很不喜欢被人提醒这件事情。你就当你从来没问过吧。” “可是我真的想不起来了。如果你不帮助我想起来,以后要是我再糊涂了问起来怎么办?”既然已经开始装失忆,那就干脆无赖到底了。 “……”海兰妮无语,半晌之后,方小声道:“巴比……是去跟他的两个私生女午餐聚会了。” “……私生女……那么说,我们还有两个同父异母的姐妹了?”伊丽莎很是好奇。私生女哎,多么遥远的一个词……居然电影里面看起来那么幸福恩爱的马克思公爵夫妇,中间还有这个恼人的问题。 “那么说,巴比并不爱妈咪了?”伊丽莎冒失的说道。 海兰妮耸肩:“谁知道呢。反正我不想知道。茜茜,你知道我们王室的女孩子,不论直系还是旁系,从来都由不得自己的。” 伊丽莎点了点头。这事并不罕见,无论中外,皇家的女子都只是工具而已。和亲……或者换个好听点的名字:政治联姻,本质都是一样的。相比而言,没有名分的马克思公爵的私生女们,或许还能有个幸福的未来。 那么,那个曾经见过面的现在却肯定完全不认识的弗兰茨约瑟夫,大概也有着同样的身不由己吧…… 摇了摇头,抛开年轻的皇帝不去想,伊丽莎对这两个父亲的私生女很有兴趣。 “奈奈,你见过父亲的女儿没有?” 海兰妮似乎很不愿意提及这两个姐妹,“没有。她们的母亲……嗯,身份低微。” “哪怕是远远的看见也没有吗?” “没有。嗯……可能有,不过那又怎么样呢?”海兰妮很不耐烦,“她们不会有巴伐利亚公主的头衔。” “好像在海那边的英国,私生女也会成为隐形的皇室成员。”伊丽莎想了想,“法国好像也是。” “在奥地利以及巴伐利亚,不会出现这种情况。”海兰妮天真的断言。 “她们的妈妈漂亮吗?”好奇心啊好奇心…… “应该很漂亮吧……” “听说妈咪年轻的时候也是非常出名的美人呢。”不过那仅仅只是据说。欧洲人的审美观本来就跟中国人不同,尤其,又是十九世纪的欧洲审美观。 “不过妈咪现在已经生了八个孩子。”海兰妮微微皱了皱眉。 八个孩子……在伊丽莎的时代,育有八个孩子的家庭也不是没有,不过伊丽莎从来没见过。而如今……自己却成为一个拥有八个孩子的大家庭的成员,不是不惶惑的——并且无比新鲜。 马克西米利安约瑟夫公爵身为皇家殿下,每年有25万古尔登的年金,可是负担一个十个人的家庭,并有仆役若干,车辆马匹若干,还有一个外室的支出,经济着实不宽裕。 好在马克西米利安约瑟夫公爵并不太在意物质享受,他顶得意自己的八个子女——还有那两个与情妇生的女儿;也很得意家中的藏书。马克思公爵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贵族老爷,他开明,风趣,接受过平民式的大学教育,喜好历史和自然发展史,具有相当粗放的平民化的性格。因此,他是维特斯巴赫家族中最出名的一位,也是不容于贵族们的上流社会的人。 不过,巴伐利亚公爵殿下对此也并不在意。 “……我对那两个姐妹,真的很有兴趣呢。”最后,伊丽莎这么喟叹了一声,海兰妮公主只当她是随便说说,也不当真。 **** 马克思公爵的新宫位于慕尼黑的路德维希大街,伊丽莎白公主便出生在那里。在慕尼黑的时候,马克思公爵每天中午会同两个私生女在其中的一间房间里面用餐,而公爵夫人则和婚生儿女在宫殿另一头的餐厅内用餐。 马克西米利安约瑟夫受封为巴伐利亚公爵后,每年的大部分时间都住在波森霍芬的夏宫,很少回慕尼黑;他的情妇不久也随之而来,带来了公爵钟爱的两个女儿。当然公爵也同样爱他的婚生女儿,只不过,午餐聚会是不能被打扰的。 伊丽莎被勾起的好奇心——或者可以称之为八卦心——使她对那两个同父异母的姐妹抱有极大的兴趣。当然,伊丽莎对于卢德薇卡夫人有点同情,但是从心理上来说,卢德薇卡夫人并不是自己的亲生母亲,因而合理的对她的感情并不浓厚。 来到十九世纪的欧洲两个多月了,伊丽莎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会对角色扮演出奇的有天赋。即使扮演的是一个心理、生理年龄都只有十五岁的近代欧洲少女。 ——她可是近代欧洲史上占有重要地位的女性啊。 从来没有表演经验更勿论什么天分的发掘,就连学校的节日表演都与之无缘的乏味沉闷的女性,在100多年前的欧洲,将要有什么作为呢? 伊丽莎对自己将要做什么、能够做什么还茫然不知,她很享受“扮演伊丽莎白公主”这么一个状况。这个角色不存在“是否同意扮演”以及“是否有能力扮演”的问题,上帝——或者天知道是什么东西——就这么把角色丢了过来,强迫中奖,无可推辞。 与哥哥路德维希、姐姐海兰妮,以及其他几个年幼弟妹的相处,令伊丽莎感受到了温暖——当然也是因为自己从来没有兄弟姐妹的原因。被年长的兄姐照顾、被年幼的弟妹依恋,是完全新鲜的经历,这种兄妹之情无比纯洁,没有任何目的性,不会伤害到任何人。 伊丽莎以为自己都可以完全忘记他了…… 只在偶尔的梦中,可以看见他。 记恨他,怨恨他,但是忘不了他。 **** 想要在波森霍芬这种小地方装作“偶然”遇见什么人,很简单。伊丽莎并不知道马克思公爵的私生女儿们是否认识自己,在骑着马“偶遇”了两名年轻的小姐之后,那两个姑娘脸上露出了害羞的表情。 年纪略大的那个向后退了一步,屈膝行礼:“你好,伊丽莎白公主殿下。” 实话伊丽莎根本没想到过姐妹俩会有什么反应,迟疑了一下,轻轻跃下马,“你好。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萨琳娜,这是我的妹妹蒂安娜。”年长的姑娘微笑着,很有礼貌,态度落落大方。伊丽莎很喜欢她说话的声音,轻柔,声线略低,很能安定人心。 “你们……怎么认识我的?”问了一个愚蠢的问题。 姐妹俩一起笑了起来,“殿下……” 伊丽莎耸了耸肩:“好吧,换个问题,你们的妈妈好吗?” “殿下,我们的妈妈很好。谢谢殿下关心。”萨琳娜表现出了一丝难堪。 “噢,没关系,我对我父亲,”说到这里停了一下,还是很不习惯将马克思公爵当作自己的父亲啊。“我对父亲所作的一切都不是很感兴趣,除了给我的零花钱之外。” 蒂安娜一直没说话,只用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伊丽莎白。 “这么说话太奇怪了,要不我们到树林里面走走吧。”很显然这不是一个请求。 姐妹俩也只得奉陪。 萨琳娜是一个漂亮的金发美女,比茜茜大两岁零四个月,眼睛非常大,随时都是水汪汪的,极妩媚,颜色是棕色的,像马克思公爵;蒂安娜头发颜色要深一点,眼睛也是棕色的,比伊丽莎白小七个月。 萨琳娜的个性很好,看过很多书,马克思公爵请了家教教她历史和自然科学,而伊丽莎白的家庭课程是学习外语、女红,以及怎样成为一个有气质的贵族妇女;从这一点来说,萨琳娜比她自由的多。当然,萨琳娜没有“殿下”的头衔,也不会被人称为公主。 蒂安娜非常容易害羞,据萨琳娜说“很像妈妈”,这激起了伊丽莎对父亲的情妇的好奇心。 “我听说,你们的妈妈在父亲结婚之前就认识了他。” “嗯,是的。”萨琳娜还是觉得很尴尬:跟父亲的婚生女儿讨论父亲的不忠问题。但是女人啊生来就是八卦的动物,哪怕谈论的对象是自己的父亲。 “妈妈出身寒微,不允许跟父亲结婚。所以最后父亲娶了卢德薇卡威廉敏娜公主。” “出身!”伊丽莎耸肩,“这个概念很可笑。” “可是确确实实是个壁垒呢。因此我的妈妈不能跟马克思公爵成为合法的夫妻;而殿下您的母亲,卢德薇卡公主也不得不嫁给一个不爱她的男人。”萨琳娜柔声道。 “这就是身为一个王室公主的悲哀。所以,也许你们的妈妈现在这样更幸福一点呢。” 萨琳娜奇怪的看了伊丽莎白一眼,心里不由得觉得这位妹妹公主的想法还真是古怪……而天真。 这次“偶遇”结束在一片友好的气氛中,当天下午晚些时候马克思公爵便知道了这次偶遇,但是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对两个私生女儿笑笑,表示“知道了,但也仅此而已了”。 4、理夏德伯爵 七月,1853年的夏天来到了。 巴伐利亚的夏天平均温度在二十摄氏度左右,空气清凉略干,很是宜人。没有二十世纪的工业废气和环境污染的问题,十九世纪的欧洲还是相当适宜居住的。 这种温度下,即使穿着层层叠叠的裙子也不会觉得热。 853年的欧洲传统礼服相当繁琐,塔夫绸外裙,紧身胸衣,丝绸衬裙,竹制裙撑,丝绸或者棉布长裤,伊丽莎难得有需要穿戴整齐的时候总忍不住在想,幸好欧洲不是典型的亚洲型亚热带气候啊,不然闷也闷死了。 家常的裙子没有裙撑,有的款式是密实的上身,也有些款式如唐装一般露出半截胸,伊丽莎惯性的从来不穿露胸的款式,当然这跟她前世的太平公主封号有关,一方面,十五岁的茜茜公主身材仍似幼女。也当然,伊丽莎听说过那句“乳沟跟时间一样,挤挤总会有的”,不过,紧身胸衣对她无异致命武器,第一次——还是在萨克森的时候——萨克森王室的侍女试图给这位小公主穿上紧身胸衣,就听见史无前例的惨叫声回响在德累斯顿宫殿的上空。 于是紧身胸衣这种东西就没有顺利穿上身。当时伊丽莎白胸口受伤未愈,不能穿紧身胸衣也能说得过去。回波森霍芬之后,伊丽莎改良了紧身胸衣的款式(其实也就是放宽了尺码),这才算是能在需要盛装的时候不至于一马平川。 从四月返回波森霍芬,已经过去了三个多月,委身在年仅十五岁的欧洲少女体内的伊丽莎自认已经对这个年代有了大致的了解。 这大部分要归功于马克思公爵收藏的两万多本藏书,也要归功于两个人:萨琳娜,理夏德伯爵。[注1] 理夏德伯爵是马克思公爵的下属,常随马克思公爵来往于慕尼黑与波森霍芬之间。时年二十一岁,年轻英俊,口齿伶俐,性情和顺,未语先笑,伊丽莎白很是喜欢这个年轻人。 理夏德伯爵常常从慕尼黑带回一些画片和书籍送给伊丽莎白,当伊丽莎第一次看见他的时候,颇是吃了一惊:这是她为数不多的近距离接触成年欧洲男子。这之前她只见过萨克森的乔治王子。 对于有着现代审美观的伊丽莎来说,十九世纪的欧洲男子实在算不上好看。即使是风评“英俊”的后来与茜茜公主结婚的弗兰茨皇帝,在伊丽莎眼中,也是相当的难看。 理夏德伯爵的外表也是正统普通的日耳曼人的外表,容长脸庞,身材削瘦,因为年轻未婚,并没有留起小胡子。 “理夏德伯爵,这次又给我带了什么好玩的?”伊丽莎给理夏德伯爵布置的题目是:精巧好玩又不贵的东西。 “茜茜公主,你想要的东西可真令人为难。”理夏德伯爵微笑着拿出了一个盒子。 “是什么?快拿给我看。”伊丽莎兴冲冲的,能这样单纯的快乐真好…… “我在集市上发现了一张阿道夫门采尔的小幅油画,我把它买了回来,镶在镜子上了。你瞧瞧。”说着,他打开了盒子。 珐琅质的镜子分为三个部分,用银制的铰链联接,最左边的镜面被一张风景油画替换了,立在桌上,很是好看。 这是在1853年之前从未有过的顶新鲜的小梳妆镜款式,是按照伊丽莎白画出的图样制作的,这之后图样被辗转流传到慕尼黑上流圈内,形成了一股小范围的流行。 持镜子把玩了一会儿之后,伊丽莎喜滋滋的将镜子收起来。这种喜欢亮晶晶小东西的爱好,在前世就很是执著,如今成为巴伐利亚的公主,又逢洛可可风格流行,伊丽莎的收藏品便日渐丰富起来。虽然单件所费不多,但是积少成多,伊丽莎白公主的零花钱就非常捉襟见肘了。 节流是伊丽莎顶不乐意做的,那么就想办法开源…… 对父亲撒娇是一个比较好的办法,但是不能常用。马克思公爵以出手豪爽见称,时常在家中招朋引伴,喝酒、讨论时事等等;当然不是说他没有给足家用以及子女零花钱,实在是伊丽莎白的花销不小。伊丽莎虽然在心理上不是马克思的女儿,但是出手大方倒学了个十足十。每次拜托理夏德伯爵帮忙搜购东西,都付给他足够的金钱。理夏德伯爵虽然屡次推托不要,但最后在茜茜公主甜蜜蜜的笑容里,不由得迷迷糊糊收下了。 偶尔也能找母亲要来一些古尔登,伊丽莎很小心的开口,每次也不要多,卢德薇卡夫人一般都会给,也不太问她要钱做什么。 不过还是不够。 伊丽莎白便想到了那可爱的同父异母姐妹们了。 萨琳娜与蒂安娜被教导的很好,性格温顺,接受了开放式的平民教育,对自然科学、历史等学科所学颇多,头脑灵活,思想开放。近日常常与伊丽莎白公主殿下见面,三名少女有着血缘上的联系,年纪又相仿,很是谈得来。 伊丽莎时常有些很是令姐妹们惊奇的点子,比如梳妆镜的别致款式,比如衣服上新鲜的装饰,永远都有新话题;又很是体贴,处处照顾姐妹俩的感受,态度亲昵又不至于过于无所顾忌。 萨琳娜与蒂安娜的母亲在慕尼黑有一家顶新潮的时装店,雇了些姑娘制作上流社会太太小姐们的服装,大部分都是手工制作,有两台手摇的缝纫机。伊丽莎很感兴趣,提了好几次要去慕尼黑看看手摇缝纫机是什么样子的。 有一次,理夏德伯爵陪同伊丽莎白公主一起去拜访萨琳娜与蒂安娜,恰好伊丽莎又提到手摇缝纫机,说不知道有了机器之后,缝制速度是否会真的提高。 萨琳娜笑笑:“手摇缝纫机并不是特别好。首先需要女工们空出一只手来摇动手柄,这必须要有有力的手臂,以及另一只手的配合,不是每个人都用得好的。” “那不是没用的发明么?”伊丽莎不解。 “而且很多衣料质地细致,缝纫机做不了。只在有些地方可以用到机器缝制,比如裙边下摆这些要求不怎么细致的地方。袖子和前胸的皱褶这些还是手工缝制最好。” 伊丽莎还记得外婆家的脚踏式缝纫机,小时候还穿过外婆做的衣服。 “阿美丽坚合众国那边的厂家用缝纫机制作的帆布衣服就很适合缝纫机,衣服的需求大,缝制要求不高,速度快。”萨琳娜最后补充。 那么这便是一直风行到二十一世纪的牛仔服装了…… 伊丽莎若有所思。 **** 七月中旬的时候,马克思公爵的大儿子路德维希又将前往慕尼黑处理一些事情,伊丽莎白公主请求父亲允许自己一同前往。 理夏德伯爵也作为随员出现在队伍中。 随着时间的推移,伊丽莎越来越有种紧迫感和焦虑感。虽然对于十九世纪的欧洲历史并不是太了解,但是拜当初痴迷《茜茜公主》这部伟大的华丽的系列电影所赐,找了好些有关于茜茜公主和弗兰茨的资料来看。 853年8月18日,是皇帝的生日,是弗兰茨和伊丽莎白订婚日。 伊丽莎不知道自己命中注定会与一个伟大帝国的皇帝结婚,应该有什么感觉。很多夜里,在松软的大床上辗转反侧中,她也曾想过,如果不是自己,而是海兰妮……跟皇帝结婚了,会是怎么样的一个后果?至少,海兰妮会更适合做奥地利的皇后的。海兰妮受的教育便是怎样做一名合格的皇后,而那个本来应该与海兰妮受过同样的教育的伊丽莎白公主……绝对不是现在的自己。 哥哥路德维希是个身高普通的青年,二十三岁,容貌、习惯非常像父亲马克思公爵,只是还没有蓄胡子,于是便像一个青年版的马克思公爵。 理夏德伯爵跟路德维希感情很好,两个人常常一起去打猎、喝酒、看戏,捧女戏子。所有纨绔子弟应该做的事情他们一件没拉的都合伙去做了。 到达慕尼黑的第一个晚上,在伊丽莎白的强烈要求下,理夏德伯爵带她去慕尼黑大剧院看了歌剧。 当然要听懂歌剧对伊丽莎来说稍微难了点。虽然她的德语听力水平已经在尽量的飞快的进步了,但是……意大利语是完全的不会啊。 不过没关系,看不懂歌剧,可以看美女,包括台上的美女和观众席的美女。 理夏德伯爵觉得这个小公主真是又奇怪又天真,不看歌剧,却对女人们的发式和衣着指指点点。审美又出奇的怪异,只看那些他觉得并不好看的女人们,对于慕尼黑社交界公认的美女们,倒只是看了一眼就把视线转开了。 或者正是这种与众不同,以及身上那种青涩的自己未察的美丽,使得他对伊丽莎白公主念念不忘,越发喜欢。 心甘情愿的,为她做什么都愿意。 伊丽莎是一个对感情十分敏感的人,自然很早便察觉到理夏德伯爵对自己的感情。谈不上有什么应对手段,伊丽莎不喜欢理夏德,当然也不讨厌他,只尽量以对待其他人一样的态度对待他。确实一直在拜托他做事,但也一直支付报酬。伊丽莎觉得自己没有给理夏德什么错觉。 只是理夏德伯爵不这么认为。 “你看那个女演员。”理夏德指点给伊丽莎白看舞台上的一名演员。 “看见了。怎么了?” “她很漂亮,很……迷人。” 伊丽莎打量了那名女演员,以她的审美观来说,脸庞过于消瘦,下巴太尖了点。总的来说,比另外几名公认的社交名媛要稍微耐看些。 “普通吧,我觉得很一般。” 理夏德看了看伊丽莎白,“你好象不喜欢门德尔小姐。” “没有啊……”伊丽莎习惯性的展露天真笑容,然后忽然想起来:门德尔! 连忙说:“她是女人了,很成熟,有魅力。我是说,这个是显而易见的。” 理夏德笑:“确实,你还是个孩子。不过,你会变成举世无双的大美人的。相信我。你会比这里所有的女人都美丽。” —— 注1:理夏德伯爵是在马克思公爵手下当差的一个小贵族,1853年初病逝。伊丽莎白曾经爱上过这个青年,理夏德伯爵病逝的时候伊丽莎白很伤心,并为此写了一首情诗。 5、慕尼黑的服装店 路德维希在慕尼黑只停留一周左右。这期间,伊丽莎白公主在理夏德伯爵的陪同下,去了几次玛利夫人的服装店。 玛利夫人……就是萨琳娜与蒂安娜的母亲。这样,路德维希便不方便陪同妹妹一起前往。于是,理夏德伯爵负担起了护花使者的责任。 玛利夫人服装店距马克思公爵位于路德维希大街的新宫不远,萨琳娜与蒂安娜也曾经出入路德维希新宫,只是那时候马克思的婚生孩子们是决不会出现在父亲面前的。 伊丽莎很是好奇,十九世纪的女工是如何制作服装的。 伊丽莎白公主今天穿了一件半正式的绿色的塔夫绸长裙,小小的立领,郁金香袖,前襟镶了数道同色花边,白色华夫格的露指手套。 女店东不在,一名脸上有可爱酒窝的女士接待了伊丽莎白。 “您好,请问有什么可以为您效劳的?”这位女士无法确定伊丽莎白的身份。一般来说,贵族女眷们通常会将裁缝招至官邸度身;其他有钱阶级的太太小姐们也很少冒冒然的亲自到服装店里来。而且,伊丽莎白公主年纪幼小,满脸好奇的东看西看,问来问去,实在很难看出到底是什么身份。 “你是什么人?”伊丽莎突然好奇的问。 女士皱了皱眉,“我是店长,娜斯塔利亚。” 伊丽莎想了一下,“这可不是一个日耳曼名字。” 娜斯塔利亚昂着头,“我是俄罗斯移民。” “俄罗斯移民……嗯。”伊丽莎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 “我想看看,那个手摇的缝纫机。”伊丽莎又突然说。 娜斯塔利亚明显的感受到了小小的震惊。 “小姐,您要看缝纫机?”觉得……这要求真是出乎意料的与众不同啊。 “噢,我是想看看这个机器是如何工作的。”伊丽莎天真地说道。 理夏德伯爵也不由得轻轻的笑了起来,“请您满足这位小姐的要求。” 娜斯塔利亚看了看伊丽莎白,“好的,我想这不是什么为难人的要求。” “我听说缝纫机的出现,导致很多制衣厂的工人失业?真的有这种事情吗?” “不,我不知道。至少慕尼黑没有。” “缝纫机好用吗?据说一台缝纫机可以代替100名制衣工人。” 娜斯塔利亚笑了起来:“在一些生产量很大的工厂里面,或许是这样;在慕尼黑,不会。我们店的绝大部分服装还都是手工制作。” “我也这么听说了。还听说能合格操作缝纫机的工人不多。” “嗯,是的。” 摇缝纫机的操作确实是比较难的,在伊丽莎白的要求下,一个女孩做了实际演示。不知道是因为机器设计不够成熟还是那个女孩操作不熟练,效果差强人意,速度也不快。 “理夏德伯爵,我想要一台手摇的缝纫机。你知道在哪里能买到吗?” 理夏德皱了皱眉头:这个小公主……还真是出人意料啊。 **** 晚上回家之后,路德维希在餐桌上以尽可能的轻描淡写的口气,问道:“听说你下午去了玛利夫人的服装店?” 伊丽莎仰着脸天真地说:“是的,路德维希。” “呃……”路德维希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那个,你去买衣服?” “我去给娃娃订做服装。”伊丽莎从旁边的椅子上拿起一个陶瓷娃娃,“洛丽塔需要新衣服。” “噢,你的娃娃有名字……洛丽塔,这名字很好听。” “洛丽塔很漂亮。” “以前你们自己做娃娃的衣服。” 伊丽莎稍微怔了一下,“现在我没有时间自己做,我很忙。” “……你都忙些什么呢?”路德维希很感兴趣。 “我在看书。” “我听奈奈说了,你每天都在图书馆看书。以前你可从来不对文学以外的书感兴趣。” “我长大了。”伊丽莎一本正经的说。 “……”路德维希无语。 “告诉我你都看了些什么。” 伊丽莎有点踌躇,不知道路德维希问这个干什么,“嗯……历史,军事,政治,经济。” “……看得还真多。”路德维希觉得有趣得很,“军事便不用看了,历史看看,政治是一定要看的。你知道,我们家虽然不是王室直系,但也毕竟是王室成员。我们的婚姻都不由得自己,我们结婚的对象,不是某国的公主,便是大臣的女儿;对你来说不是某国的王子、国王,便是什么公爵伯爵男爵之类;所以多了解一点当今政治局势,还是有所裨益的。” 路德维希怜爱的摸摸伊丽莎白的浓密长发。 伊丽莎很想告诉他,自己会嫁给欧洲最有权势的国君——奥地利皇帝,不知道路德维希会有什么反应呢? 想想也是有趣。 “路德维希,那个门德尔小姐是个很不错的演员。”伊丽莎白天真无邪的笑着。 “啊,理夏德带你去看了她演的歌剧。”路德维希微笑,“她很可爱,不是吗?” “噢,当然。她非常漂亮迷人,是位楚楚动人的女士。”对于未来会成为自己嫂嫂的女人,赞誉之词就不要吝惜了。 “不过……你也知道,我们这样的家庭是不会允许长子娶一个女戏子做媳妇的。” 路德维希顿了一下,“我没说我要娶她。” 伊丽莎意识到自己冒失的说出了以后会发生的事情,“啊……那么可爱迷人的女士,如果不赶快娶回来是很可惜的。”吐了吐舌头。 “小茜茜!”路德维希拍拍正在吃甜点的伊丽莎白,“你还真是鬼灵精。” **** 第二天,伊丽莎白又去了马利夫人的服装店,仍然是理夏德伯爵陪同。 这次她带了一只陶瓷娃娃去,并且给娃娃定做了1打服装。 玛利夫人亲自接待了伊丽莎白公主。 “您好,夫人。”因为没有公开身份,玛利夫人没有对伊丽莎白公主行屈膝礼。 “您好,尊贵的小姐。” 玛利夫人自然不可能不认识伊丽莎白公主,尤其是她身边又有理夏德伯爵这名贵族少爷。不过伊丽莎白并未表露公主身份,玛利夫人只当她是一名普通的贵族小姐。 “我来给我的娃娃洛丽塔做几件新裙子。慕尼黑现在流行的款式还没有传到波森霍芬。” “您自己不做几件吗,丽莎小姐?”丽莎是伊丽莎白的昵称,之前理夏德向玛利夫人介绍伊丽莎白的时候这么称呼她的。 “您这儿没有我喜欢的料子。”伊丽莎白微笑着。 “啊……我昨天才从巴黎回到慕尼黑。我带回了巴黎最新的服装款式和一些很精致的衣料,您要看看吗?” 伊丽莎白当然不能说不。 玛利夫人命人从柜子里取出几匹衣料,确实是在波森霍芬从来没见过的图案,不过对于在二十一世纪见过许多高科技衣料的伊丽莎来说,花样也不过一般。只是织造的实在很是精美,质地极好。 伊丽莎非常喜欢其中一匹松石绿的天鹅绒。 “我想用这块衣料做一件跳舞的裙子。”伊丽莎白手指摩挲布料,实在很喜欢这种温暖光滑的感觉,有如巧克力的丝滑。 理夏德伯爵在伊丽莎白去度身的时候,同玛利夫人作了一次半隐秘的会谈。付出了若干古尔登之后,他得到了一台手摇缝纫机。 **** “这个东西真丑。”伊丽莎终于说出了一直想说的话。 “啊……你不是很想要一台缝纫机的吗?”理夏德伯爵有点伤心。 “噢,是的。谢谢你理夏德伯爵。我想要一台缝纫机,但是并不表示我就不能说它‘很丑’。并且它确实很丑,是个怪里怪气的铁疙瘩。” “你弄这么一个东西回来干什么?”路德维希也来看热闹,他从来没注意过这个机器。 “弄回来玩。”伊丽莎白吐吐舌头,继续装天真无邪。 “……那可不好玩。这不是贵族小姐的玩具。” “路德维希,你知道,英法联合舰队已经开进了贝西加湾,俄罗斯军队也已经占领了瓦拉几亚和摩尔达维亚。战争就要爆发了。” “这跟你的缝纫机有什么关联吗?”理夏德伯爵不解的问道。 “没有直接的关系。但是——我想,战争一旦开始,对军需品的需求便会大幅上升。这个时候,哪家工厂的生产时间最短、生产数量最大,便是最有可能拿到军方订单的工厂。” 路德维希已经有点明白了,“你是说,我们可以做军需品的生产?”又有点迟疑:“可是,我们家向来不做这种生意。” 实际上,马克思公爵从来不做商业运营才是真的。 “我们家做过生意吗?”伊丽莎白不由得反问哥哥,“父亲只知道清谈,从来没有做过生意。” “当然没有。我们家族虽然不是王室直系,但是也是王室成员;王室成员是从来不为金钱发愁的,只需要花钱便是了。” “父亲的年金……好像并不够用呢。” 路德维希叹了一口气,他何尝不知道父亲能得到的年金虽然不菲,但是分给自己的份额不够他作为一个资深花花公子的开销。 “那么,你的想法是什么?”既然身为哥哥的路德维希都表示出了兴趣,那么已经决心做伊丽莎白公主护花使者的理夏德伯爵当然更不会有异议。 “……我还没想好。”伊丽莎白笑颜如花。在路德维希、理夏德纷纷表示出了晕倒的表情之后,又道:“当然,我心里面只有个大概的方向,毕竟我还有很多不知道的。希望哥哥和理夏德伯爵能够帮助我。” 路德维希觉得自己的小妹妹真是相当令人刮目相看了。 **** 捉摸了整整两天手摇缝纫机之后,伊丽莎做出了一个决定:决定研究脚踏缝纫机的生产制作。[注2] 虽然对十九世纪的社会科学所知不多,也不是很清楚脚踏缝纫机到底是在哪一年被设计出来的,但是毋庸置疑的,脚踏缝纫机的潜力巨大,无论是民用还是军用。 于是怀着对世俗之物的热爱,以因此导致的经济危机为强烈动力,伊丽莎开始了圈钱计划。 ———— 注2:脚踏式缝纫机1859年由美国的胜家公司发明制造。 6、图纸、技工和古尔登(上) 很快,启程返回波森霍芬的时间到了。伊丽莎匆匆忙忙的,携带着自己凭借记忆画出的脚踏缝纫机的草图上路。 “那是什么?”路德维希指着伊丽莎白手里的简易图纸问。 “图纸。”伊丽莎简洁的回答。 “呃……我不知道你还会画图纸。”路德维希有点惊讶:“这是你画的吗?” “嗯,是我自己画的。不过太简略了。而且有的地方我感觉不太对头。”伊丽莎白抬起头,看了看自己的兄长,“所以我请理夏德伯爵帮我找几个熟练的机械修理工。” 路德维希其实并不太相信这张奇怪的图纸是自己天真无邪的小妹妹画出来的,虽然——这个看起来无比甜蜜的小妹妹前几天才提出了一个看起来前途大好的赚钱计划。这已经很是古怪;现在……这个从前几乎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居然能画出来自己都看不太明白的机械图纸……这一定不可能。 “路德维希,你好像并不太相信我。”伊丽莎敏锐地指出。 “啊,是的。”路德维希很坦率,“你突然变成了我不认识的妹妹。” 伊丽莎白只得施展天真无邪的微笑,“那是因为在你不知道的时候,我学了很多东西。” “我们家的家庭教师不教这个。” “我自学的。”伊丽莎不知道要怎么说,便开始胡言乱语。 “噢,那可真是太有趣了。我们维特斯巴赫家族可没有人学过机械。”在路德维希的贵族少爷的概念中,“机械”这两个字大概等同于“低贱”。 “现在是工业时代了,哥哥。” 实际上,按照机械设计专业毕业的伊丽莎的知识程度来说,画出零件图纸应该只算小菜一碟。不过……她真的已经很久没有摸过制图工具了。 **** 理夏德伯爵找来的机械修理工很快便到达了波森霍芬。 一共有三名技工:舒曼,佩克曼,史坦因。 舒曼是一个年近四十的中年男人,个子不高,消瘦,手指很长,看起来很精明能干;佩克曼年轻一点,有一双活泼带笑的眼睛;史坦因不爱说话,手臂不住交换位置,颇为局促。三个人对于能够觐见这位娇滴滴的小公主都感到相当意外和惊喜。 通常贵族小姐们从来不会亲自接见低等的平民,大部分时间她们接触到的平民不过是裁缝、厨娘、园丁而已,更不要说是整天跟冷冰冰的机械零件打交道的机械工人了。 “谢谢你,理夏德伯爵。没有你我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伊丽莎白主动给了理夏德一个轻轻的拥抱,理夏德伯爵内心很是激动,不过很谨慎的没有表现出来。 伊丽莎窃笑:有时候偶尔给一点鼓励,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也是作为奖赏的一部分。不过这种身体接触切忌不能过多。在二十一世纪,伊丽莎便很懂得利用这个奖赏机制。 “我找你们来,是想让你们看一份图纸,并且提出意见,指出其中不合理的部分,然后作出修改。”伊丽莎白条理清楚地说出了自己的要求,“并且,一旦你们看到我的图纸之后,便不可以退出。我或许会让你们签署一份保密协议,签署协议之后,你们会得到一笔事先支付的报酬。” 舒曼举手:“我可不可以问,我们大概会得到多少报酬?”真是很现实的男人啊。 “图纸开始实施后,你们会得到固定比例的分红。” “分红?”佩克曼眼睛一亮,“那是什么意思?” “就是说,每年获得的收益,不论多少都有你们的一份;同时,你们每个月还会获得固定的薪水。” “听上去很不错。”史坦因局促不安的搓搓手。 “我有妻子和三个孩子要养活,我希望可以把他们接过来。”舒曼又说。 “不用接。几天之后你们还回到慕尼黑。”伊丽莎白拿出图纸,“现在我们来看看这个东西。” “这是……这很像是一台缝纫机。”佩克曼第一个指出来。 伊丽莎白得意洋洋的道:“对,就是缝纫机。” *** 事实证明,理夏德伯爵的眼光很好,三名技术工人都具有朴素的对机械的热情,而不仅仅当它是一个谋生手段。 四个人围绕着图纸讨论了整整两个白天,修正了图纸中不准确的地方,逐渐完成了脚踏缝纫机的机械构造设计。 期间三名工人不禁对一位娇滴滴的小公主居然具有机械知识感到分外惊诧,他们谨慎的相互透露了自己的怀疑,但是对此当然没有得出什么结论。 第三天,三名技工被送回慕尼黑。 伊丽莎白疲惫不堪:“我好累……” 路德维希爱怜的摸摸她的头发,“小茜茜……” 路德维希给了她很大的帮助,使得马克思公爵并不曾注意到小女儿伊丽莎白在做什么。卢德薇卡夫人虽然发现伊丽莎白接连几个白天都行踪古怪,但是由于她忙着操心海兰妮,无暇对伊丽莎白在做的事情表示关注。 “可是不能休息,亲爱的路德维希。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呢。”伊丽莎白强打精神。 “……你还要做什么?”路德维希十分不适应伊丽莎白的雷厉风行。说实话他完全不能适应昔日可爱娇憨妹妹的巨大转变,以至于他现在面对伊丽莎白,总有一种眩晕的感觉。 “哥哥,我们商量一下,开一家工厂玩吧。” 8、去瑞士吧(上) 记忆很多时候会欺骗自己,朝思暮想某个人,有时候会造成与实际事实不同的错误记忆。很多个夜里的辗转反侧,想起曾经深深爱过的那个人,不由得心里大痛。也曾经想过,这一生大概再也没有见面的可能,为什么要去想一个必然、已然成为过客的人呢? 这种想念无异于自我折磨。 可是,竟然无法停止想念。 大概……自我折磨已经成了伊丽莎的享受,如果没有这份想念之苦,伊丽莎不知道如何证明自己的从前……是确定存在的。 在这种不符事实的想念之中,伊丽莎将那个人在心中塑造成了可爱温柔专心的好情人。 只记得他的好,忘记他的背叛。 **** 天气渐渐炎热起来,即使是在清涼的施塔恩贝格湖边上的温馨夏宫里面,屋内摆放着冰盆,仍然难减暑意。 实际上中部欧洲的气温相当宜人,以在中国大陆习惯了三十摄氏度以上的酷暑的伊丽莎的承受度来看,简直有如天堂。 ——当然她还没有在德国度过真正的冬天就是了。 853年的8月来到了。 卢德薇卡夫人一直跟娘家的姐妹们有着频繁的书信往来。最近几个月来,身为奥地利皇太后的索菲女亲王的来信明显多了起来。 “索菲又来信了?”马克思公爵问道。 “是啊。索菲邀请我们参加弗兰茨的生日宴会。”卢德薇卡夫人一边看信一边回答丈夫。 “我们?” “是啊,马克思,我知道你不会去的。” 马克思公爵捻着胡子:“我可不爱去看索菲那张古板的面孔。” “马克思!”卢德薇卡夫人嗔怪的拍了丈夫一下,“不许你这么说索菲!” 马克思公爵好脾气的嘿嘿一笑,“我记得弗兰茨的生日是8月中旬来着,就快到了啊。” “是啊,所以我要开始作准备。我准备带奈奈和茜茜一起去,她们两个的年纪可以进入社交界了。” “那什么社交界……”马克思公爵嗤之以鼻,“我们维特斯巴赫家族的女孩子不需要进入什么社交界。” 卢德薇卡夫人看了看丈夫:这位公爵讨厌一切的上层社交活动,如果可以的话,他宁愿只跟学者、诗人、民歌手、旅馆老板厮混,完全不顾自己身为王室成员的事实。 也因此,奥地利皇太后索菲对这位妹夫很是不以为然。索菲讨厌一切跟规矩礼节有冲突的行为,更不会姑息有这种实际行为的人。 海兰妮公主很高兴可以有出门的机会,当然她开心的大概是可以见到弗兰茨吧。 “妈咪,索菲姨妈邀请我们参加弗兰茨的生日舞会吗?” “是啊,亲爱的奈奈。来,你来看看你喜欢什么颜色。”卢德薇卡夫人拿出几条跳舞裙,“这是路德维希上个月去慕尼黑的时候帮你们定做的。” “我们?”海兰妮不解。 “我准备也带茜茜一起去。” “噢,对。卡尔路德维希一直都跟茜茜感情很好,我想卡尔一定会请茜茜做他的舞伴的。” “还有啊,亲爱的小奈奈,你猜猜看,今年的弗兰茨的生日舞会上会宣布什么?”卢德薇卡夫人忍不住喜上眉梢。 “宣布……什么?”海兰妮隐约感觉到,这个消息跟自己有关,心里禁不住满怀希望。索菲姨妈这几个月以来一直跟卢德薇卡频繁书信往来,仔细询问了有关海兰妮的个人情况。虽然索菲女亲王在1848年维也纳革命期间曾经举家躲在马克思公爵位于慕尼黑路德维希大街上的新宫,因此对当年年方十四岁的小海兰妮印象深刻,但那毕竟是四年多以前的事情了。现在的海兰妮究竟被教育成什么样子,索菲所知甚少。于是在询问了身为母亲的卢德薇卡夫人之后,索菲女亲王对海兰妮极为满意,认为海兰妮足以成为奥地利皇后。 当然这位预定中的准新娘的家谱不甚令人满意,不过既然索菲皇太后不介意,奥地利皇帝陛下也不会介意。 “噢,亲爱的!”卢德薇卡夫人抱住女儿,“索菲姨妈决定在生日舞会上宣布你跟弗兰茨订婚!” “啊!妈咪……”海兰妮又惊又喜,“这真是……这真是太突然了。” **** 在卢德薇卡夫人和海兰妮忙着准备订婚事宜的时候,伊丽莎白却忙着跟哥哥路德维希确定工厂的地址。 最终确定的工厂位于慕尼黑附近的哈尔,理夏德伯爵帮了很大的忙,拿出第一笔资金。 再次起程前往慕尼黑的路德维希带去了伊丽莎画出的零件图纸。 理夏德伯爵在拿到图纸的时候很是吃惊了一下:“这是什么?” “缝纫机的零件图纸。” “我知道是图纸……”理夏德伯爵有点困惑:这几张图纸很是细致整洁,标准的三视图,是专业设计师的绘图水平,“这是谁画的?” “据我所知,是茜茜。” “……她什么时候学的这个?”理夏德嘟囔着。 路德维希耸耸肩。 理夏德伯爵开始在零件制造工厂和哈尔的成衣工厂之间奔波,8月14号,理夏德伯爵奉召返回波森霍芬。 “理夏德伯爵,我听说你最近很忙。” “嗯,是的,公爵殿下。”理夏德有些紧张。 马克思公爵和蔼可亲的说:“年轻人应该有自己的事业,这是好事。总比整天花天酒地的好。你父亲把你送到我这里来,就是想磨磨你那少爷性子。” “……我最近在忙一些买卖,一些小手工业。” “噢?那很好啊。”马克思公爵虽然是难得的亲近平民的贵族,可是对于劳动密集型的生产制造业完全不了解,他的年金都来源于地产——庄园的收入以及一些房屋租售收入。如果问他怎么种植小麦或者葡萄、甜菜,还有可能有点理论知识,但是对于制造手工业,就完全不懂了。 在得到了公爵的口头鼓励之后,理夏德伯爵兴冲冲的去见伊丽莎白。 9、去瑞士吧(下) “你好,亲爱的理夏德伯爵。”在吻手礼之后,伊丽莎主动请他坐下。 理夏德闻到伊丽莎白身上有一种甜蜜的香气,她身上以前只有婴儿的淡淡奶香,自打伊丽莎白公主从德累斯顿回来之后,便开始习惯使用果香基调的香水。对于小公主的这个新习惯,理夏德伯爵有一种“啊小公主终于长大了”的感触。 理夏德伯爵向伊丽莎白公主报告了工厂的进度,并给她看了零件制造工厂做出来的零件样品。伊丽莎很是满意样品的质量,心里相当期待,希望自己能够参与到机器改装的现场中——当然她也不过想想而已。 对于伊丽莎白公主身上令人惊奇的转变,理夏德伯爵跟路德维希很少会讨论到,都不约而同的选择了忽略,当然他们不可能将这种转变视为理所当然,在完全摸不到头绪的情况下,很自然的决定相信“茜茜突然变得勤奋好学”了。 这也就是出自路德维希的兄妹之情,以及理夏德的爱护之意了。伊丽莎也觉得自己的解释着实勉强,不过竟然没有遇见追根究底的质询,暗地里舒了一口气,暂时放心了。 话题转到理夏德的旅行见闻,说了些沿途见到的景色以及马夫讲述的乡下新闻。伊丽莎很感兴趣,一直要理夏德说多一点,理夏德只得搜肠刮肚,将小时候保姆说给自己听的鬼故事都说了出来。 不过这种用心是值得的,看见伊丽莎白亮晶晶的充满好奇的双眼,以及无限温柔的神情,理夏德顿觉即使每天这么讲故事给她听都是开心的。 “不如我们出去玩吧。”伊丽莎突然这么建议。 理夏德伯爵有些吃惊:“出去玩?去哪里?” “随便去哪里。”伊丽莎白百无聊赖的说。波森霍芬确实是个风景极其秀美的地方,施塔恩贝格湖的湖光山色可称人间仙境,又因仍然是农耕社会,没有工业污染,空气新鲜,树木青郁,湖水幽蓝,美不胜收。不过……就如天天吃同一道菜会腻一样,每天看来看去都是这么一个湖,也会看烦的。 马克思公爵非常喜欢打猎,伊丽莎白以前是马克思公爵最喜欢**去打猎的女儿,可是自从伊丽莎白在德累斯顿堕马以来,便以“有了骑马恐惧症”为由,不再陪父亲去山中打猎。马克思公爵颇有点不以为意,宣称“维特斯巴赫家族有暴狂的血统却不存在恐惧骑马的血统”;但是对此卢德薇卡夫人是喜闻乐见的,她一向认为“女孩子就该文文静静的有个淑女的样子”,海兰妮便是她的淑女教育的成果体现,而对于伊丽莎白最近半年的表现,也深感满意。 “我听说公爵夫人要带海兰妮公主和您去伊舍尔,参加奥地利皇帝陛下的生日宴会。” “这事怎么谁都知道了?” “……这可不是什么秘密。都说奥地利皇帝陛下要在这天宣布订婚。” “这你也知道?”伊丽莎很好奇:原来还有人这么消息灵通。 “这更加不是秘密了。奥地利皇帝今年二十三岁了,作为新郎年纪刚刚好。”理夏德伯爵今年也刚好二十三岁。 “那你听说皇帝要跟谁订婚吗?” “嗯……欧洲的适龄公主并不多,皇帝没什么可选择的。听说前一阵子弗兰茨很是喜欢普鲁士公主安娜。” “噢……”伊丽莎点点头,她虽然知道最后弗兰茨会跟伊丽莎白阿玛莉娅欧根妮公主结婚,但是……如果海兰妮跟他结婚,世界将会怎样? 真是分外好奇啊,几乎跃跃欲试想成全弗兰茨和海兰妮了。 “不如……我们去瑞士爬山吧。”伊丽莎天外飞仙的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爬山……波森霍芬就有山啊,不用专门去瑞士吧。” “……我想去瑞士。就这么决定了!”伊丽莎站起来,下定决心的一挥手。理夏德伯爵感觉到要想真的否决这个提议比较困难。 伊丽莎白当真在准备同理夏德伯爵去瑞士。实际上在她心里这等于私奔。她想要逃去瑞士,直到海兰妮和弗兰茨订婚之后才回来。 理夏德伯爵已经计划好了所有行程,然而,就在两个人鬼鬼祟祟到达慕尼黑,坐上前往苏黎世的火车的时候,路德维希突然出现在两人面前。 “这是要到哪儿去啊,我亲爱的小妹妹?”路德维希温柔的问,眼睛却恶狠狠的瞪着理夏德:熟归熟,对妹妹出手就很不好了。 “我跟理夏德伯爵去工厂看看。”伊丽莎信口开河。 “去工厂可用不着坐火车,马车就能到了,连1个小时都用不了。”路德维希嘴角牵出一丝冷笑:“再者说了,这可是前往苏黎世的班次。” “路德维希……”理夏德脸色苍白,手足无措。 “我真不知道该说你们什么才好……”路德维希不理会理夏德伯爵,手指敲着额角:“茜茜,你居然学会对我说谎了!” “……我只是想请理夏德伯爵带我去瑞士玩玩。”伊丽莎白嘟着嘴。 “你没有跟爸爸妈妈说过就跑出来,你以为他们不会发现你不在家也不在慕尼黑吗?除了波森霍芬你哪里也不能去!” 伊丽莎白眨眨眼,流了几滴眼泪下来,楚楚动人:“哥哥,求你别告诉爸爸妈妈。” 转头心里几乎要恨死路德维希了。 10、索菲女亲王的焦虑 具有巴伐利亚王室血统的索菲皇太后,是一个强势的有政治觉悟的女人。十九岁的索菲公主嫁给老皇帝弗兰茨的次子卡尔后,很快就发现自己的丈夫是个体质羸弱精神不健全的王子,年迈的老皇帝对年轻公主的政治抱负采取默认支持态度,于是便有了趁1848年革命的混乱局面推翻首相兼外交大臣梅特涅的事件。 索菲放弃了皇后的宝座,转而扶持自己的长子弗兰茨约瑟夫成为奥地利的皇帝。 在经过了1848年革命以及几次暗杀皇帝的行动之后,索菲女亲王作为奥地利皇帝的母亲,开始为儿子的婚事操劳起来。 寻觅年龄以及家谱合适的结婚对象,对于奥地利皇帝来说,可选择的余地不大。虽然各国都有适龄的待嫁公主,但是综合了当下错综复杂的欧洲政治局势来考虑,选择一位德意志血统的公主才是比较稳妥的。 普鲁士的霍亨索伦家族首先进入了索菲的视线。 852年的冬天,年轻的皇帝前往柏林。他遇见了普鲁士国王的侄女——安娜公主。弗兰茨几乎是立即爱上了这位性格直爽的姑娘。可惜的是,安娜公主已经订婚了。 索菲女亲王写信给自己的妹妹——普鲁士王后艾莉泽。 “是否有可能避免这门强加于动人的安娜的可悲的婚事?它是不会给安娜带来任何幸福的。弗兰茨非常喜欢这位可爱的姑娘,那场梦幻般的会面给他带来的幸福,使他年轻的心留下了比我想象的更为强烈和深刻的印象……你知道,他的口味并不容易满足,他所钟爱的并将成为生活伴侣的人只能是最佳人选,是为他所喜爱并给他以好感的姑娘。所有这些条件你的可爱的小侄女都能满足。你可以想象,我是多么希望能够得到这位姑娘,以实现我儿子的幸福,他不得不过早的放弃了年轻人无忧无虑的梦幻时代。”[注3] 但是索菲皇太后不得不失望了,普鲁士王后艾莉泽无法说服普鲁士的政界同意这桩婚事,与奥地利联姻并不符合普鲁士的政治利益。因此,索菲皇太后又将目光转移到了德累斯顿。 对于安娜公主的喜爱却因了政治的原因不得不放弃,年轻的皇帝第一次有了挫败感:这世界并不是可以为所欲为的。当然,弗兰茨约瑟夫的个性相当温柔,很大部分是因为自出生便处在母亲索菲的**之下。以母亲的意愿为意愿,已经成为弗兰茨兄弟四人习惯成自然的认知。 萨克森公主西多妮自幼体弱多病,长年将自己关在屋内,终年不见阳光的皮肤苍白之极;又加之少与同龄人交往,父母过分娇纵,脾气乖戾,很难讨好。 弗兰茨小时候便认识这位表妹,对她的脾气可以说很熟悉,在弗兰茨约瑟夫还只是个小小的皇子的时候,西多妮公主曾经指示仆人将弗兰茨关在房间内。小小年纪的西多妮有如娃娃般可爱,穿着漂亮的蕾丝裙子,脸庞白皙,表情天真,却是个坏心眼的小恶魔。她最后放弃了把弗兰茨推到喷泉里的想法,是因为哥哥乔治警告她,如果弗兰茨受到什么伤害,他会“忘记”西多妮是自己的妹妹,把她结结实实的打一顿,她才不得不很不甘心的放弃了计划。因此在母亲提到西多妮的名字的时候,弗兰茨眉头一皱,条件反射的反感。 “……不,西多妮虽然很可爱,但是她的身体太差了。” 索菲想了想,也同意了儿子的看法,“西多妮的身体,恐怕想要生育健康的继承人会很困难。” 百年大计在于健康的孙子,索菲女亲王也就顺理成章再次放弃了与萨克森联姻的想法。 这样……索菲又将眼光转向了娘家——维斯特巴赫家族。 索菲的父亲,巴伐利亚前国王马克西米利安一世生有九个女儿,分别嫁给了欧洲各国的王公贵族。巴伐利亚公爵夫人卢德薇卡夫家的地位并不高,在维也纳的贵族们看来,马克西米利安约瑟夫的血统不够纯正,这是将成为奥地利皇后的巴伐利亚公爵家的公主们的先天缺陷。尽管在血统上不尽如人意,而且马克西米利安约瑟夫的平民化性格一直是索菲很不满意的一点,但是,单从容貌、性情和品质上来看,海兰妮作为奥地利的皇后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最近几个月来,维也纳与波森霍芬之间的书信往来增多,索菲着重了解了一下海兰妮的情况。虽然1848年革命的时候索菲曾在慕尼黑见过她,但是那时候海兰妮还是个十四岁的小姑娘,索菲记忆中的海兰妮是个温柔可爱的小女孩,对于没有生育女儿的索菲来说,已经在心里把她当成女儿一样看待。 在维也纳的上流社会中,年轻的皇帝弗兰茨是一位很受欢迎的舞伴。不仅仅因为他是一国之君,欧洲最古老的王朝的皇帝陛下,还因为他本身便是个个性温柔相貌英俊彬彬有礼风度翩翩舞艺娴熟的青年,作为一名丈夫真是无可挑剔。有适婚年龄的女儿们的贵族夫人,都鼓励女儿在皇帝的舞会中尽力表现,以期能获得他的青睐。 ——就算做不成奥地利皇后,能成为奥地利皇帝的情妇也是不错的。 当然,所有的人也都知道,想成为奥地利皇后的女孩,必须同时也能让索菲皇太后满意。 **** 853年的欧洲,战争迫在眉睫。 奥地利与俄罗斯之前一直保持着良好的关系,弗兰茨与俄罗斯沙皇尼古拉有极好的私人关系,尼古拉的宫殿中还挂有一幅弗兰茨的个人肖像。在1848年维也纳革命期间,沙皇派兵进行了军事干预。 弗兰茨约瑟夫在一个风雨飘摇的年代成为了腐朽的大国奥地利的皇帝,这可能是他人生最大的不幸。索菲女亲王之所以不支持自己的丈夫成为奥地利皇帝,也有着自己的丈夫绝不可能处理好这个时代错综复杂且微妙的政治关系的考虑。她认为自己的儿子聪明、温柔、有个人魅力,并且是个头脑清楚的人,寄希望于他能够处理好复杂的国内国际政治。 853年2月,意大利革命领导人朱泽培马志尼在米兰发动了一场仅仅维持了几个小时的人民起义,一批革命党被处以极刑,更多的人被判处了终生监禁。在米兰动乱的同时,维也纳发生了一起行刺皇帝的恶**件。弗兰茨的颈部受了非常严重的伤。凶手是一名匈牙利族的裁缝里本尼。自然这位勇敢鲁莽的暗杀者也被处以极刑。 养伤期间,弗兰茨颇为深刻地考虑了自己的处境以及整个国家的命运。他意识到自己的皇帝宝座非常的岌岌可危,性命随时可能会断送在一个低贱的下等人手中;如果是被著名的革命党人杀掉大概还能算为了自由与民主牺牲,但是如果死在狂热的民族分子手里,可能上帝都会哭泣。 奥地利面临着普鲁士的步步紧逼,被索菲赶下台的前任首相兼外交大臣梅特涅坚持在神圣同盟的旗帜下确定奥地利对德意志地区的统治的正统地位,以期限制并控制普鲁士在德意志各邦国的独立中所能得到的利益。索菲虽然讨厌专横独裁的梅特涅,但是对梅特涅的政治思想抱有赞同的看法。 853年的奥地利,有法国、普鲁士、意大利的外患,有匈牙利的内忧;英国虽然表面上是奥地利的盟友,但是日不落帝国在欧洲问题上宁愿采取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的态度;俄罗斯一直对欧洲虎视眈眈,尼古拉对弗兰茨的个人感情比不上国家的利益。 于是,年轻的皇帝希望在这个敏感的时刻,能够发生另外一件事情转移欧洲各国的视线。 作为拥有无数“伟大的头衔”的青年,弗兰茨自己都记不住他拥有的尊号:弗兰茨约瑟夫一世,天赐奥地利皇帝;匈牙利和波西米亚国王;伦巴第和威尼斯国王,达尔马提亚、克罗地亚、斯拉沃尼亚、加里西亚、洛多梅里亚和伊利里亚德国王;耶路撒冷的国王;奥地利亲王;托斯卡纳和克拉科夫的大公爵;特兰西瓦尼亚的大侯爵,摩拉维亚的封疆伯爵;哈布斯堡和蒂罗尔,基堡、格尔茨和格拉蒂斯卡的加侯伯爵等等。[注4] 他喜欢穿将军制服,身材纤弱修长,性格温和,很是英俊迷人。在生活中是个好青年,孝顺的儿子,在动荡的国家局势中是个倾向于较温和的治理手段的皇帝,在国际政治中是个企图以个人魅力弥补经验不足的国家独裁者。 海兰妮和伊丽莎白对这些都一无所知。 当弗兰茨得知母亲为自己选择了巴伐利亚公爵的女儿为妻,既不欣喜也不反对。德意志邦国巴伐利亚是奥地利的忠实盟友,奥地利与巴伐利亚之间已经有了21对联姻,索菲之前的最重要的婚事,是弗兰茨皇帝和索菲的姐姐卡洛琳内奥古斯泰的结合。[注5] 哈布斯堡家族与维斯特巴赫家族的第22对联姻即将成为现实。 海兰妮公主、伊丽莎白公主各怀心事,踏上了前往伊舍尔的道路。沿途风景极好,海兰妮却激动的没心情细看;而伊丽莎白……则一直在“逃跑,还是接受命运”之间摇摆。 伊丽莎已经错过了同理夏德伯爵“实质性私奔”的机会,但是,“让海兰妮成为奥地利皇后”的想法还是在脑中萦绕不去。 ———— 注3:摘自《人与统治者》,艾贡西泽康特科尔蒂著。 注4:完整的头衔和尊号翻译成中文大概有300字之多,没有全部写出来。摘自《茜茜公主》,布莉姬特哈曼著。 注5:弗兰茨皇帝是弗兰茨约瑟夫的祖父,索菲丈夫的父亲;弗兰茨卡尔亲王是弗兰茨皇帝的前妻生的第二个儿子,因此索菲在辈分上成了她姐姐的儿媳。 11、一见钟情伊舍尔 伊舍尔一直是奥地利皇室的避暑之地,宁静可爱。每年的夏天因了皇帝一家的到来而变得热闹非常。皇帝所到之处必定要把他的朝廷带来,大批贵族们也纷纷来到伊舍尔暂住。于是在皇帝生日前的两三天,维也纳的贵族们就开始陆陆续续来到伊舍尔。 883年8月16号,公爵夫人卢德薇卡在前往伊舍尔的途中头疼发作,不得不停下来休息。 “妈咪,要不我们回波森霍芬吧。”伊丽莎提出了不可能实行的建议。 “那怎么可以!”卢德薇卡夫人拍拍女儿的手,“老毛病了,休息一会儿就好。再说了,如果我们不去,索菲姨妈会很生气。”卢德薇卡夫人并没有告诉伊丽莎白这是决定他们家命运的一天,当然她也没想到这个看似幼稚的小女儿早就知道了。 伊丽莎一路上非常紧张,紧张得开始胃疼。即使实际年龄有二十七岁,也不是说就能对即将发生的事情能够做到处之泰然。毕竟不是每个女人都能嫁给一国之君的,尤其是一位悲情的末代君主。 伊丽莎还没有见过活着的弗兰茨,心里很是忐忑。当然最好因为自己的改变而使得自己对弗兰茨不再有吸引力。 起来……弗兰茨大概是个Lol……伊丽莎白只有十五岁半,圆润的脸上还有婴儿肥,举止一派天真(当然如果想到在这具年轻的身体里面实际上是个二十七岁的成年女性……这无关内心成熟度,只在于**的新鲜纯洁),跟海兰妮之间最大的分别是,海兰妮太稳重,循规蹈矩,知书达理,太适合做一位皇后了。 海兰妮也十分紧张不安。伊丽莎有点可怜她,明知道最终她的期望要落空。 “你戴了卡尔路德维希送给你的戒指吗?”海兰妮问她。 “戴着呢。”伊丽莎举起手,给海兰妮看她手指上戴的戒指。两个年轻人一直书信往来,见过几次面,不过一直由于伊丽莎白还小,订婚的可能性从来没列在卢德薇卡的议程表上。但是现在因为海兰妮将要和弗兰茨订婚,卢德薇卡也开始希望伊丽莎白也能和卡尔路德维希有未来可言。 “卡尔是个很可爱的年轻人。”海兰妮已经不知不觉用嫂子的口吻来说了。 “……我只希望他的人能比他的信更可爱。”伊丽莎白蹙眉。 “上次你见到卡尔的时候他才多大?” “忘记了……十五、六岁吧。”伊丽莎白不太肯定,正牌公主可没跟她交待这个。 “卡尔比他哥哥要可爱。”卢德薇卡夫人也参与到女儿们的谈话中来,“弗兰茨是长子,有时候会过于严肃了。” “可是弗兰茨笑起来是多么温暖。”海兰妮蓝色的瞳子里满是爱恋。 卢德薇卡夫人摸了摸大女儿的脸,“你好象昨晚没睡好。” “我睡得很好。” 伊丽莎白不停的笑:“是,你睡得很好,好到我都不知道是谁总在房间里面走来走去。” “……那是因为我饿了。”海兰妮有点脸红。 “茜茜!别欺负你姐姐。” 伊丽莎白嘻嘻一笑。 “上次见到卡尔他还是个孩子,不知道这几年他会变成什么样。”卢德薇卡夫人很期待自己的另一个女儿也能有好婚姻。 索菲的家庭教育很好,她的四个儿子个个都温敦谦恭,斯文有礼,卢德薇卡夫人对姐姐的治家之道钦佩有加。弗兰茨卡尔亲王也许是个从政治角度来说昏庸的王子,可是作为丈夫是忠诚的。这点在私下里很是令卢德薇卡羡慕。虽然身为王室公主不能选择自己的丈夫未免可悲,但是能在婚后得到丈夫的忠诚,已经是最好的状况了。 **** 卢德薇卡夫人的半途停顿打乱了索菲女亲王的安排,本来索菲女亲王是安排了一次更为正式的会面——午餐会见。索菲和卢德薇卡希望伊舍尔的家庭气氛能够让两名即将要订婚的年轻人更无拘束的重新认识。只是,索菲没有预见到卢德薇卡会旧疾复发。 卢德薇卡派了侍从通知索菲,于是索菲不得不临时安排同另一位妹妹普鲁士王后艾莉泽共进午餐。 艾莉泽一早便知道这次皇帝生日舞会的实质,心里是有少许的失落的。虽然在政治上奥普联姻不太可能实现,但是面对整个欧洲少有的英俊君主,女性的虚荣心作祟,还是很希望年轻的皇帝能够成为自己的侄女婿的。 “海兰妮是个被教养的很好的姑娘。”艾莉泽说。 “我希望如此。” “你应该相信卢德薇卡的家庭教育。” “可是我不相信她的丈夫马克西米利安。”索菲刻薄的撇了撇嘴,“希望这个可爱的姑娘没有跟她的父亲学习到什么不好的地方。” “噢……” **** 卢德薇卡夫人到达伊舍尔已经是下午三点多,刚好是下午茶时间。坐了大半天的马车,三个人都很疲劳。另一辆载有女士和行李的马车尚未到达,所以面对紧接着就要开始的下午茶会面,海兰妮既没有衣服可换,也没有女侍可用。 女亲王索菲向卢德薇卡母女入住的旅馆派去了一名近身女侍,以帮助海兰妮公主梳妆。 与电影上表现的不同的是,因为马克思公爵这一支有个婶母去世,卢德薇卡母女三人都只穿着黑色的丧服,并且面临无衣可更换的尴尬局面。所以母女三人都不得不穿着黑色的裙子面见皇帝。 索菲女亲王很是踌躇满志,自己一手制造的婚姻就要实现了。 ——不过世事总是难料的。 **** 伊丽莎白仍然非常踌躇:“我可以不去么?妈咪?我只想见卡尔路德维希。” “噢亲爱的小茜茜,索菲姨妈也邀请你参加下午茶。而且卡尔也会在场的。” “……我不喜欢太多人。我头疼得很。”伊丽莎白开始装模作样,“我胸口闷,喘不过气。” “天哪,茜茜,我以为你的伤已经全好了。”海兰妮看着伊丽莎白捂着胸口做出痛苦的表情。 “她是全好了。”卢德薇卡尖锐地指出来,“不知道你又想做什么。要不是索菲也邀请了你,我倒是宁愿你今天不去的。”卢德薇卡也不希望有什么临时变故,在这关键的时刻,能少点事便少点事就最好。 “那你就当我没来好了。”伊丽莎白躺到床上,耍赖不起来。 “茜茜,别闹了。”海兰妮希望妹妹可以在场见证自己的幸福时刻,“一起去吧。快点梳好你的头发。” 伊丽莎白叹了口气。这是明知道不可为而做出的无用功,简直浪费精力。 不过,也许皇帝陛下压根就不会看我一眼? 怀着这种自欺欺人的想法,伊丽莎白认命地去参加下午茶了。 **** 伊丽莎白很不安,又好奇,因为这算是她实际上第一次见到十九世纪的欧洲大国君主。索菲皇太后是个看起来相当严厉的女人,目光凌厉,嘴唇很薄,用力的抿着,下巴坚毅,看起来十分的固执、难以相处。 艾莉泽王后是索菲、卢德薇卡的妹妹,看起来是个稍微年轻一点的索菲。只是面部线条柔和的多。 卡尔路德维希是个大大咧咧的年轻人,眼睛和鼻孔都很大,看上去脾气不是很好。 然后——是此行的主角:弗兰茨约瑟夫。 他是一个眼神温和的年轻男人,面庞削瘦,有一双漂亮的眼睛。尽管在伊丽莎白的审美观中,弗兰茨并不算英俊,不过年轻总是能够获得加分。 弗兰茨很是严肃,在这种场合中他总是很严肃。他希望自己是一个让臣民们看起来严肃的可以信赖的君主,他做得很成功。 不过这种情况很快就会被改变。 伊丽莎白天真的想法破产了,弗兰茨果然就是个彻头彻尾的Lol。 索菲很失望的发现,弗兰茨根本没有把注意力放在海兰妮身上。自始至终他的眼神都停留在青涩的小姑娘伊丽莎白身上。 后来,在写给萨克森的玛丽王后的信中,索菲说:“茜茜的每一举手一投足都显示着妩媚和高雅,她自己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这就使她更为楚楚动人。尽管有点忧郁,但却正好突出了她的谦逊。在那黑色长裙中,她显得格外靓丽。” 看来年轻同样令伊丽莎白获得了加分。 下午茶的气氛比较拘谨,因为人人都知道这次会面的实质。同兄长的无可无不可不同,卡尔路德维希很希望可以见到伊丽莎白公主。 然而他敏锐的发现,自己的兄长只盯着伊丽莎白看。他不无妒嫉的对母亲索菲说:“皇兄第一眼看到茜茜时,脸上就出现了一种极大的满足,从这一刻起,人们不再怀疑,他的选择已成定局。” 索菲皇太后对此倒没有什么意见,仅仅是有点失望:弗兰茨居然没看上温婉迷人的海兰妮。 对索菲来说,皇帝的新娘只要是位德意志公主便好了,至于是海兰妮还是伊丽莎白,实际上效果是一样的。 而对弗兰茨来说,不选择母亲选定的新娘人选,大概在潜意识里面也是一种平静的反抗。 怀着种种不可解释的心情,弗兰茨对伊丽莎白投去了充满爱意的目光。 索菲提醒皇帝:“你不觉得海兰妮很聪明,身材也更挺秀和漂亮吗?” “当然,尽管他有点严肃和沉默,她确实可爱。但茜茜——茜茜确实楚楚动人。她那稚气却又甜美的顽皮神态!”皇帝的爱恋毋庸置疑。 而伊丽莎很无辜的想:我什么特别的事情也没有做啊……为什么…… 作为理智的世俗的实际上的成年女性,伊丽莎非常不理解弗兰茨的选择。她早就比较过了,海兰妮的教养以及和顺的性情,比自己更适合做皇后。当然,这场婚姻的另一位主角已经贵为奥地利的皇帝,不需要考虑到自己的妻子是否适合做皇后,只需要顺从自己的心意便是了。 12、不可抗拒的婚约(上) 8月17号晚上,举行了一场决定终身的舞会。海兰妮穿了一件白色丝绸长裙,额头束着长春花环,既高雅又浪漫。伊丽莎白则穿着粉红色的长裙,在优雅的姐姐面前显得有些稚气。 这是伊丽莎第一次参加舞会。 虽然在波森霍芬有专门的舞蹈教师教过两位大公主,但是波森霍芬缺乏适合的练习舞伴,巴伐利亚的公主们都还只是理论上的舞蹈者。 索菲皇太后示意弗兰茨的副官维克贝克尔同伊丽莎白公主共舞一曲。 伊丽莎对着被引见来的维克贝克尔说:“我不会跳舞——至少我不知道离开舞蹈教师以后怎么跳舞。” 伊丽莎白公主的腼腆和直率给维克内克尔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他庆幸的发现,小公主的乐感很强,尽管舞步生疏,却能够跟得上旋律。 随即,维克贝克尔吃惊的发现,皇帝没有跳舞,而是目不转睛的看着他手臂中翩翩起舞的伊丽莎白公主。 舞曲结束,将伊丽莎白公主送回卢德薇卡夫人身边,维克贝克尔对一位朋友悄悄的说:“看来,我刚刚和未来的皇后跳过舞。”[注6] 随后,皇帝邀请伊丽莎白公主跳了高替洋舞,并且在舞后送给她一束鲜花。这是奥地利皇室的一个传统,表明她已经被选中。当然伊丽莎很明白鲜花的含义。所有在场的人也都明白这个动作的含义。 事到如今,伊丽莎反而不那么紧张了。她只是偶尔看向弗兰茨;而当皇帝炙热的目光不停的看向自己时,伊丽莎不得不把目光调转方向。她很不习惯同他人目光对视。这在索菲眼中,变成了迷人的恰到好处的羞怯。 在索菲皇太后看来,伊丽莎白的神态可爱极了:“小丫头在同皇帝跳舞时,她的姿态是那么妩媚,那么朴实,那么无暇,那么动人,甚至充满谦恭。当她在高替洋舞中,屈身于皇帝身边时,她就像是一枝玫瑰花蕊,在阳光照耀下绽放。在我看来,她是那么令人神往,那么稚气朴实,但在皇帝面前却又是那么无拘无束。只是在场的人太多,才使得她有些胆怯。”这封写给萨克森王后玛丽的信中详细地描写了索菲皇太后的真实想法。 随即,皇帝弗兰茨挽着未婚妻伊丽莎白公主来到了阳台上,观看了对岸极为绚烂的焰火表演。 伊丽莎终于放弃逃跑的念头,心里迅速规划起奥地利皇后的未来。 不是不忐忑的。已经在十九世纪生活了半年,语言方面口语已经相当流利,家庭方面跟马克思公爵一家人也已经相处甚欢,十分享受姊妹之情,也对政治经济文化军事有了一定的了解,基本上来说伊丽莎已经安于现状;之所以之前总想着“如果是海兰妮嫁给了弗兰茨会怎样”,很大程度也是出于不想改变这种生活状态的原因。 不过,本着朴素的“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既然历史已经决定伊丽莎白终究会嫁给弗兰茨约瑟夫,那么,就让这位皇后的生活变得更适合自己生存吧。 **** 第二天,皇帝的生日8月18号,弗兰茨请他的母亲索菲同他一起去见伊丽莎白的母亲。 “我想知道,茜茜是否愿意。希望您和亲爱的卢德薇卡姨妈不要给她施加压力。她太年轻。而且,我的处境很严峻,上帝知道,和我同甘共苦并非乐事。” 索菲看着自己的长子,“不要这样说,我的孩子,你怎么知道,一个女人如果有幸用她的妩媚和欢快减轻你的压力,会不感到特别幸福呢?”只有在与儿子单独在一起的时候,索菲才会流露出温柔的表情。多年的宫廷生活、奥地利第一夫人的尊贵身份,都使得她的不苟言笑成为理所当然。 奥地利皇帝、皇太后非常正式的拜访了卢德薇卡夫人,并正式而尊重的询问了卢德薇卡夫人。自己的女儿能够成为未来的奥地利皇后,卢德薇卡非常激动。 “对奥地利皇帝的求婚是不可拒绝的。”这一天稍晚时候,卢德薇卡夫人这么对索菲说。 皇帝生日当天的晚宴上,伊丽莎白便坐在了弗兰茨的身边。弗兰茨胃口很好,伊丽莎却因为第一次跟这么多皇室成员一起进餐感到很是不安。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她身上,十数道目光如透视一般在她身上扫来扫去,能完全不管不顾的好好吃饭才是奇怪。伊丽莎有生以来第一次知道什么是“食不知味”,面对难得的美食不能大快朵颐,真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 伊丽莎试图当那些**裸的目光不存在,企图说服自己“就当在波森霍芬的家里好了”。 而弗兰茨的眼光也只放在她身上,情意绵绵,见她吃得不多,关切地问:“怎么?不好吃吗?” “啊……不是,很好吃。” “看你,几乎都没吃。”弗兰茨示意她看看自己面前的餐盘。 伊丽莎勉强一笑。 弗兰茨爱怜的看着她:“你要多吃点。” 传统德意志食物并不适合伊丽莎的胃口,尽管她有一个适应西式食谱的胃,可是感情上当然是中餐最好。在波森霍芬倒是可以写了菜谱给厨子偶尔做点自己喜欢吃的,然而此刻的奥地利皇帝却不会知道她的喜好。 伊丽莎对皇帝在公开场合表现出来的深情款款颇为不适。倒不是对弗兰茨的爱情有什么怀疑,而是对着一个番邦蛮夷……还须克服心理障碍。 索菲皇太后对这桩婚事很满意,尽管儿子选择了伊丽莎白而不是海兰妮令这事有点小小瑕疵。 13、不可抗拒的婚约(下) 8月19日上午11点,奥地利皇帝和他的未婚妻前往教堂。索菲皇太后在教堂入口退后一步,让她的外甥女先进去,这表示了今后她的地位已经高于皇太后。伊丽莎明白这个姿态的意思,微微颔首,跟随皇帝之后进入了教堂。 神甫用圣水迎接了皇帝和他的未婚妻,唱诗班开始唱起了奥地利国歌。伊舍尔的居民倾城而出,前往教堂围观。这也是非常令伊丽莎不安的。实际上她还远远没有做好成为一个皇后的准备。 虽然马克思公爵一家都是天主教徒,但是在波森霍芬,公爵一家从来没有去过教堂,夏宫中的小礼拜室的使用者只有公爵夫人而已。对伊丽莎来说,欧洲的教堂只存在于以前看的旅游图书之中以及各种电视旅游节目中。进入教堂不是作为游客而是成为众人关注的中心……这个经验非常罕有。 这门课程可是二十一世纪怎么也没有机会学习的。 神甫赐福之后,各位皇室成员以及贵族们都纷纷前来道贺。伊丽莎不知该如何应对,便不停的看向卢德薇卡夫人。卢德薇卡夫人十分激动,完全没有注意到女儿惶惑的眼神。 皇帝发表了简短的演讲,最后伊丽莎终于可以流畅的说出话来:“伊舍尔的空气非常甜美,我在这里感到十分幸福。”人们都非常激动,未来的皇后如此天真的表达了她的感觉,这比任何完美的制式回答更让伊舍尔的居民感到自豪。 晚上,人们又放起了焰火。西里乌斯山上,五颜六色的焰火组成了一个F(弗兰茨名字的首字母)和一个E(伊丽莎白名字的首字母)。这一点再次让仍然感觉如腾云驾雾般虚无缥缈的伊丽莎有些茫然。 这种幸福仍然无法让她觉得有真实感。除了弗兰茨是个番邦人士之外,还因为他是垂暮帝国奥地利的皇帝。 伊丽莎将这种苦恼对卢德薇卡夫人倾诉:“为什么他要是皇帝呢?他如果不是皇帝该多好。” “……傻孩子……”卢德薇卡夫人也很担心,她曾对索菲皇太后说:“茜茜实在太年轻了,我不知道她是否准备好了成为一位皇后。在我看来她还太幼稚,实际上她是从儿童房一步跨上了皇后宝座。”她还对海兰妮表示,很担心维也纳的贵妇人们尖刻的唇舌。 卢德薇卡夫人无法缓解女儿的茫然无助。 怀着“就当是演戏吧反正自从成为茜茜公主便习惯了这种状态”的心态,伊丽莎竭力调整自己;被迫接受弗兰茨的爱意也不是什么难事,女人都是虚荣的,尽管自己并不爱弗兰茨,有人喜欢自己总是开心的;弗兰茨的殷勤和呵护发自内心,这点很让伊丽莎感动。作为一个感情受伤的女性,能够再次被男性用真挚的感情来爱,几乎是最美好的疗伤方法。 **** 马克思公爵通过电报得知了订婚的消息。卢德薇卡夫人带女儿去伊舍尔的意图他自然是知道的,原本他认为索菲皇太后讨厌他这个做父亲的过于平民化,心想大概不会选上自己的女儿;没想到皇帝不但选择了自己的女儿做他的未婚妻,而且还是选择了年纪尚幼的伊丽莎白,这一点也不得不让马克思公爵有些小小的吃惊了。 茜茜的表兄、巴伐利亚国王马克西米利安二世也得到了奥地利皇帝与维特斯巴赫家族的公主订婚的消息。作为家族的首领,他还需要为表妹的婚事给予正式认可。 在写给巴伐利亚国王的信中,弗兰茨约瑟夫说道:“我以一颗极其满意的信表示感激之情。我获得双重的幸福,在选择我未来的生活伴侣时,同时满足了我内心深处的渴望,我充满欣喜和希望,在我未婚妻的卓越性格中,汲取我的一生幸福。我不需要强调,我是如何心向你的家族,我现在占有的最贵重的财富即是我的母亲,我未来将占有的最贵重的财富即是我的妻子,她们都是来自同一个家族。”[注7] 弗兰茨也将他的喜悦告知了俄国沙皇尼古拉,“我亲爱的朋友,在我极度欢乐的时刻,我急切的想向你讲述我的幸福。我说幸福,是因为我坚信,我的未婚妻具备一切精神上和心中的品德和个性,会使我得到它。”[注8] 最后,还必须取得教皇对这个婚约的批准。因为这对未婚夫妇是近亲的姨表兄妹。维特斯巴赫家族并不是一个健康的血统,马克思公爵的父亲有严重的精神疾病,巴伐利亚国王的两个儿子路德维希(修建天鹅堡的那位巴伐利亚国王)和奥托也有精神疾病,只是1853年还没有表现出来。 8月24日的《维也纳日报》刊登了一则正式消息:“我们至高无上的主恩赐的皇帝和国王陛下,弗兰茨约瑟夫一世在莅临伊舍尔期间,同高贵的殿下伊丽莎白阿玛莉娅欧根妮公主,巴伐利亚的女公爵,马克西米利安约瑟夫和卢德薇卡公爵夫人殿下的女儿,在取得巴伐利亚国王马克西米利安二世陛下和公主双亲的认可下,订立婚约。愿万能上帝的祝福降临于高贵的皇室和帝国,使其成为造福和欢娱的盛事。” ———— 注6:《陆军元帅胡戈冯维克贝克尔男爵自传》,1929年,柏林。 注7:《马克思二世回忆录》,慕尼黑。 注8:摘自《人与统治者》,艾贡西泽康特科尔蒂著。 15、未婚夫的拜访(下) 年轻的皇帝逐渐暴露了政治上的缺乏经验,个性上的优柔寡断更是加剧了负面影响。 伊丽莎在遥控监督哈尔的制衣工厂的同时,也在关注着战争的进程。对于一个强势的现代女性来说,皇帝在政治上的软弱、踌躇不决令她深为痛心。 脚踏式缝纫机的改造进行的非常顺利,理夏德伯爵功不可没。在伊丽莎白从伊舍尔回来之后,理夏德伯爵返回了波森霍芬。 “伊丽莎白公主!”理夏德脸上又是激动又是难过,“你……怎么跟奥地利皇帝订婚了?!” “皇帝的意愿是无法拒绝的啊。” “可是……预选新娘不是海兰妮公主吗?为什么会变成了你?”理夏德绝望的说。 “……不要问我,我也不知道。奈奈更适合弗兰茨,可是他没选奈奈。” “……我该听你的话,我们私奔到瑞士去的!” 伊丽莎白不由得笑:“哎呀,是啊,如果我们去了瑞士,弗兰茨就不会看到我了。” 暂时心不甘情不愿放下这个苦恼的问题,理夏德伯爵开始汇报制衣工厂的进度。 马克斯路德维希就脚踏式缝纫机申请了专利,并将整机销往欧洲各国,尤其是牵涉到克里米亚战争中的国家,获得了相当巨大的利润;并且按照伊丽莎的指示,将60%的款项存进英国的巴林银行。 又根据伊丽莎的意思,在伦敦购置了一间公寓。 其余的款项,购进了大批物理实验器材,其中包括一台皮克希发电机。关于这一点,理夏德和路德维希都不是很能理解。[注10] 路德维希有经商的天赋,他头脑灵活,观察敏锐,做决定大胆果断,这也是一般的贵族所不曾具有的素质。如今妹妹成为奥地利皇帝的未婚妻,不远的将来将成为奥地利帝国的皇后,马克思家族的地位上升,信息搜集更为便利。 根据伊丽莎的指示,路德维希特别关注了在普鲁特河日益紧张的战争局势,并及时将动向写信告知妹妹。路德维希还在信中写下了自己的意见,这也给了伊丽莎相当大的裨益。伊丽莎在幸福单纯的二十世纪普通女青年生涯中,最大的烦恼是如何处理上司与同事之间的关系,顺带烦恼一下“喜欢我的我不爱,我喜欢的不爱我”这种问题,对政治几乎一无所知,就连选举权,也仅仅限于“我知道自己有投票权”而已。伊丽莎不可能在做了半年多的王室旁系公主之后,就突然思想大跃进,变成对政治斗争经验丰富的人。 理夏德伯爵则是具有管理经验的青年。一直都是在马克思公爵手下做事的普通贵族,向来被灌输的观点就是踏踏实实地去做事,按照主人的意思将事情从开始到结束办的妥妥当当,这也是伊丽莎相当得意的地方。父亲手下的年轻贵族不少,她单单看中理夏德伯爵,这不是仅仅因为理夏德伯爵那胆怯的爱情所导致的后果。 **** 很快便到了圣诞节,伊丽莎白将满十六岁。[注11] 弗兰茨约瑟夫带着作为生日礼物的珠宝首饰再次来到慕尼黑。索菲皇太后赠送的礼物则是一件精美的头饰和一束新鲜的玫瑰,在巴伐利亚寒冷的冬天里,新鲜的花朵格外娇美。 一直都有维也纳的礼物源源不断地被送到慕尼黑,各种各样的珠宝、首饰、礼服裙,还包括熟悉维也纳宫廷礼仪的新的女侍从官;慕尼黑的贵族们经常邀请马克思家的女眷们参加各种社交活动,两任巴伐利亚国王也送来了相应的珠宝;大批技术纯熟的裁缝、鞋匠、绣女频繁出入马克思新宫,以供公爵夫人差遣,开始加紧制作伊丽莎白的嫁妆。卢德薇卡夫人对海兰妮的出嫁早有准备,但是突然变成伊丽莎白要结婚,不由得手忙脚乱起来。 伊丽莎每天都有新的东西要学,新女侍从官负责教习维也纳的宫廷礼仪,在伊丽莎看来,这些礼仪异常繁琐、生硬、可笑。这时候她总十分感激马克思公爵的平民化,封建时代的宫廷礼仪只在电影里“看起来很美”,生活中如果必须要学习,那就太可怕了。 弗兰茨是个守旧的年轻人,这不仅仅表现在他敦促茜茜尽快学习母亲指示的语言和礼仪上面,还表现在政治上面。他的大臣们跟他一样没有经验,包括帝国的外交大臣布奥尔。 皇帝对娇小的未婚妻的爱意与日俱增,赠送的礼物数量多且价值昂贵,并且即使在混乱紧张的政务中,也尽量抽时间探望未婚妻。 弗兰茨逗留慕尼黑期间,每天都有公函从维也纳加急送交奥地利皇帝审阅。 月30日,俄国海军舰队在希诺普湾全歼土耳其海军舰队,土耳其7艘护卫舰和2艘轻巡洋舰被击沉,3000名土军被打死,英法国内舆论一片哗然,民众称其为“希诺普屠杀”;英法联合舰队立即准备部署开驻黑海,战争持续升温,夹在英法、俄罗斯之间的奥地利的态度极其令欧洲各国瞩目,政治局势微妙尴尬,奥地利皇帝就克里米亚战争所作的每一个决定都即将决定欧洲未来的格局。 在这种令人备受煎熬的情况下,奥地利皇帝很鸵鸟的将注意力转移到自己的婚事上。 —————— 注9:马克思家族没有一份纯正的贵族家谱,茜茜的祖母出自阿伦贝格家族,这个家族同一大堆并非王室的贵族联姻,因而在血统上,茜茜不如自己的母亲的血统高贵,也不能与弗兰茨的血统相比。19世纪的维也纳贵族因此比较蔑视这位皇后。 注10:法国人皮克希1832年应用电磁感应制造的早期发电机。 注11:茜茜出生于1837年圣诞节。 16、莫斯科不相信眼泪 俄国沙皇尼古拉一世,同奥地利皇帝弗兰茨一直关系良好,尼古拉曾在1849年派兵镇压维也纳革命,而弗兰茨也一直心存感激,并视尼古拉为可敬的兄长。 这位兄长的野心日益增长。 尼古拉许诺将波斯尼亚和黑塞哥维那两个地区划给奥地利,代价是奥地利在克里米亚战争中支持俄罗斯,弗兰茨对此一直犹豫不决;在无法决定的情况下,恰逢订婚,这便给他提供了一个绝好的借口拖延此事。[注12] 伊丽莎不知道在这种情况下能否同弗兰茨讨论政治局势,作为一名刚满十六岁的少女,知道得太多并有自己的见地,是件很鬼魅的事情。伊丽莎不想显得过于老成。弗兰茨对自己的爱建立在“天使茜茜非常可爱、甜美、天真”的基础上,再说,索菲作为垂帘听政的太后,已经为弗兰茨提供了她的政治见解;弗兰茨不需要另一个女人的政治意见。 曲线救国的考量下,伊丽莎将视线放到卡尔格吕内伯爵身上。 卡尔格吕内伯爵45岁,他是军事委员会主席,皇帝的首席副官,政治上、生活上都是弗兰茨所倚重的大臣,也是常常被维也纳宫廷非议的主要人物之一。 至少有一点格吕内伯爵和伊丽莎白公主是一致的:他们都是被维也纳的贵族们所蔑视的人。 “您好,格吕内伯爵。”伊丽莎现在的穿戴同维也纳的贵族少女们没什么分别,露肩的湖蓝上衣,紧身上衣修的腰肢纤细,楚楚动人,脖颈佩戴着皇帝送的绿宝石项链。 “您越来越美丽了,殿下。”在伊舍尔期间,格吕内伯爵就经常陪同未婚夫妻出游。 “只是穿了新裙子而已。”伊丽莎面对赞美居然难得的有点害羞。 “殿下无论穿什么都那么迷人,风度优雅。” …… 伊丽莎觉得这个中年男人实在相当圆滑。 弗兰茨借用马克思公爵的书房阅读公文,伊丽莎白同格吕内伯爵在起居室饮茶。 聊了一会儿慕尼黑的人文景观后,伊丽莎突然问:“您对希诺普海战怎么看呢?” 被这个突然而来的提问给难倒了,格吕内伯爵露出为难的神色:“哎呀,殿下……您怎么会对这种野蛮的游戏感兴趣呢?” “您的用词真有趣……您可是军事委员会的主席呢。” “这个职位不妨碍我讨厌战争。” “为什么要打仗呢?”伊丽莎白对克里米亚战争的认识只限于二十一世纪因为想了解茜西公主而搜索到的很少的信息,此外便是哥哥路德维希寄回来的信,对于战争为什么会发生所知无多。 “咳咳……这个嘛,说起来比较复杂。”格吕内伯爵斟酌了一下措辞,谨慎的道:“一切战争都源于政治需要。因为政治上需要,对国家可能有利益,成千上万的年轻人被送往前线。” “起因是什么呢?总有个原因的。” “嗯……从远一点来说,英国并没有加入神圣同盟,卡斯尔雷勋爵卸任英国外交大臣后自杀,这使得英国在欧洲的外交上采取了疏离态度;而法国一向同英国走得很近;英、法一直对俄罗斯的扩张密切关注,关于奥斯曼的问题一直相当尖锐的摆在英国、法国、俄罗斯之间。” “大英帝国有余力插手欧洲局势吗?我一直以为大英帝国的精力全都放在海外殖民地了。” “欧洲是英国的根本,想要完全置身事外是完全不可能的。” “我一直没把英伦三岛算成欧洲。”伊丽莎白稚气的说。 “……”这个论点很让格吕内伯爵眩晕。 “说起来,殿下为什么突然关心起战争来了?”格吕内伯爵感觉很不自在。他心里也只当伊丽莎白公主是个甜蜜的小姑娘,跟可爱的小女孩讨论政治很是煞风景。 伊丽莎略微沉默了一下,心道:如果我告诉你弗兰茨即将作出的脱离俄罗斯的决定将会如何影响历史进程,大概你会突然跳起来打翻茶杯的吧。 “那是因为我很关心弗兰茨,希望可以为他分担一些烦恼。弄清楚为什么要发生战争,也许我能帮到弗兰茨也说不定呢。”小茜茜的天真笑脸是无敌的,格吕内伯爵接受了这个解释。 “陛下知道您这么想,一定会很欣慰的。” “那您请继续说。” “……啊,我们不如讨论明天出去骑马如何?” “我担心不久的将来整个奥地利都没有可以骑马的地方了。” 格吕内伯爵骇笑:“怎生至于?” “俄罗斯会把奥地利撕得四分五裂的。”伊丽莎一本正经的道。 “那不会发生的。”刚从书房走出来的弗兰茨厉声道,严肃忧郁的声音令伊丽莎白吃了一惊。 “尼古拉不会这么做。” “弗兰茨,不要对整个欧洲视而不见。”伊丽莎白柔声道:“我知道你很难决定,可是政治容不得温情脉脉,你必须有所决定。” 弗兰茨轻轻抱着她:“我的天使……我何尝不知道应该尽早给出态度。现在所有欧洲国家都在看着奥地利,我很难办。” “……弗兰茨,总要决定的。” “我知道,亲爱的茜茜。你别操心这些无聊的事情了。”弗兰茨皱眉道。 这话题就这么暂时放下了,不过这是一个比较好的开端,第一次同弗兰茨谈到政治问题,态度很温和,虽然并没有得出什么结论或者具有什么影响,已经是比较理想的状态。 这次拜访又因为政治形势紧张不得不提前结束,弗兰茨抱怨:“爱情和讨厌的工作之间的冲突,始终在折磨着我,占据了我的全部思绪。” 弗兰茨返回维也纳几天之后,法国海军开进黑海。消息传到奥地利,维也纳交易所一片混乱,自1848年以来一直步履艰难的奥地利经济进一步恶化。 **** 萨琳娜和蒂安娜也在夏末返回了慕尼黑。就年轻的小姐们的性格来说,她们都非常高兴看见伊丽莎白能成为奥地利的皇后。她们热情的为伊丽莎白的嫁妆操心着,催促着母亲挑选最优秀的裁缝和绣工为伊丽莎白制作精美的礼服裙。索菲皇太后送了一件极其名贵的蓝色丝绒大衣,配有水獭领和水獭手筒,令姐妹俩艳羡不已。 “一定很值钱。”萨琳娜摸着光滑的丝绒喟叹道。 “至少值三千古尔登。”年幼的妹妹蒂安娜对金钱很敏感。 “啊……”即使一向对金钱数字不怎么在意的伊丽莎也觉得这着实是一大笔钱。 玛利夫人的时装店增加了十名绣工专门为伊丽莎白制作服装,伊丽莎白偶尔会来看看进度,她一直对这种昂贵的手工制作的服装兴趣很大,现在终于有机会亲眼看看它的制作过程。这是手工密集型的作业,所有慕尼黑的高级时装店都在赶制未来奥地利皇后的嫁妆,手艺值得信赖的绣工和裁缝有限,卢德薇卡夫人一直在焦虑无法顺利如期赶制完全部需要的服装。 而伊丽莎……根本吃惊于一位皇后的衣箱有多么的庞大! 按照卢德薇卡夫人的清单,未来的皇后需要四件舞会服装,一打以上的庆典拖地礼服,一件黑色丧服;一打以上的丝绸衣裙,两打夏季衣裙;四件紧身胸衣,四件骑马时穿的紧身胸衣;六件骑马时穿的户外长裙,衣料要求紧密结实;一打各色时新帽子,一打其他配饰(类似手包之类的装饰品);各种内衣接近两百件,还有专门的化妆用长服。只是看清单就已经让人头晕,而弗兰茨居然还轻描淡写地说,这些数目远远不足,并且很担心的在信中对母亲提及“至于嫁妆,我看进展还不快,很难想象,它最终会合乎要求”。 玛利夫人的服装店没有接到庆典礼服的订单,伊丽莎托哥哥拿到了夏季衣裙的订单给玛利夫人,有可爱酒窝的女店长娜斯塔利亚作为制作方的代表,频繁往来与服装店和新宫之间。 以猎奇的心态,伊丽莎参观了玛利夫人服装店的制作间,并且试穿了其中几件快完工的裙子。伊丽莎白的身量仍然似个女童,柔弱娇小,腰肢纤细,穿起绣有花朵的裙子很是秀美。 试衣间本来便很宽敞,为了伊丽莎白公主又临时扩建,房内放了几个炭盆,暖暖的。伊丽莎注意到这一点,感觉玛利夫人很关注细节。卢德薇卡夫人也是事无巨细都操心的女人,马克思公爵有两个细心的女人照顾,真是有福气。 其他服装店都是将衣服送到新宫试穿并当场修改的,伊丽莎白偏偏就想来玛利夫人的店里试穿。女店长娜斯塔利亚很是感动,这使得她少跑很多路。 **** 马克斯路德维希圣诞节前短暂返回慕尼黑,兄妹俩在新宫里进行了一次长时间的谈话,内容涉及到公司、巴林银行、发电机、军需品等等。对话如果让弗兰茨约瑟夫听见,准会吃惊到无法置信。 “我在慕尼黑和伦敦都注册了公司。” “知道了。职员呢?” “正在找。可是要找到符合你说的条件的人很难。” “你是说,平民里面很难有我需要的人?” “是的。” “那么就从贵族里面找,从中产阶级里面找,或者去挖角。我们可以开高薪。” “挖角?”路德维希不懂现代名词。 “……就是去其他公司找适合我们的人,给他高薪,让他来我们公司干活。” “……好的,我会告诉理夏德,这个应该不是很难。”虽然路德维希感觉到这个措施有点不对头……但是还是记下来了。 然后又问:“为什么要做军需品生意?” “我本来是想做军火生意的,可是现在去做已经来不及了。” 路德维希大骇:“军火!你……” “军火生意的利润非常之高啊。”伊丽莎扼腕叹息,如今只能卖卖缝纫机而已,利润同军火自然不能相提并论。一台缝纫机售价24英镑,着实价格不菲,伊丽莎白吩咐优先考虑能够大批购买的工厂。零售是没有工夫去做的,理夏德正在慕尼黑、维也纳、伦敦寻找合适的零售代理商。 稍微停顿了片刻,路德维希又道:“那台发电机拿来做什么?” “我……要带去见维尔纳西门子先生。” ———— 注12:波斯尼亚和黑塞哥维那地区,今波黑共和国,首都萨拉热窝。 ———— 推荐克己马《东周末年有战国》,书号121278 17、西门子先生 维尔纳西门子,西门子-哈尔斯克电报机制造公司的老板之一,是一位有商业头脑的发明家,同时代能够与之相媲美的只有诺贝尔。 西门子的公司设立在柏林,虽然他们接了一个政府订单,铺设了从柏林到法兰克福的电报线,但是仍然面临着破产的危机。 伊丽莎事先查了资料,当然一开始她很吃惊后世大名鼎鼎的西门子公司会有面临破产的危险局面,后来一想,这就说明一个新生事物不好好保护便会有消失的可能,也属正常。经营一个新兴产业在向来保守的德意志不是很容易,尽管几乎整个德意志地区都在使用西门子公司的电报机。 经过霍夫、德累斯顿前往柏林,路德维希弄了一节包厢,并陪同伊丽莎白公主前往柏林。 随行的还有……那台皮克希发电机。 路德维希对这台发电机有点不安,不知道这个古怪的妹妹又要做什么。得益于父亲的平民化以及朴素的人文主义思想,马克思家不是保守的贵族,也因此,路德维希接受起妹妹的古怪思想比较顺利,虽然肯定心里不免会犯嘀咕,但是……路德维希真的不怎么介意这种新潮思想。 “听说,那位门德尔小姐如今不怎么出现在歌剧院了。” “……”路德维希有点狼狈,“啊,是啊。你怎么连这个都听说了……” “我还知道,有位少爷几乎每天都去门德尔小姐的公寓。” “……这个……” “哎,哥哥,你要知道,虽然巴比不怎么介意你娶一个平民女人做妻子,但是妈咪肯定会强烈反对的。” “这个我也想过了。妈妈会很生气的。”路德维希苦笑。 “你很喜欢门德尔小姐吗?”伊丽莎白问他。这个前花花公子遇到挚爱的女人,一样方寸大乱。 “是的。”路德维希眼角都含笑:“我爱她——她是那么美丽,温柔,善良……甜蜜。噢,茜茜,你该知道,有了她以后我是多么幸福。” 啊,幸福……这个词最近总是非常频繁的出现在伊丽莎白耳中。 “路德维希,我为你感到高兴。”伊丽莎白拥抱了哥哥,“能够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生活,是多么的好啊。” 路德维希略感怪异:“怎么了,茜茜?难道你不爱弗兰茨吗?” “啊,没有啊。”伊丽莎白有点慌乱,“我很喜欢弗兰茨,他是那么温柔、体贴,妈咪很喜欢他,一直都想弗兰茨能够做她的女婿。” 心里暗忖:这不算谎话吧?我不爱弗兰茨,但是很喜欢他;也许有朝一日会爱上他,但是现在……不,只是喜欢而已。 “嗯……茜茜,我希望我跟门德尔的事情不会影响到你在维也纳的生活。”路德维希虽然是个任性的少爷,也知道为妹妹担心。 “你知道我不介意的。”伊丽莎白耸耸肩,“我对那些贵族们没什么感觉。听说维也纳的贵族已经开始批评我们家的血统不够高贵纯净。” 路德维希轻蔑的撇撇嘴,“那些只知道跳舞喝酒的贵族老爷!他们可以抱着纯净的家谱沉到多瑙河里面去了。” **** 柏林,舍内贝尔格大街19号。 柏林的空气更为清冽,伊丽莎白当然不会穿着索菲皇太后送的丝绒大衣来,她穿的是一件路德维希从伦敦带回来的男式法兰绒大衣。对于妹妹的这个掠夺行为,路德维希哭笑不得。伊丽莎白身高不够,裹在长长的大衣里面,脸庞只得巴掌大小,娇俏可爱。 维尔纳西门子时年37岁,刚刚荣升人父,喜悦之余抓紧时间研究新发明、开拓市场,忙得人仰马翻。伊丽莎白并没有以公主之名前去拜访,而是让路德维希弄了个假名前去。 西门子没有亲自来接见,维尔纳西门子的堂兄,公司大股东约翰西门子接待了路德维希兄妹。对来访者里有一位年轻的小姐,约翰西门子略有些讶异。 “我想我们约见的是维尔纳西门子先生。”伊丽莎白有些不快,货不对版是一件讨厌的事情。 “我可以全权代表维尔纳西门子。”资深律师约翰西门子也有点不快:这个小姑娘架子大得很。 “我跟你说的问题你不会懂,麻烦你找维尔纳西门子出来。”伊丽莎相当讨厌律师,“先跟他谈,再跟你谈。” 约翰西门子转而看向路德维希,路德维希耸肩。 “我知道西门子-哈尔斯克电报机制造公司现在面临经济危机。”伊丽莎白用她轻柔的嗓音慢慢说道:“普鲁士取消了国家通讯线路的订单,使得公司周转不灵;虽然你们很快便取得了俄罗斯的通讯线路的订单,但是,仍然面临破产边缘。” 约翰西门子眼皮猛跳:“这些都不是秘密。” “噢,这难道说,西门子先生要把白花花的银币推出去?” 约翰沉默了少顷,说:“你想跟维尔纳说什么?” “有关技术方面的。”伊丽莎白指了指身后用布幔遮起来的皮克希发电机。 维尔纳西门子很快便出来见客:“您是?”他很自然的先看向路德维希。 “马克斯路德维希。”这是很普通的日耳曼名字,维尔纳没怎么在意。 “您要跟我说什么?”维尔纳身上有股军人的严肃拘谨。 “嗯……不是我。”路德维希有点尴尬:“这是我的妹妹伊丽莎白,是她想见您。” “……”伊丽莎有点失语:毕竟能亲眼看到西门子这位电子巨掣的机会非常难得,更何况,此行的目的是要改变工业革命进程。 “是的,西门子先生。”伊丽莎白略微有些眩晕,“嗯……久仰您是一位有创造精神的科学家、发明家。” 维尔纳腼腆的笑,“伊丽莎白小姐太过奖了。” “……我的时间很紧,就直话直说了。”伊丽莎白在会客室内走来走去,“我们都知道,因为历史原因,德意志的各个邦国都没有实际上进入工业革命;英国已经进入了蒸汽时代,而德意志,嗯,我说的德意志,包括我们巴伐利亚、你们的普鲁士、相邻的萨克森,以及奥地利。” “奥地利不算德意志。”维尔纳嘟囔着。 伊丽莎白无奈,“好吧,我的划分可能不怎么正确。接着说——我们知道伟大的法拉第先生发现了伟大的电磁感应,不久之后,皮克希先生制造成功了利用电磁感应原理的发电机。” “嗯……这个我知道。”维尔纳非常惊奇于一个小小的女孩子会对这些感兴趣,想了想,对堂兄说:“麻烦你把乔治哈尔斯克找来。” 做为维尔纳的好友、也是一位杰出的实干科学家的乔治哈尔斯克是公司的合伙人之一。他匆忙跑来,手里还拿着设计图纸。 “有事吗,维尔纳?”老大不高兴的样子。 “你也来听听。”维尔纳把老朋友拉过来坐下。 伊丽莎白对着哈尔斯克友好的笑笑。 “好的,我们可以继续了。皮克希发电机虽然是划时代的发明制造,但是极其不稳定,这也是众所周知的。所以皮克希发电机基本上还是个笨重的摆设,完全没有实用价值。” “这个我知道!”哈尔斯克不耐烦的道。 伊丽莎脾气甚好,“我想西门子先生对发电机也有一定的想法,据我所知,从皮克希以来,很多国家的物理学家都在想办法提高发电机的效率,以期获得持续的稳定的输出。”伊丽莎搜肠刮肚寻找适当的词汇,“有些改进,但是效果都不理想。” 伊丽莎揭开皮克希发电机上的布幔,打开事先卸下螺丝钉的外壳,“这是一台标准的皮克希发电机,那些没有实质上的飞跃的改进就算了。现在,我想请西门子公司的工程师们帮我做一件事情——这是有报酬的一个试验,如果试验成功了,便要算是我投资西门子-哈尔斯克电报机制造公司的款项,并要求相应的股份。” 会客室内突然寂静下来,哈尔斯克瞪眼看着伊丽莎白,路德维希歪头看妹妹,维尔纳不出声,约翰西门子则在心里迅速盘算起来。 “我知道你们获得了俄罗斯的订单,可是迫在眉睫的,你们有九十名员工的薪水要支付,还有房租、水电,税务,等等。”伊丽莎白嫣然一笑,“我会先支付给你们一笔试验费用,但是,每一笔支出我都要仔细核对,不要虚报账目。” “那么,你要我们做什么试验呢?”对于送上门来的银币,确实没有往外推的可能。 “看见了吗?”伊丽莎白指着发电机的内部,“这是一个U型永久磁铁,我要西门子公司用许多薄圆铁板以纸绝缘后重叠起来,制成铁芯,来代替U型永久磁铁,然后在上面绕上导线线圈。圆铁片的数量需要你们不断试验确定,线圈的圈数也需要不断试验确定。我希望最终能够取得稳定的电流输出。” 这便是后来著名的阿特涅直流电发电机的原理。伊丽莎知道是什么要件,但是不知道如何达到目的。这也是她必须寻求西门子公司的帮助的原因。 维尔纳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发电机的改良一直是他魂牵梦萦的一个难题,反反复复的试验,反反复复的失败;如果这个构想能够成功,德意志将跳过蒸汽时代,直接进入电气时代。这将是划时代的创举。 西门子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维尔纳曾经作为一名普鲁士的军官参与石勒苏益格-荷尔斯泰因战争,也参与过1848年革命,对政治有一定热情,他很希望看见祖国因为自己的创造发明兴盛起来。 除了资深律师约翰西门子对访客的身份和来意疑虑重重之外,两名实干企业家都一心扑在技术问题上,而对于伊丽莎白提出的入股要求,便一古脑儿都交给约翰西门子去烦恼。哈尔斯克抓住维尔纳,就新技术设想热情的讨论起来。 伊丽莎白的柏林之行非常顺利,对于“为什么西门子先生都不会对我的技术设想提出否定的意见”,或者那笔不菲的试验费用可以解释。 —————— 推荐克己马《东周末年有战国》,书号121278 18、突然出现的投机主义分子 1853年的冬天,年轻英俊的皇帝弗兰茨出人意料的没有参加维也纳的社交舞会,这令众多的贵妇们很失望。当然,弗兰茨没有参加舞会除了恋爱之外,还有一个正当的理由:他又出现了脑疾和半盲现象,即视力障碍,这是他被刺受伤后遗留的隐症,因而需要精心的护理和休息。 自柏林回来之后,伊丽莎就开始了与柏林之间的频繁联系。马克思路德维希带了现金去西门子公司支付了第一笔试验费用,他在信中告诉伊丽莎白“你真应该亲眼看看约翰西门子先生看见银币的时候双眼放光的样子”。这幅想象图使伊丽莎白开心不已。 伊丽莎建议路德维希将门德尔小姐接到柏林居住,“现在公司的盈利状态很好,支付给你的报酬,足够你养活一个家庭。我想你不能忍受与门德尔小姐长时间的分离,因为你将在柏林居住一段时间,这段时间我不能肯定是多久,我希望你能留到试验完成。” 路德维希已经不知不觉变得十分相信伊丽莎白,伊丽莎白身上流露出的坚强和自信,以及逐渐展现出来的女性魅力,渐渐影响了他。 十六岁的伊丽莎白,日渐秀美。 **** 853年在一片混乱中过去了。 854年1月4日,英法舰队进入黑海;一天之后,土军在西塔特(Citate)击败俄军的进攻;1月8日俄军进入多布卢加;2月6日,俄国宣布与英法断交,作为英法联合舰队驶进黑海的回应。 2月10日,英国和平代表团到达俄国作最后的外交努力并面见了沙皇。双方分歧很大,沙皇担心与英法开战,但也不愿意就此退让,尼古拉还是希望英法能先做出让步。他对英国特使讲:“你们不要以战争威胁我,而我可以依仗柏林和维也纳。”以此警告英法可能再次引起欧洲大战。然而神圣同盟早已貌合神离。普鲁士对1850年俄国在普奥争端中袒护奥地利早有怨言,此时更不会为巴尔干这个与自己毫无利益瓜葛的问题为俄国火中取栗。而奥地利就更加高深莫测了,尼古拉一世万万没有想到几个月之后奥地利的背叛。[注13] 弗兰茨约瑟夫在敦促维也纳宫殿的改造工程、烦恼复杂曲折的政治局势、关注母亲索菲皇太后主持的伊舍尔别墅改造工程、挂念甜蜜可爱的未婚妻等等诸事之间,忙得焦头烂额。 他常常给未婚妻写长长的情书,白天会去打猎,晚上去看马戏演出。驻维也纳的各国外交官们议论纷纷,说这位皇帝表现的完全像任何一位将要结婚的普通年轻人,某些人甚至说,“这是一个孩子”。 战争局势进一步恶化扩大,奥地利的态度仍然是举棋不定,又加之1853年底,奥地利刚因军费经费紧张不得不裁减了一部分军队,尼古拉仍然乐观的认为奥地利会有偏向俄罗斯的倾向。 在感情上很明显弗兰茨偏向尼古拉,而外交大臣的意见却向英法倾斜;大臣们分成两派,俄罗斯派和英法派实力悬殊,亲英法的呼声更高;弗兰茨夹在两派中间举棋不定犹豫不决。 月底,从柏林传来好消息:发电机的试验取得了突破性的进展,西门子公司的三位合伙人无不欢欣雀跃。伊丽莎白支付的试验费用总数达到7000塔勒,全部转成西门子公司的股份,经过约翰西门子详细复杂的计算,伊丽莎白阿玛莉娅欧根妮在西门子-哈尔斯克电报机制造公司拥有令他担忧的百分之三十六的股份。 伊丽莎本着怀疑主义的原则,再三叮嘱路德维希“看好钱袋子”,路德维希则回信问她“我何时才能回慕尼黑?”,答复是“等我大婚的时候”。 **** 在英国和平代表团到达莫斯科的时候,一位名叫海因里希郎古的人,从法兰克福前来慕尼黑拜见伊丽莎白公主。 海因里希郎古,普鲁士人,个子不高,身材很结实,有一双非常漂亮的海蓝色眼睛,炯炯有神。 “你好,海因里希郎古先生。”以好奇的心态接受了求见,多半还是看在海因里希递上来的履历表中,曾在罗斯柴尔德银行供职的经历。 “尊贵的殿下,谢谢您能接见我。”很谦恭的态度。 “不用客气。你来我这里,有什么事情吗?” “殿下应该知道,罗斯柴尔德银行在梅特涅时代,就已经是哈布斯堡家族的经济大管家。” “……这事我听说了一点。”伊丽莎没什么兴趣知道这个。 “殿下即将成为奥地利的皇后,不知道对奥地利的经济状况了解多少呢?” 伊丽莎摇头:“不了解,没兴趣。再者说了,奥地利的经济再糟糕,哈布斯堡家族还是有钱的。” 海因里希失笑:“殿下真是豁达。” 伊丽莎懒洋洋的没有表示异议。 一时冷场了。好在海因里希有备而来。 “请恕我冒昧,我听说殿下最近在巴林银行开了个户头。” 伊丽莎有点恼火:银行怎么可以随便透露客户资料呢? “那跟你没有关系。”这个银行户头还是不能见光的,虽然是以伊丽莎白自己的名字立的户头,但是……私房钱一点都不想让除了路德维希之外其他的家人知道。 “目前欧洲的局势非常混乱,战争眼看就要爆发;英国、法国一定会参战,俄罗斯来势汹汹,奥地利左右为难;虽然哈布斯堡家族非常富有,但是国库基本为零;战争是个无底洞,花费的金钱以千万为单位;殿下,多几条退路是没有错的。” 伊丽莎白沉吟:“说的有道理……” 虽然提前造出了方便好用的脚踏式缝纫机,但是因为成本问题,定价较高,销售起来比较缓慢;刚刚投资的西门子公司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获利;而想赚钱的**,永无止境。 “那么,郎古先生有什么好的建议呢?” 海因里希郎古的双眼精光熠熠:“伦敦交易所!” **** 伊丽莎出身普通市民家庭,虽不至于经济拮据,也不是可以随便花钱的收入,工作之后常常痛恨被剥削剩余价值之后的薪水少得可怜,连买一条镶水钻的真丝裙子都要考虑再三。所以……如今身为一位欧洲公主,每天穿不同款式材质的新裙子、佩戴各种闪闪发亮大小不一价值昂贵的珠宝、零花钱无数……已经是最好的生活了。哦对了,还有一个热情的爱人,简直完美极了。 但是……仍然没有安全感。 有人曾经这么说过,女人如果没有爱,那么便需要很多很多钱。所以……伊丽莎非常喜欢钱。 **** “那要怎么做呢?”伊丽莎白很好奇。对资本主义制度下的资本运作完全不了解,因而觉得神秘之极。 “什么都可以做。黄金、小麦、煤炭、铁……等等的期货。只要是伦敦交易所能做的,都可以做。”海因里希嘴角牵出一丝柔和的笑意。 “……啊,是期货啊。”伊丽莎完全不懂这个,“如果我没有理解错误的话,你是想从我这里获得投资,或者再加上授权;可是,为什么我会相信你,投资给你并请你做代理人呢?” “您没有猜错,我真诚的请求殿下能授权,让我能够作为殿下的代理人前往伦敦;您当然可以怀疑我,但是罗斯柴尔德银行的信誉一直都是值得信赖的。” “我会考虑的。但首先我要去调查你的专业水平。” 海因里希显出坦诚的样子,“听凭殿下决定。我将在慕尼黑停留一周,希望可以为您效力,我的殿下。”说完,行了吻手礼之后便告退了。 伊丽莎就此事试探性的询问了表兄马克西米利安二世,这位国王并不依靠罗斯柴尔德银行做为本国的经济支柱,对如何赚更多的钱也不甚了了。 委托调查的结果,海因里希果真是罗斯柴尔德银行的前员工,至于离职的原因,委托的人没有调查出来。 如果并不会带来较大的损失,伊丽莎很愿意试一试新的财路。思忖再三后做出的决定,她再次召见了海因里希郎古。 “你好,郎古先生。” “尊贵的殿下,谢谢您能再次见我。” “我可以给你这次机会,不过,你要告诉我,在一定的时间内,你能给我多少回报率?” “几乎无上限。” 伊丽莎白有“他在吹牛”的感觉。 “这么说吧,一笔投资的回报率可以达到200%甚至更多,具体操作您肯定不懂,我也没法简单的说明。请您相信我,您用少量的金钱投入便一定可以得到意想不到的收益。”说罢递上一份代理授权书,“请您签署这份代理授权书,委托鄙人作为殿下在伦敦的代理人。” “……你准备的真充分。” “请相信我决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海因里希自信满满的样子。伊丽莎很欣赏这种基于自己能力的自信。 几天后,海因里希郎古携带一千英镑前往伦敦。这笔钱虽然不少,但也不是巨款。 “你只要一千英镑就够了?”伊丽莎有些惊异。 “足够了,殿下。” **** 仔细想想,迄今为止还真是顺利呢…… 伊丽莎自小便不是那种聪明的孩子,考试经常低空飞过,成绩一直在良好上下徘徊;上了大学后也是马马虎虎的,忙着恋爱和游戏,精力无限分散,唯一勉强可算优点的,大概就是所学甚杂了吧,当然还有个致命的缺点就是什么都不求甚解,学的不精,样样都通而样样稀松。 自小也一直不曾被长辈夸赞过“漂亮”,充其量能得到一句“可爱”就很罕见;大学时代虽然有几个追求者,也都被她的大大咧咧吓退;工作之后经由年长的女同事教育,才恍然觉悟了外表给人的帮助,渐渐装扮得体,待人接物也开始学的懂得扬长避短,慢慢也觉得“美女”这个词用在自己身上也不是讽刺的话了。 只是,伊丽莎至今还没有觉悟,身为伊丽莎白公主的自己,如今具有何等的魅力。 —————— 注13:摘自ellixaken原创[克里米亚战争史]一文,出自sonicbbs。 ———— *鸣谢杨柳大买办友情出演海因里希郎古。 19、战争与婚礼 1854年的奥地利,仍然是个农业国家,由于前一年的歉收,出现了大规模的饥荒、失业、贫困,又加之匈牙利的独立运动、克里米亚紧张的战争局势,可以说形势非常严峻;但是年轻的皇帝不是很明白这些的纸面上的数字的真实意义;而伊丽莎则生活在富庶的巴伐利亚,也不明白奥地利的目前形势。 854年3月初,维斯特巴赫家族同哈布斯堡家族签署了婚约。巴伐利亚公爵马克思在婚约中答应为他的“女儿殿下”提供5万古尔登的嫁妆礼金,这笔钱将于婚礼之前,在慕尼黑转交给皇帝陛下指定的全权代表。此外,还将为伊丽莎白配备一切所需的珠宝、服装、首饰和与其身份相应的金银物件。皇帝则答应提供10万古尔登的迎婚礼金,并且将在婚后赠送新娘12000块杜卡特金币,作为奥地利皇室传统的“清晨赠礼”。 皇后在婚后——包括可能的寡居时期——每年获得10万古尔登的年金(Apanaqe),这个数目是索菲皇太后的两倍。 紧接着,又在慕尼黑举行了隆重的“放弃继承庆典”,伊丽莎白公主正式宣布放弃巴伐利亚王国的继承权。王室和公爵家族成员、宫廷显贵们和国务大臣们,都目不转睛的注视着第一次站在王座大厅御台的华盖下那个16岁的小公主。在大主教宣读了放弃王位声明后,茜茜宣誓认可,并在文件上签字。伊丽莎初次体验到肃穆的皇家典礼的滋味,不得不说,真是无趣的紧。 伊丽莎白的嫁妆已经尽可能的制作完毕,卢德薇卡夫人自然是非常不满意的,她也担心索菲皇太后会对嫁妆不满。嫁妆的清单早在1月份便送往维也纳,所幸的是,索菲女亲王并没有对这份清单有什么负面意见。 有资格参加伊丽莎白公主婚礼的人员名单也早就送交维也纳。萨琳娜与蒂安娜当然不在名单上,所以一直非常遗憾,嚷着要伊丽莎白提前穿上婚礼礼服给她们看看。 于是在婚礼前的某日,伊丽莎白公主以拍摄婚纱照片之名,召来了摄影师。 同波森霍芬的夏宫不同,慕尼黑的马克思公爵的新宫是由著名设计师克伦采设计的,典雅高贵,完全符合马克思公爵的身份。 在慕尼黑,照相还是一件新鲜事,价格的高昂和摄影师的稀少,使得照相成为一件有钱有闲的人才有能力支付的新兴服务。 姐姐海兰妮和妹妹玛丽、玛蒂尔德、索菲围绕在茜茜身边,兴高采烈的。伊丽莎白穿上了白色婚礼服,并且披上了相衬的银色马海毛外套,端坐在有着繁丽的卷藻花纹的巴洛克式长椅上;两个小妹妹玛蒂尔德、索菲穿的是精巧的粉红色裙子,手捧花束站在伊丽莎白身后,粉雕玉琢般可爱;刚满十一岁的玛丽穿着奶黄色的礼服裙,羞怯地依偎在姐姐膝旁;而差一点就成为奥地利皇后的大公主海兰妮,则同伊丽莎白并肩坐着,她穿着与她的眼睛颜色相衬的水蓝色丝绸长裙,华丽娴雅;姊妹俩如并蒂花,姣丽鲜美。 卢德薇卡夫人极为骄傲的看着女儿们快活的笑闹着拍照,这给摄影师增加了工作难度,但是面对大大小小的漂亮公主们,摄影师一点反对的话都说不出口。 “马克思,你看,我们的女儿越来越美丽了。”卢德薇卡夫人不无得意地对丈夫说。 “是啊,一转眼小茜茜也要嫁人了……时间过得真快啊,你嫁给我的那天好像只是昨天……”马克思公爵感叹:“现在我们的女儿都长这么大了……” “茜茜……她成长得太快了。”卢德薇卡有身为母亲的忧虑:“我担心维也纳的那些贵族们的刻薄言论会伤害到茜茜。” “那些虚无缥缈的言语才不会伤害到我们的小茜茜。”马克思公爵很乐观的说:“茜茜很坚强,她会处理好的。” “可是——茜茜还是个孩子,她才十六岁!” “她很聪明,并且弗兰茨很爱她。” “是的,谁都能看出来弗兰茨是真心的爱着茜茜的——谢天谢地!我希望弗兰茨能够一直爱着茜茜,那样的话,茜茜就不是一个人面对那些贵族们的恶意了。” “天哪!薇卡,你想得太多了。” 马克思公爵虽然一直不怎么好算是一位真正意义上的贵族老爷,但也不是完全不食人间烟火,自然对维也纳那些贵族们面对未来皇后的指摘非常清楚,他自己是完全不介意的,不过卢德薇卡就一直忧心忡忡,整天忧虑她的小女儿无法成为一位好妻子,更何况她还会成为皇后。伊丽莎也知道那些流长诽短,自然是颇恼怒的,不过,如今身份高贵,怎么着都不适合同那些无关紧要的人一般见识。这一点颇得马克思公爵真传。马克思公爵乐观的相信他的小茜茜能够处理好这些事情。 虽然只能拍出黑白的照片,在伊丽莎看来颇为美中不足,无法表现婚礼服的绚丽奢华,不过黑白的照片却有一种别样的风味,拿到照片后伊丽莎白非常满意,无法亲眼看见婚礼服的萨琳娜、蒂安娜姐妹怀着激动、羡慕的心情,拿着照片爱不释手。 伊丽莎不能体会这对同父异母姐妹的心情……毕竟这在以前的人生中,从来没有遇见过。她只能本能的单纯希望可以尽可能满足她们的心愿,照顾她们,爱护她们。 生而成为私生子不是她们的错。 在玛利夫人小小的庭院中,摄影师再次为未来的奥地利皇后拍下了一辑照片。穿着素雅的乳白色缎子长裙的伊丽莎,以及兴奋的穿上伴娘礼服裙的萨琳娜姐妹,又一次令摄影师倾倒了。 萨琳娜小海兰妮一岁,正是最青春美丽的年纪,皮肤雪白,眼睛水灵,嘴唇如露水下最柔软的玫瑰花瓣;而蒂安娜年纪虽是幼小,已经是明眸皓齿,神态十分姣丽;姐妹三人容貌不尽相似,却一样散发无限纯美气质。同海兰妮表现出来的高贵气质不同,伊丽莎白年纪尚幼,萨琳娜、蒂安娜是贵庶通婚的平民,身上便都自然流露出纯朴的和善气质。 伊丽莎白公主同萨琳娜、蒂安娜的合影被作为两个姑娘最珍贵的物品,小心翼翼的收藏了起来。 **** 婚礼的日期一天天接近,身为新娘的伊丽莎白却没有什么“要结婚了”的觉悟。维也纳仍是源源不断地送来礼物,数量多而贵重,伊丽莎白很是喜欢这些礼物。不外乎是些衣料、配饰、适合淑女把玩的小件物品、小件的珠宝首饰,伊丽莎白专门订做了一打珐琅盒子装这些小件珠宝。 大件的珠宝通常是由弗兰茨亲自带到慕尼黑来,并且立即被卢德薇卡夫人收进保险箱。其中包括一套婚礼上佩戴的珠宝:一顶镶有大块蛋白石的钻石王冠,以及配套的项链和耳环。 海兰妮不无妒嫉的说:“这顶王冠太重了,你会直不起脖子来的。到时候你就会成为哈布斯堡家族唯一一位低着头出席结婚典礼的皇后。” 卢德薇卡安慰小女儿:“没有这回事!索菲姨妈当年也是戴着这顶王冠结婚的。” “索菲姨妈当年可是比茜茜年纪要大,而且她不像茜茜那样有驼背。” “奈奈!”母亲责备的看着大女儿:“茜茜没有驼背,她只是没有像你那样受过良好的仪态教育。” “维也纳来的教师真失败。”海兰妮轻飘飘的说。 “妈咪!”伊丽莎白跺脚:“你看奈奈!又取笑我。” 落选新娘海兰妮……她的心情是如何的呢? 就如之前大家都知道的,海兰妮很喜欢弗兰茨,一直都爱慕着年轻的表哥,觉得如果结婚一定要嫁给表哥,并且母亲也是一直这么想的。海兰妮一直都想不通一点,为什么在索菲皇太后都决定自己是未来的皇后的情况下,弗兰茨会喜欢那个以前从未曾留意过的小妹妹? 不嫉恨妹妹是不可能的,对妹妹是姐妹之间的爱护之意,对弗兰茨却是男女之间的爱慕之情,两种感情很难分清哪一种更浓厚。而且,女性本能都是虚荣的,看见那些珠宝首饰和华服的时候,不管怎样都会想到:原本这些都是我的,是我的啊。 而且,很明显的能看出来,对应着弗兰茨日益增长的爱意,伊丽莎白完全心不在焉,没有回应——茜茜并不爱弗兰茨啊。每当海兰妮想到这一点就更忧郁。 海兰妮很敏感,这个特质是维斯特巴赫家族的共性。 海兰妮被逼无奈失恋了,而情敌是自己最钟爱的妹妹……这个大概是最最让人沮丧的状态了吧。从伊舍尔回家之后,海兰妮的精神一直不怎么好,伊丽莎白也不怎么敢跟她说话,卢德薇卡夫人只得在操心伊丽莎白嫁妆的同时,努力安慰大女儿。 **** 格吕内伯爵带来了一份文章,上面写道:“上天赐予你登上宝座,去和解贵族和人民,把这一对分裂的恋人永远连锁在一起。男人用正义之剑未能成就的事业,将由女人手持慈善的棕榈枝去完成……在这个支离破碎和狂风暴雨的时代,你和你的家族应成为一座灯塔,拯救绝望中的海难者,应成为一座圣坛,我们虔诚地跪倒在你的面前,祈求你的呵护。……我们相信,你将是我们和他之间的桥梁,通过你向他转达我们由于惧怕而不敢说出的心声,让某些事情用过你柔嫩的双手出现美好的转机。”[注14] 伊丽莎白羞赧的承认“没有看懂这篇文章”,格吕内伯爵解释道:“那是平民们,希望您可以为普通的民众对皇帝陛下转达他们的意愿。” “什么意愿呢?无外乎是有饭吃、有衣穿、不打仗吧。”伊丽莎白揣测着。 “对的,殿下。普通的民众要求不高。” 伊丽莎牵牵嘴角:“那是因为已经不能再惨了,所以如果稍微有点松动,平民们都会感激涕零的吧……” 格吕内伯爵毫不掩饰自己的吃惊:“殿下!” “噢,我随便乱说的。”伊丽莎突然意识到自己的思想过分接近普通平民了。马克思公爵尽管思想民主,但是这种思想从没有灌输给子女,他不仅仅在贵族中是异数,在自己的家庭里面也是个异端。 —————— 注14:摘自《这本书属于皇后》,安东尼朗格尔著,维也纳,1854。 20、蓝色多瑙河 时光如白驹过隙,稍纵即逝。转眼之间,便到了结婚的日期。 854年4月20日,巴伐利亚女公爵伊丽莎白离开祖城慕尼黑。 这一天,奥地利和普鲁士结成了联盟,以迫使俄国从被它占领的各个多瑙公国撤军;奥地利军队开赴俄国边界,弗兰茨踏上了反俄之路。 在慕尼黑的新宫的家庭教堂举行了弥撒之后,伊丽莎白又向巴伐利亚国王马克思二世和舅舅前国王路德维希一世辞行,新宫的门前聚集了大批前来告别的民众,欢呼声令得伊丽莎白颇有些吃惊,又有些感动。 她还没有见过这种场面,一向奉行“低调”的处事原则的她,还无法很快适应这种狂热崇拜。 “妈咪……”伊丽莎渐渐当卢德薇卡夫人是真正的母亲了,不由自主寻求她的保护。 “不要怕,”卢德薇卡抓住伊丽莎白的小手:“你看他们多热情啊,茜茜,这都是你的子民。” “他们是马克斯表哥的子民。” “噢,那有什么分别呢?你知道巴伐利亚一直都是奥地利的忠实盟友。”哥哥路德维希兴冲冲的道。路德维希在无聊乏味的柏林住了3个月之后,终于回到熟悉的慕尼黑。 “小心马克斯表哥听见。”伊丽莎白皱眉:这一家人的政治觉悟还真得低到离谱啊。 奥地利未来的皇后必须要乘坐马车到达施特劳宾,然后乘坐轮船前往巴伐利亚和奥地利的边界地区——帕骚,马克思公爵一家将全程陪同。 几个年幼的弟妹全都兴奋异常,乘船出游不是没有过,但是——这是奥地利皇后的送亲之旅啊。 茜茜最喜欢的小弟弟卡尔不住的嚷嚷着:“我是茜茜皇后的骑士!我要永远保护茜茜!” 海兰妮逗他:“茜茜的骑士可不是你哦,弗兰茨才是她的骑士。” “呼呼!弗兰茨也要排在我之后,谁叫我是茜茜的弟弟呢!” “卡尔,羞羞羞,你还尿床呢。”玛丽揭他的老底。 “玛丽,你这个小坏蛋!”卡尔大怒,扑了上去,两个孩子扭成一团。 “哎呀呀,你看你们这些小淘气鬼!”卢德薇卡夫人很头疼,忙把孩子们分开,“这是茜茜的喜事,你们想挨打吗?” “而且如果你们挨打了,还不能哭。”伊丽莎白一本正经的说:“如果你们在我的婚礼上面哭鼻子,我就不喜欢你们了。” 伊丽莎白还保留着二十一世纪的记忆,传统中国人结婚的习俗便是不能听见哭声,要哭也只是新娘哭,以表示对养育自己的父母的不舍之情,那是孝顺;除此之外的哭泣都是不吉利的。彼时伊丽莎没有机会结婚,现在……一定要给自己留下一个美好的回忆。 对弗兰茨是否有爱不在考虑范围之内。 **** 4月21日下午2点多,轮船到达了帕骚,这里已经建立起一座凯旋门,皇帝的特派使者前来欢迎未来的皇后。演讲了抑扬顿挫的欢迎词后,两艘奥地利礼船护送送亲船横穿上奥地利州,当晚6点许,到达林茨。 出人意料的是,弗兰茨赶到林茨迎接了茜茜,这使得所有的人都吃了一惊,伊丽莎尤其感到惊喜,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礼宾司的官员们则是一阵手忙脚乱。 晚上,皇帝携同马克思一家在林茨剧院观看了名为“献给伊丽莎白的玫瑰”的盛大演出,弗兰茨与伊丽莎白在一个包厢,马克思公爵夫妇带了其他的儿女们在另两个包厢,其余贵族们各自分等入座。 观看演出时,伊丽莎白的弟妹们倒是异常乖觉的表现出了难得的安静,卢德薇卡夫人原本还担心在波森霍芬野惯了的小儿女们会在这种场合下保持喧闹本性,惹人笑话,也没心思看演出,一直不停向左右两边包厢看去。 马克思公爵拍拍夫人的手:“别担心孩子们了。” “我真怕他们又闹起来,没了礼数,又让那些奥地利贵族们指责我们家的家教不好。” “这不是很安静吗?我让路德维希和海兰妮看着他们呢。” “路德维希便就罢了,海兰妮那个样子,大声点儿说话都不会,闹起来根本压不住他们几个调皮的小东西。” “他们今天都很乖,我说太太,你就安心的看演出吧。” 卢德薇卡夫人仍然心不定,又向左看皇帝的包厢:“今天弗兰茨能来林茨,我真是太激动了。” “要激动,也是伊丽莎白该激动吧?”马克思公爵瞅了夫人一眼,“弗兰茨来迎接他的新娘,很应该啊。” “可是——弗兰茨是皇帝啊。” “皇帝也是人啊。” “话是这么说没错……这下子又显得弗兰茨非常爱茜茜,茜茜一定会幸福的。” “当年的玛丽亚特雷萨也是成为奥地利皇后的巴伐利亚公主,也跟她的皇帝非常恩爱;玛丽亚特雷萨会保佑她的后代幸福美满的;我说薇卡,就算你觉得今天的演出不怎么好看,也不用表现得这么明显吧。” 卢德薇卡夫人嗔怪的看了丈夫一眼,嘟囔着:“哪有这回事!” 看完演出之后,憋了两三个小时的孩子们一拥而出,嘴里嚷嚷着:“我们要去看火炬游行!” 林茨安排了热闹的庆祝活动,全城彻夜灯火通明,有火炬游行和合唱表演。四月的欧洲中部气候凉爽,不冷不热,马克思家的孩子们都玩得十分开心,就连最最文静的海兰妮也说“实在很壮观、好看”,对林茨剧院的演出都没这么高评价。 伊丽莎则是感觉疲惫。整整一天都在船上晃悠,多瑙河水流平缓,沿岸多山,风景迤逦,只是伊丽莎完全没有心思欣赏。 对弗兰茨充满**的亲自来迎接,伊丽莎白当然也是很激动的,激动的程度同卢德薇卡夫人不相上下。 弗兰茨相当文雅,擅长把感情埋藏在心里,一直信奉以行动来表示心迹。伊丽莎也是不长于口头表达的人,对弗兰茨的仔细心意很是心领神会,感动是不用说的,虽然仍然只是“非常非常的喜欢”,表面上也做的滴水不漏,两个人活脱脱便似热恋中的小爱人。 算心理年龄,弗兰茨尚比伊丽莎小几岁,而且伊丽莎还有二十一世纪新人类的见识,自然不是青嫩的十九世纪欧洲青年弗兰茨可以比的。伊丽莎有时也有点内心不安,觉得有意无意忽视弗兰茨的一片爱意,实在很不好。 弗兰茨的吻……真是很温柔呢。没什么技巧,温软的嘴唇贴上伊丽莎白的嘴唇,虽然这个身体不是原本的自己,但是六感是真切被感应到的,半推半就的,轻柔的回应着弗兰茨的亲吻。 因为不敢表现的对接吻很娴熟,只得伪装出实际上很生涩的样子,很辛苦。 第二天一早,不到五点,弗兰茨便匆匆离开了,为的是在维也纳再次迎接他的新娘。 伊丽莎白的心,不知不觉开始融化了…… **** 伦敦制造的140匹马力蒸汽轮船“弗兰茨约瑟夫”号静静的停在林茨的码头上,奥地利皇后在此换船前往维也纳。 专门为皇帝大婚订造的超级豪华轮船上,挂满花环,以及巴伐利亚和奥地利的国旗,还有哈布斯堡家族的族旗。这一天,多瑙河上禁止任何其他船只的航行。 沿途一路名胜,陪同的奥地利官员每到一处便骄傲的向未来皇后说明,此处乃梅尔科的巴洛克修道院、彼处乃顿斯坦的城堡等等,语言生动,满是自豪。伊丽莎昨夜休息的不好,很没有精神,强打精神支撑。 路德维希说:“听说奥地利全国上下放假一天,尤其是多瑙河沿岸,大家都拥到岸边,都想亲眼看见他们的皇后从眼前经过。” “是轮船,隔那么远,谁能看见茜茜?”马克思公爵吐着烟圈。卢德薇卡夫人不满的说:“马克思!别抽烟了,拿开你的烟斗。” “现在不抓紧时间抽几口,等到了维也纳就更没有时间抽烟了。好在离岸很远,就算不合礼仪,也没人看见。”马克思公爵真是乐观豁达……当然奥地利礼宾司的官员们也没人敢劝马克思公爵“遵守礼仪”,都早已风闻这位爵爷压根不注重礼数。 “你啊,到哪里都是这个样子,真是拿你没办法。”卢德薇卡夫人气鼓鼓的说。 每个码头都站满了当地的头面人物,哪怕根本没法看清皇后的模样,也都兴奋不已。 如电影上一样,伊丽莎白站在船头,对着两岸的民众不住挥手。好在这个程序并不要求全程举行,不然整整十个小时的航程,伊丽莎白即使能坚持站着,手臂也要挥断的。 快到维也纳,全船客人包括伊丽莎白都换上了礼服,伊丽莎白穿了一件粉色丝绸衣裙,戴了一顶白色小帽,脸庞小小,宽大的裙衬架越发显得腰肢纤细。 “妈咪,我真的……要结婚了吗?”伊丽莎仍然是觉得好像梦里一样。这事是多么荒唐、不可想象啊! “哎呀,茜茜!你又怎么了?”卢德薇卡夫人还要兼职做心理医生,十分辛苦。 “我总觉得弗兰茨实在是太好了,这么好的人怎么会喜欢我呢?” “……那是因为茜茜你就是最适合他的人啊。” “可是……为什么我总感觉是在做梦?妈咪,告诉我,这不是梦,这都是真的?”伊丽莎真觉得……如梦似幻。头一次,她觉得居然身在十九世纪的欧洲是一件“极其荒唐的事情”。 因为不够自信,不能相信会再次被人爱、被人怜惜,因而对弗兰茨的感情采取了无视的态度,自欺欺人的从来不去正视。 “茜茜,你想得太多了。”卢德薇卡夫人很头疼:没得别这时候出什么变故才好! “弗兰茨喜欢你、爱你,那是因为你值得他爱。你是妈妈的宝贝,当然是最好的,除了弗兰茨,我简直不能想象还有谁能配得上你!” 卢德薇卡夫人又问:“你有没有不舒服?” 伊丽莎摇头。 “头疼不疼?” 伊丽莎摇头。 “站累了没有?今天一天你可辛苦了。”卢德薇卡夫人心疼得很,整整十个小时都不停的站起来,微笑,挥手,就是一个成年人也受不了。 伊丽莎白身量不高,个子娇小柔弱,这半年来已经注意加紧锻炼(也不过就是跑步之类),强度还是不够,几天下来已经疲惫不堪。卢德薇卡夫人都看在眼里,着实心疼不已。 21、富贵逼人 4月22日下午4点,“弗兰茨约瑟夫”号到达维也纳码头。 弗兰茨身穿帝国元帅制服,身披绶带,没等船停稳便一步跳上甲板,成千上万的人注视着年轻的皇帝把新娘拥在怀里,热烈的亲吻。 伊丽莎差点喘不过气:这位皇帝也忒性急了点。 索菲皇太后随即也登上了轮船。繁琐的欢迎仪式过后,众人略事休息,便乘坐马车前往美泉宫。弗兰茨和马克思公爵乘在第一辆马车上,随后是茜茜和索菲,然后是卢德薇卡和弗兰茨卡尔亲王;其他哈布斯堡家族的亲戚们紧跟其后。 更加繁琐的仪式在美泉宫举行:索菲把小茜茜介绍给众位女亲王,然后皇帝向哈布斯堡的男性成员介绍他的新娘。众多的名字和头衔令伊丽莎白头晕脑涨:我真的要记住这些吗? 皇帝的弟弟费迪南德马克思亲王负责维特斯巴赫家族和哈布斯堡家族成员之间的互相介绍;然后是介绍宫廷里的高级官员。 这个程序进行了相当的时间,以至于伊丽莎白觉得大概永远都不会结束了…… 随即是隆重的皇帝赠送禧礼仪式,伊丽莎白从他手中接过了一顶镶有绿宝石的钻石皇冠。伊丽莎终于精神一振:真华丽的珠宝啊!心里迅速将其换算成古尔登。 这件珠宝立即被交给伊丽莎白皇后的宫廷女侍总管保管。 皇帝的叔叔费迪南赠送了一顶皇冠;老皇帝弗兰茨的遗孀,也是茜茜和弗兰茨的姨妈,也赠送了与其身份相应的钻石首饰。 紧接着,新婚夫妇来到美泉宫的阳台上,面对下面摩肩擦踵的维也纳民众,挥手致意。 暮色沉沉,人们兴奋的看见他们的皇帝满脸幸福的微笑,同他的小新娘并肩而立,新娘头戴蛋白石皇冠,身穿缀有珍珠、钻石的华丽礼服,高贵典雅,娇俏可爱,温柔和顺。维也纳的民众很欣喜的看到,他们的皇后确实具有一位皇后的风范,除了年纪稍嫌小了点之外,一切都是那么完美。 而且,大家都听说了皇后出身于一个思想民主开放的家庭,她将带给皇帝的任何影响,都是他的人民喜闻乐见的。 **** 第二天,是传统的新娘进入维也纳的仪式。 第三天,结婚大典在奥古斯廷教堂举行。 教堂内点燃了15000支蜡烛,在蜡烛的光线下,众位有资格参加婚礼的贵族们佩戴的珠宝都发出了比平时多百倍的光芒。 路德维希很夸张地说:“天哪,亲爱的海兰妮,快来扶着我,我看不见路了。” “啊……路德维希,你怎么了?” “我眼睛都快要睁不开了。那么多钻石、珍珠、各种颜色的宝石,反射出来的光线把我的眼睛晃瞎了。” “路德维希,我原不知道你是这么幽默的!”海兰妮白了哥哥一眼。 “哎,哪有啊。你看看,这些奥地利的贵族们,这些佩戴的珠宝的重量就足可以把我砸死了。天啊,就让我被珠宝砸死吧!” “……我们家也有很多珠宝啊。”海兰妮不服气的说。 “我家的珠宝能跟这些贵族夫人们相比吗?你又不是不知道,咱家的珠宝少得可怜,要不是因为你们女孩子没有珠宝实在太寒酸,爸爸根本就想不到要买点珠宝放在家里。” “我怎么记得我家有不少遗产?” “……那是你记错了,我家的珠宝数来数去就那么几件,现在都戴在你身上;妈妈戴的珠宝是从马克思表哥那里借来的。” “啊……”海兰妮这之前从来没觉得自己家里确实“很寒酸”,这回子突然有了点自卑。 “我们家是巴伐利亚的贫穷贵族,绝无仅有。”路德维希装模做样的表示“很悲哀”。 “可是我也听说巴伐利亚是很有钱的,马克思表哥还有自己的雇佣兵军队呢,那可是很大的一笔开支啊。” “那个钱是巴伐利亚这个国家的,不代表所有巴伐利亚的王室都有钱。” “巴比的年金不是很丰厚吗?” “可是他花钱更厉害。”路德维希说出了真相。 海兰妮嘟着嘴,不再搭理她的哥哥。 海兰妮自然非常喜欢珠宝,女孩子天性就喜欢亮闪闪的石头,这一点跟爱财的龙没有什么两样。伊丽莎白更是如此。同样被过多的珠宝钻石晃花了眼,因而心中升起“啊啊啊!好华丽啊!好耀眼啊!好多钱啊!”的感慨,占有欲一时间强烈爆发,非常希望可以拥有这些珠宝。 虽然她自己身上的珠宝价值已经超过20万古尔登,仍不觉满足。 交换婚戒之后,伊丽莎白阿玛莉娅欧根妮公主正式成为了奥地利的皇后。 维也纳大主教发表了一篇冗长而充满华丽词藻的婚礼祝词,用词之考究令到伊丽莎听不懂他说的绝大部分话。 马克思公爵悄悄对卢德维卡夫人说:“我还从来没听过那么枯燥无味的婚礼祝词呢。” “小声点,那可是维也纳大主教。” “他是大主教,跟他很枯燥无味没有冲突啊。”马克思公爵早就觉得无聊了,又加上大主教是个坚定的保皇派,甚至在婚礼祝词中鞭笞了1848年革命。马克思公爵很是不忿在他女儿的婚礼上还提到这么扫兴的政治事件。 “好好的一个婚礼,给他弄的糟透了。”马克思公爵嘟嘟囔囔。 “马克思,你真是多话。”卢德薇卡夫人一边保持着合乎礼仪的微笑一边指责丈夫。 婚庆晚宴迟至晚上10点才开始,整整一个小时在贵妇们炫耀珠宝、交流八卦中度过;奥地利的宫廷官员则与同僚交换了一些政治、金钱方面的信息;中间夹杂着对皇后佩戴的珠宝的估价以及对伊丽莎白“是否具有皇后的风度”的评论。 海兰妮耳尖心细,听见不少,“维也纳的贵妇人们嘴真是碎。” “女人们一多,说得就都是这些。你以后年纪大了,嫁了人了,可别跟她们学。”路德维希说。 海兰妮一低头:“我不嫁人了!” “傻孩子,说什么呢?你还在为弗兰茨伤心?” “……没有,弗兰茨不娶我,娶了茜茜,我也一样开心。” “那你就不要说什么不嫁人了这种话,你的王子会出现的,他还会骑着白马来。”路德维希满不在乎的安慰妹妹。 “王子都是骑着白马来的吗?那弗兰茨为什么不骑白马?”伽克冒失的问。 “笨蛋伽克,那是因为弗兰茨不是王子,他是皇帝。”小妹妹索菲严肃地说。 兄妹们压低声音笑了一阵,海兰妮忽然说道:“茜茜真可怜……要对付这些长舌妇。” “你现在知道了吧?做弗兰茨的新娘可不是那么容易的。说实话,我很可怜茜茜,她太小了,应付不了这些情况。而且,据我所知还有说得更难听的。” 海兰妮沉默不语。 **** 欧洲所有皇室都保留了一个极可怕的婚礼习俗:卧床仪式。所有的已婚公主要观看皇后梳洗,然后看着新娘躺到床上;所有已婚王子陪同新郎来到卧室,并且要在众位王子、公主在场的情况下上床。[注15] 所幸,皇帝的母亲和皇后的母亲一致认为,她们的儿女不必经受这个仪式。 在卢德薇卡夫人的陪同下,身心疲惫的伊丽莎走进了卧室。 “妈咪……”梳洗过后,伊丽莎抓住母亲的手:“我很害怕。” “傻孩子,害怕什么?待会儿要做什么,我不是已经告诉过你了吗?”卢德薇卡夫人已经对出嫁的小女儿进行了房事启蒙教育,“弗兰茨一定会很温柔,不会伤害到你的。” “妈咪,我不是担心这个……我只是觉得,害怕,或者还有其他没法说清的感觉。妈咪,我不知道……如果我现在对您说,我根本不喜欢弗兰茨,你会怎么想?” 卢德薇卡夫人吃惊的看着女儿:“不喜欢弗兰茨?哦,茜茜,你可真孩子气。要知道,从今天起你就是奥地利的皇后了,虽然我很心疼你年纪太小,不过我相信你一定能做得很好的。” “……好吧,妈咪,我想我可能只是太紧张了。而且这几天实在太累了。” “我知道,我知道。”母亲轻轻的拥抱了女儿。 不久之后,弗兰茨在母亲索菲的陪同下来到新房。 伊丽莎白已经躺在床上,她浓密丰茂的褐色长发散落在枕上,小脸楚楚动人,神情如受惊小鹿般惶惑,分外迷人。 “薇卡,我们出去吧,让弗兰茨跟茜茜好好休息。”两位母亲微笑着携手退出。 伊丽莎白紧张的几乎要昏厥。 **** “你把被角儿抓的那么紧做什么?”母亲们都走了之后,弗兰茨开口说道。 “……你快去梳洗了,换衣服。”伊丽莎白非常艰难的说了句话出来。 倒换了弗兰茨有点不好意思起来:“这就去。你这几天很累了吧?你要是很累就先睡觉,不用等我。” “太多的人了。” “我敢打赌一多半的人你都没记住他们长什么样。” “太多的陌生面孔和头衔了,”伊丽莎白抱怨:“我的头都晕了。” 弗兰茨微笑了起来:“这也没法子,都是皇室的规矩。我本来想着你身体一直不好,跟母亲说能不能减少觐见的人数,不过挑选到最后还是有那么多人,只得罢了。”歪在伊丽莎白身边,“我瞧着你脸色苍白神情疲惫,就很是心疼;你身体一直不大好,我可不想看到你晕倒。” “哪里就有那么脆弱了?” 弗兰茨摸摸伊丽莎白的小脸,“蜜月过后还要去波西米亚,你只有在蜜月里才可能休息。你瞧,成为我的新娘可不是什么轻松的事情。” 罢轻轻吻了她一下。 伊丽莎白早已是沉沉睡去了。 弗兰茨感觉到唇下小嘴香香软软的,却是没有回应,一看之下,他的小新娘已经睡着了,不由得微笑着摇摇头。 半夜里伊丽莎白迷迷糊糊醒了,手臂一抬,打到弗兰茨。困顿疲倦的弗兰茨挨了打也没醒,嗯哪一声继续睡。伊丽莎白许久都没跟人同床睡觉,本能的一脚踢过去,差点把弗兰茨踢到床下。 这下子弗兰茨挨痛,呻吟了一声,翻身过去一把抱住伊丽莎白:“茜茜……为什么踢我?” “啊……弗兰茨……”伊丽莎白清醒多了,“不好意思,我是不是踢疼你了?” “也就只有你能踢我……”弗兰茨含含糊糊的说,半闭着眼睛亲吻茜茜:“亲爱的茜茜,你现在终于成为我的了……” 伸到伊丽莎白衣领里,十六岁的少女肌肤细嫩,触手绵软香滑。 伊丽莎白嘤咛一声,手臂环上弗兰茨脖颈,喘息渐急,双唇温润渐似火…… —————— 注15:美剧《都铎王朝》中,英国公主嫁给葡萄牙国王一幕对此就有很好的诠释。 —————— 推荐克己马《东周末年有战国》,书号121278 22、婆媳大战!初次交锋(上) 庆典活动持续了一周,过多的活动和接见消磨了伊丽莎白的好奇心,有一度她对任何陌生人都异常反感。 海兰妮一直逗留到庆典全部结束,这期间只要有可能,姐妹两个便在一起嘀嘀咕咕。维也纳的贵族们非常恼怒的发现,马克思公爵家的女孩子们居然用英语交谈——这在流行法语的维也纳贵族中无异于黑话。 马克思公爵夫妻先行返回了慕尼黑,并将年幼的儿女们也带了回去。留在维也纳的只有路德维希和海兰妮。 海兰妮在维也纳结识了图恩和塔克西斯王子,此刻正打得火热。图恩王子二十四岁,按照十九世纪的审美观来说,不如弗兰茨俊美;但是在伊丽莎眼中,却比弗兰茨更符合现代人的审美观点。 ……不过,就连同丈夫之间的二人时间都很少,更不要说能够好好打量图恩王子了。 路德维希倒是经常能陪在妹妹身边。 “我觉得这个图恩王子倒是蛮不错的,虽然论起家世不如弗兰茨。但是……很有钱啊。”拜妹妹伊丽莎白公主所赐,路德维希的思维方式越来越金钱至上了。[注16] “有钱没钱有什么关系?”伊丽莎白翻了哥哥一眼,“钱这东西,够花就行了。再多也不过是数字上的堆积。” “……那你天天想着方儿赚钱又为了什么呢?” “我喜欢数钱玩儿。”伊丽莎嘻嘻一笑。 “那有什么分别?” “没有分别啊。钱是个好东西,没有钱万万不能,但是钱也不是万能的。”伊丽莎白轻轻叹口气:“你瞧,如果奈奈一点儿也不喜欢图恩王子,就算图恩王子把整个儿欧洲大陆上最珍贵的宝石放在她面前,奈奈连眼皮都不会抬一下的。” “这说的倒是……”路德维希摸摸下巴:“奈奈显然很喜欢图恩王子,而且从来不知道图恩王子家里到底多有钱……茜茜,你说奈奈如此天真,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呢?” 路德维希的心里已经不知不觉将两个妹妹的地位颠倒了一下。 **** 作为庆典终止符的盛大舞会在皇宫的跳舞大厅内举行,乐队指挥是年轻的音乐家小约翰施特劳斯。小施特劳斯时年29岁,身姿英挺,容装整洁,态度温和。跟十年前那个年方19岁的大男孩比起来,现在的他不再那么桀骜不驯,不再那么尖锐。 皇帝很喜欢这个外表柔弱的音乐家。 以一首父亲作曲的《伊丽莎白圆舞曲》作为开场曲,以此向皇帝夫妻致敬,不得不说,音乐家对于揣摩圣意相当精通。 弗兰茨很是满意;而以前并没有听过伊丽莎白圆舞曲的茜茜,也觉得此公实在是个妙人儿。 婚典一周以来,只有在晚上的就寝时间,新婚夫妻才能有私人相处时间,白天都要分别接见帝国的各地代表,就连用餐时间都安排得满满的;每一次用餐都是一项正式活动,都需要专门换衣服,仅仅只是换衣服这一项,就足够令人厌烦——这之前伊丽莎还从来没有这种想法;皇帝额外还要批阅公文、接见派驻各国使节。在皇帝的幸福新婚生活背后,战争仍在继续。 伊丽莎白公主生理年龄只不过十六岁半,尚未成年,身体又缺乏锻炼,连日来不停的接见、舞会、宴会、游行,已经使得身体的承受能力达到顶峰。皇帝很怜惜小新娘,每晚抱着他的天使茜茜,温柔呵护。 伊丽莎这几天不再半夜惊醒,只是睡姿仍然糟糕,常常会把弗兰茨踢醒,这个毛病很让弗兰茨头疼,在接连四天被踢之后,心里不禁思忖是否要把小新娘的双腿给捆起来以帮她纠正这个坏习惯。 **** 皇帝夫妻的蜜月安排在维也纳郊区的拉森堡宫,可是弗兰茨仍然要前往霍夫堡宫处理政务。每天当伊丽莎白醒来的时候,皇帝已经出发前往霍夫堡宫。这就是说,在茜茜公主的蜜月中,她只有晚上才能见到自己的丈夫。 这对伊丽莎来说,可能是比较好的一个状况。虽然在新婚之夜同弗兰茨有了肌肤之亲,但是并不代表伊丽莎已经爱上了弗兰茨。 这真糟糕,不爱他,但是不介意同他**。虽然这身体不是自己的,所有的感观体验却是真实存在的,被直接映射到海马神经元,继而散应出去,无限快感充盈整个身体,同二十一世纪的那个身体没有丝毫分别。 索菲皇太后每天都来陪伴自己的儿媳妇。 这也是一件很糟糕的事情。伊丽莎还没听说过有哪对婆媳之间会没有问题产生,尤其这位婆婆太强势,乃是实际上的幕后女皇,习惯掌握他人的人生。 很显然,索菲对自己这位小外甥女有诸多不满,首先从儿媳妇的个人习惯开始挑剔。 “亲爱的,你这样可不行。” 刚睁开眼,便听到婆婆的指责,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的伊丽莎不由得愣住了。一怔之下,连忙下床,披上睡袍,“怎么了?妈妈?” “弗兰茨清晨六点就起床了,现在已经坐在霍夫堡宫他的办公桌后面,而你,身为皇后,居然可以允许自己睡到每天上午十点。” “可是妈妈,现在还是我们的蜜月啊。弗兰茨需要处理政务,我不需要。” “你现在已经是奥地利的皇后,我希望你可以像一位真正的皇后那样严格要求自己,而不是仍然像个巴伐利亚的小女公爵。” “很抱歉,妈妈,我不太懂什么才是‘真正的皇后’。” “这个你就不用操心了,只需要按照我的话去做就好。”索菲女亲王傲慢的说。 “好的,妈妈。如果这能让您高兴的话,我会按照您的意思去做。”伊丽莎白表情诚恳的说:“现在您可以让我的女侍进来了吗?” 23、婆媳大战!初次交锋(下) 索菲想控制小外甥女的行动还表现在她要求儿媳必须向她汇报一举一动上。 弗兰茨不在拉森堡宫,并不意味着伊丽莎白就可以一整天无所事事。她要学习法语、意大利语、匈牙利语、捷克语,以及其他索菲想让她学习的东西。日耳曼人的刻板、拘谨、保守,在索菲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她也想把自己的外甥女塑造成同她一样的人。可惜,就算伊丽莎白不是伊丽莎,马克思公爵的自由、民主的家庭氛围也会导致茜茜不吃她这套。 伊丽莎白皇后的每一个小时,都在索菲的时间表上,如果稍有偏差,索菲皇太后就会很不安。她从来不直接责骂儿媳妇,而是将她的侍从、教师等等叫来责骂,这种场合下茜茜总是在场的。这很难堪,有两、三次经历之后,伊丽莎白不得不调整了自己的随心所欲的个性。当然她并不觉得索菲永远正确,也不觉得自己屈服与她;只是,适当的调整细微之处以迎合有权势的婆婆,既不会太过委屈自己,又显得确实孺子可教,何乐而不为呢。 有时候伊丽莎也会想,如果换成是那位正牌儿的公主,大概根本没法处理好这种情况。就如卢德薇卡夫人说的那样,茜茜是从儿童房直接跨上皇后宝座,太过稚嫩,面对索菲的诸多挑剔和要求,很可能会直接产生莫大的反感,因而对婚姻生活失去兴趣……当然这都是比较虚无的猜测。 年轻的皇帝每晚六点回到拉森堡宫,他的母亲善解人意的允许皇帝夫妻单独进餐,然而皇后的宫廷女总管与皇帝的副官会在场,因为“年轻的皇后太过拘谨,需要引导、协助皇后进入交谈”。这个程序令伊丽莎十分反感。 “我希望我们吃饭的时候不会有其他人在场。”伊丽莎向丈夫建议。 “维克贝克尔是个成熟的可以信赖的人。”弗兰茨说。 “我没说他不可以信赖。我是说,我不习惯跟你在一起的时候还有其他的人在旁边。”伊丽莎白倚在弗兰茨的胸口,娇滴滴的说:“我想跟你单独在一起,弗兰茨,我想跟你没有任何干扰的在一起。嗯……不仅仅是在床上。” 弗兰茨同意小妻子的意见。第二天,他吩咐自己的副官和皇后的宫廷女总管都不必同皇帝夫妻共进晚餐了。 皇太后任命的宫廷女总管立即将此事报告了索菲皇太后。 索菲皇太后对皇帝表达了自己的不满:“埃斯特拉齐夫人是我任命的,我认为她行为端正,熟悉宫廷礼仪,非常适合成为皇后的宫廷女总管。我让她跟随皇后,是为了随时指正皇后的每一个错误,哪怕是最为不足道的错误,也会让她的臣民们觉得皇后有失体面。” 弗兰茨笑着说:“妈妈,您是仍然觉得茜茜还是个小孩子,所以对她太紧张。我觉得茜茜做得很好,妈妈,不要对她突然要求太多,她会感到不自在。而我,非常不愿意看到这种情况的出现。妈妈,您和茜茜都是我最爱的人,我知道您完全出于好意,可是我不希望看见因为您的过多要求而使得茜茜对您产生误解。” “这么说,茜茜对我已经有很大的意见了?”索菲皇太后冷冷的说。 “并没有啊,妈妈。茜茜很可爱,她觉得您说的都是对的,只是要慢慢来。”弗兰茨温和的道。 **** 蜜月接近结束的某一天,伊丽莎白请求皇帝带她一起去维也纳,弗兰茨当然同意了。于是这一天的白天,索菲皇太后都没有见到儿媳妇。在皇帝夫妻晚上回到拉森堡宫的时候,索菲怒气冲冲的奔了出来,板着脸对弗兰茨说:“我对你很失望,我的儿子。你怎么能让奥地利的皇后就这样跟你坐着马车跑来跑去?” 接着她又斥责了儿媳妇,“从来没有哪一位皇后像你这样,像个士官生一样赶着马车,这不符合皇后的身份,也不符合宫廷礼节。我禁止这种事情再次发生。” 弗兰茨感到很尴尬,他已经是二十四岁的成年男子,并且是一国之君,却因为一点生活上的小事被母亲责骂。他同意了母亲的意见,保证这事再也没有下次。 而伊丽莎第一次感到了屈辱,她倔强的昂起了头,“对不起,妈妈,我不能同意您的意见。” “你说什么?”索菲皇太后这也是第一次听见儿媳妇居然胆敢公然违抗自己的旨意,声音不由得提高了些许。 “我不觉得同自己的丈夫一道出门有什么不妥。”伊丽莎表面平静,也不看弗兰茨脸上有什么表情,“您既然说了,我现在已经身为奥地利的皇后,那么皇后同皇帝一起出行,有什么不对的呢?” “……这不符合宫廷礼仪!” “所谓的宫廷礼仪,难道不是人订制出来的吗?” “订制出来就是要拿来遵守的,不然的话就没有了规矩。没有规矩的宫廷会成为上流社会的笑柄。” 伊丽莎白轻轻的笑了起来:“妈妈,您真的在乎那些贵族们说些什么吗?您以为我不知道,那些贵族们背地里都在说我什么吗?如果您真的在乎维也纳的贵族老爷公子太太小姐们说什么,那就先告诉他们,背后议论皇后的血缘不够纯净也是不合礼仪的。” 索菲皇太后一口气没顺过来,被噎得半天不能说话。 ———— 注16:图恩和塔克西斯家族经营着全欧洲的邮政系统。 ———— 卷完) 序章 打仗啦 曾经威风八面的俄罗斯黑海舰队,实际上达到了木制风帆战列舰的顶峰。战前拥有4艘120门炮战列舰,12艘84门炮战列舰和4艘60门炮巡洋舰以及大量辅助舰的俄国黑海舰队,在英法向俄罗斯宣战后不久,便永远消失了。 英法花了那么长时间来协调双方立场,拟订协同作战计划,箭已经在弦上,沙皇又不肯让步,英法迅速参战。2月23日,第一批英国陆军上船前往土耳其。2月27日,英法向俄国发出最后通牒,要求俄国在4月30日之前撤离瓦拉几亚和摩尔达维亚。沙皇置之不理。 3月12日,英法与土耳其结成同盟。3月19日,法国陆军也登船前往土耳其。一天后,俄军渡过多瑙河。法国于3月27日、英国于3月28日相继对俄国宣战。 战争扩大了。 4月5日,英国陆军在加拉波利登陆。随后联军的作战计划在这里诞生。6万名英法陆军在海军的配合下,在克里米亚半岛登陆后的6星期内拿下俄国海军基地塞瓦斯波托尔要塞。这个计划目标很有限,目的是消灭俄国的黑海舰队,结束俄国在黑海的优势。这符合英国的愿望。而对法国而言,开战本身就达到了目的。随着更多的部队到达,联军开始向君士坦丁堡进发。 当地的酒和女人极为便宜,梅毒在联军士兵当中非常普遍。而当地的卫生条件十分糟糕,英国的后勤也同样糟糕。自拿破仑战争以来,英军的后勤训练被荒废了。大多数军官都没有经历过战争,哪怕是低强度殖民地冲突。法军情况要好的多。拿破仑被打败了,但法国并没有失败。法军陆军仍是欧洲装备最好、组织最完善的军队,很多军官拥有作战经验,后勤系统也很有效。武器装备方面,英法的优势来源于新式线膛步枪米尼步枪(MinieRifle)。 4月14日,俄军包围斯里查(Silistra)要塞。4月18日,土军在拉霍瓦(Rohowa)击败俄军。4月20日,俄国遭到开战以来的最大打击,甚至是决定性打击。普奥两国宣布保持中立,并秘密结为防御同盟。中立的理由显而易见,但沙皇看不到这一点。神圣同盟在最关键的时候在他背后插了一刀,狠狠的伤害了沙皇的感情以及俄罗斯的利益,使他感到沮丧和愤怒。 仿佛为了给沙皇伤口再撒一把盐,英法舰队于4月22日炮击奥德萨,表明英法实实在在准备跟俄国打一仗。5月28日,英法在加拉波利的部队开始兵分两路向多瑙河流域的瓦纳(Varna)进发。法军一部由陆路进发,另一部分和英军由海路进发。联军的行动极大鼓舞了多瑙河前线的土军士气。 月3日,奥地利完成部署,在匈牙利与瓦拉几亚和摩尔达维亚的边境陈兵8万,并向俄国发出最后通牒,要求俄国立即从两公国撤军。6月14日,奥地利又同土耳其签定条约,土耳其同意奥地利占领两公国直到战争结束。奥地利的轻率和贪婪将自1815年以来的俄奥友谊彻底葬送,从此两国关系再也没有好过,直到第一次大战将两国一起毁灭。 沙皇此时感到可耻的背叛,他终于明白自己落入一个可怕的陷阱。战争和他当初的预想完全两样,敌人越来越多,而朋友加兄弟的弗兰茨的背叛,使他对战争开始失去信心,但战争还要打下去。尼古拉严令俄军取得一场胜利来稳定局势。 月22日,俄军统帅米哈依尔哥尔查科夫亲王(PrinceGorchakov)亲自指挥对斯里查要塞的围攻。1853年他率军进入瓦拉几亚和摩尔达维亚。开战以来,他一直是多瑙河方面俄军总指挥,但是作战不力于1854年4月被帕斯科维奇亲王取代。然而6月8日后者因为表现不佳被撤换,米哈依尔又重新上任。俄军的混乱可见一斑。 在尼古拉的悲观失望中,在弗兰茨终于决定背叛尼古拉的实际行动中,在英法各怀鬼胎的联合军事行动中,克里米亚战争愈演愈烈。[注1] ———— 注1:本章98%内容摘自ellixaken原创[克里米亚战争史]一文,出自son大人。 1、未来的铁血宰相(上) 1854年6月初,皇帝夫妻首次出巡。 首站选在摩拉维亚。这是弗兰茨约瑟夫的登基之地,对弗兰茨的人生意义重大。 堪称庞大的随行队伍令伊丽莎吃惊。虽然经过了婚礼和蜜月,她已经对皇家喜欢奢华的风格有所了解,可是……宫廷男女侍从都还分别带上自己的仆从、女佣、跟班、理发师,这个就很让人觉得夸张了。 皇帝的首席副官格吕内伯爵自然是要跟随皇帝出巡的;负有监督年轻皇后言谈举止的宫廷女总管埃斯特拉齐夫人也一定是要寸步不离皇后的。伊丽莎白皇后私下同格吕内伯爵抱怨:“成天板着一张极严肃的脸,下了霜似的,从来不笑。” 格吕内伯爵忍住笑:“皇后陛下,埃斯特拉齐夫人是很稳重的,皇太后选择埃斯特拉齐夫人做您的宫廷女总管,一定是仔细考虑过的。” 伊丽莎嗤之以鼻:“你以为我不知道,这个荣宠完全是因为她那个可怜的死在1848年革命的丈夫吗?” “……我知道陛下您不是很喜欢埃斯特拉齐夫人,我还听说了您公然违抗太后的意愿。” “有吗?” “当然。您不记得了?” “哦,你说的是那件事。我倒觉得不算是什么违抗,太后也不一定是永远正确的。她说的对,我就听;说的不对,当然不能听。你觉得呢,格吕内伯爵?” 格吕内伯爵微微欠身:“您说得对。我想您已经了解到,您现在已经是帝国的第一夫人。” “我还有很多不懂的,伯爵,你要帮助我。”伊丽莎直率的要求。 “陛下,若有差遣,我将竭尽全力为您效力。” 对于格吕内伯爵的效忠,伊丽莎毫不怀疑。 **** 离开摩拉维亚,皇帝夫妻前往波西米亚的布拉格。皇帝和皇后分别进行了例行的晋见,之后是正式的晚宴。弗兰茨自幼便习惯于履行自己的义务,而伊丽莎白在初期的新鲜感过后,变得十分反感这种虚伪的场合。 尽管一百个不情愿,伊丽莎白皇后仍然坚持接见了各种代表团和请愿者。《维也纳日报》动情的报道了这件事:“当主席先生用激动的话语讲述山区居民贫困状况时,我们可爱的国母的美丽眼睛中充满了泪水,皇后陛下几乎无法控制自己内心的震动。仁慈的皇后天使般的宽厚,给在场的人们留下了何等感人的印象,简直是无法描写的,这是一个庄严的时刻。” 伊丽莎白跟弗兰茨一起阅读了这天的报纸。 “茜茜,我为你感到骄傲。”弗兰茨很高兴看见自己的妻子被帝国的臣民们喜爱。 “虽然写的有点夸张了,不过基本上就是那样的。”伊丽莎十分之厚颜,“比起来,我更愿意把那些波西米亚贵族们为了这次觐见所花费的金钱全部折算成奥地利先令,赠送给那些贫困的人民。” “我也觉得波西米亚的贵族们实在是很奢侈。”弗兰茨略有些不安,“我听说瓦尔德斯坦宫的骑士比武表演上,制作的服装和甲胄竟然花费了10万古尔登之多!” “我记得在你的新婚大典时,赠给你的国民的现金都才只有20万古尔登,现在波西米亚的贵族们却花费了10万古尔登在无关轻重的表演上面。这只能说明两件事情——” “哪两件事情?” 伊丽莎白慢条斯理的说:“第一,这说明帝国的大部分地区都还是很富有的,只是金钱都掌握在贵族们手里;第二,这说明波西米亚的贵族们比其他地区的贵族更爱做表面文章。” “波西米亚地区是帝国相当重要的一部分,我坚信,波西米亚的贵族们今后仍将是我的皇位和帝国的支持者。” “那么你也允许波西米亚的贵族们对你的皇后表示藐视吗?”伊丽莎白楚楚可怜地说。 弗兰茨轻抚茜茜的秀发:“我知道这些贵族们个个都不好相处,我也听说了,从维也纳到各地首府,一直都有人在议论马克思公爵的家世不够显赫,血缘不够纯净。我知道你不开心,不过我总不能下命令叫他们都住嘴,那不现实。” “我知道。也不是特别不高兴,他们说他们的,当没听见就是了。敢当着我的面说的话,我也不会轻易的饶了他们的。” “你像只小猫,平时不知道多乖巧,伸出爪子的时候谁都害怕。”弗兰茨爱怜的吻了吻妻子。 **** 老皇帝斐迪南住在布拉格附近的夏宫,皇帝夫妻专程前往探访了叔叔。 老皇帝患有癫痫病,以及弱智。他个子矮小,顶着一个硕大的脑袋,时常歪着头,小小的眼睛看东西时有点茫然,嘴唇下垂;同样的问题他要问很多遍才能记住,最喜欢的消遣就是玩多米诺骨牌。 看见这位太上皇的时候,伊丽莎白忍不住想:幸好弗兰茨像他妈妈,而没有遗传了父亲家族的长相。 索菲年轻的时候极其美貌,即使在二十一世纪的人的审美观中,也绝对能称得上美人。伊丽莎看到过皇宫内珍藏的一幅绘有年轻的王妃索菲和长子弗兰茨婴儿时期的油画,索菲脸庞白净圆润,薄唇娇红鲜嫩,灰蓝的深瞳,额头高而光洁。平心而论,伊丽莎白很像她的姨妈。皇帝夫妻的容貌颇为相似,这大概也是弗兰茨对茜茜一见钟情的另一个原因吧。 弗兰茨结婚的时候,老皇帝并没有亲自前往维也纳道贺,原因是朝臣们仍然非常爱戴这位太上皇,如果他出现在维也纳,将会出现索菲皇太后非常不愿意看到的场面。 斐迪南已经完全脱离政治,完全脱离幕后女皇索菲。 只不过,他还没有脱离属于皇帝家族的年收入可达数百万古尔登的皇家农场,以及其他皇家产业。这个情况使得真正的皇帝家庭一直无法敞开手脚花钱。[注2] 2、未来的铁血宰相(下) 波西米亚之行的最后一项活动,是会晤普鲁士和萨克森国王。 伊丽莎白起初并没有在意这次会晤,直到格吕内伯爵告诉她,随同普鲁士国王前来的,是普鲁士联邦议会驻法兰克福的代表,奥托冯俾斯麦。 俾斯麦时年39岁,刚刚升任普鲁士驻法兰克福大使馆参赞。他并非出身高级贵族家庭,是地主容克阶级少有的高官之一。 “你觉得俾斯麦这人怎么样?”伊丽莎白尽量当作漫不经心的,问格吕内伯爵。 “他不是个标准的贵族。” 伊丽莎大笑:“哪里看出来的?” “他的衣服质料倒是不错,,可惜袖扣的质量不怎么样。这说明他的经济能力不足以支付他的需求。” “还有呢?”伊丽莎白强忍住笑——毕竟露齿大笑不是很符合皇后的身份而且也确实不怎么漂亮——心想男人的八卦水平也不亚于那些素以长舌著称的女人们啊。 格吕内伯爵耸了耸肩:“他已经三十九岁了,仍然只是一名小小的初级外交官,又不是具有高贵血统的上等贵族,我看他的政治前途也有限。” “血统跟个人能力并没有关系吧。”伊丽莎白心道:如果我现在告诉你,俾斯麦在日后会成为普鲁士的宰相,并且声名超过他的主子威廉一世皇帝(当然威廉一世现在还不是皇帝),不知道你会有什么感想呢……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家世在欧洲宫廷中一直都很重要,当然……科西嘉的某个家族除外。”格吕内伯爵对拿破仑家族恨之入骨。 拿破仑曾经两次兵进维也纳,除了给奥地利这个国家留下战败的屈辱外,还令一向骄傲的奥地利民众感到了羞耻,所以格吕内伯爵会对拿破仑怀恨在心也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我倒是觉得,既然俾斯麦只不过是个初级外交官,然而威廉四世竟然会带他来,这是否能说明,国王陛下还是相当器重他的?” 格吕内伯爵不悦的抿着嘴唇:“那可不好说。都说这个俾斯麦相当的精明能干,不过我没接触过他,不是很肯定这个说法是否属实。” 伊丽莎很想见见俾斯麦,又担心正式的召见会令人觉得奇怪,考虑之下的决定,是谨慎的在会晤结束后,令格吕内伯爵将俾斯麦单独领来。 在布拉格宫殿的小起居室内,伊丽莎白皇后秘密召见了普鲁士的外交官俾斯麦。 “尊敬的陛下……”俾斯麦突然蒙奥地利皇后单独召见,不由得心里感到有些而忐忑。 “你好,俾斯麦先生。很高兴你能来。” “陛下的召见乃是我的荣耀。”俾斯麦不是第一次觐见奥地利皇帝,早在弗兰茨刚刚登基成为皇帝的时候,他们便在摩拉维亚见过。当时,年轻的皇帝给俾斯麦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他曾描述过:“这个国家的年轻君主,给我留下了十分美好的印象;20岁的炽热和成熟的尊严与果敢相得益彰;他的一双美丽的眼睛,尤其在举止活跃时,显示出一种令人心动的坦诚,具体地说,是在他微笑的时候。假如他不是皇帝,我就会说,对这个年龄,他过于严肃了一些。”[注3] 这段话,伊丽莎白皇后也看到过。俾斯麦对于皇帝的外表的描述非常贴切;时间已经过去了六年,弗兰茨越来越严肃、沉闷、忧郁,过重的负担几乎完全磨抹平了他的笑容。 “我知道你一直对皇帝陛下心存好感,我很感激你对皇帝的感情。” “陛下……皇帝陛下是一个好皇帝,虽然他实在太年轻了。”俾斯麦有点不知所措:早就听闻这位皇后自由浪漫,与宫廷礼仪格格不入,不过……这么对一个外国外交官表示友好,还真是史无前例的经验呢。皇后不像个威严、尊贵的皇后,今天的行为很是冒失轻率,但是表现出来的友善,实在非常令人心动。 “我们不谈国事,我不懂政治。”伊丽莎非常谦逊,“普鲁士和奥地利一衣带水,同出一源,我希望今后你也能对皇帝陛下保持这种友爱,我会非常感激你的。我并不是在要求你在普鲁士国内公开支持奥地利,只是请你珍惜同皇帝陛下之间的私人感情。” 伊丽莎白定睛看着有点神情窘迫的俾斯麦,微笑着道:“皇帝陛下也对你有很高的赞美,说你是个意志坚定的、有高尚品质的政治家。” “陛下真是过誉了。”俾斯麦不能分辨奥地利皇后是否说的属实;他不怎么相信弗兰茨能这么评论他,但是伊丽莎白脸上的表情不知道有多真诚,他也不能确定自己的判断了。 “我相信弗兰茨对你的评价。”伊丽莎白把手伸给俾斯麦,这表示觐见结束了。俾斯麦恭敬的行了吻手礼之后,随着格吕内伯爵的引导离开了宫殿。 俾斯麦告退之后,伊丽莎白从起居室的小梳妆台抽屉里面拿出一张支票,数额不是很大,没有给出去的原因是伊丽莎从来没有做过这种事情。她决定还是询问一下格吕内伯爵或者哥哥路德维希再说。 “怎么送的好看,送的婉转,送的皆大欢喜呢?”伊丽莎白皇后喃喃自语。 ———— 注2:直到1875年斐迪南皇帝去世,这些皇家产业才转入弗兰茨名下。 注3:利奥波德冯格拉赫将军和奥托冯俾斯麦信件往来,柏林,1893年。 3、哥哥的妻子(上) 瓦纳。 英、法、土三国的军队都集结在此,不同国籍的士兵之间相处倒算是融洽,只是健康问题日益严重。潮湿、小昆虫、吸血虫困扰着士兵们。 英国后勤组织的缺陷在这里体现出来:没有人知道邮局在哪里,也不知道野战医院在哪里;士兵们不知道在什么地方能找到他们的将军;管理异常混乱,程序一塌糊涂,效率极其低下。 7月19日,法**营首先爆发了霍乱;22日,霍乱蔓延到英**营。尽管紧急烧毁了所有帐篷,仍然无法控制病情蔓延。屋漏偏逢连夜雨,8月10日,一场大火烧毁了仓库中的大批军需品,其中包括16000双靴子,使得情况越发糟糕。 有人开始嘟囔着说“没有最糟糕只有更糟糕”,这话说的不错。 **** 就在奥地利皇帝夫妻前往波西米亚访问的前一天,弗兰茨约瑟夫以强硬的措辞致函沙皇尼古拉一世,要求俄国立即撤出他占领的各个多瑙公国。这无疑于当面给了沙皇一个响亮的耳光。 一位俄罗斯外交官发回圣彼得堡的报告上尖锐的指出:“难道您以为,现在当了皇帝的弗兰茨约瑟夫还会站在沙皇尼古拉的拖鞋之下吗?”这个看法也是各国驻维也纳外交官们的共识。 伊丽莎自然是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的,弗兰茨也觉得他的小新娘根本不用了解政治。于是作为皇帝身边最亲密的人,伊丽莎白竟然是从哥哥路德维希的来信中知道了皇帝对沙皇的最后通牒。 路德维希在信中说:“真难以想像,平时看起来相当温和、克制的弗兰茨,会突然变的态度强硬起来。我很担心俄国会因此改变对奥地利的外交政策。至少我们知道以前沙皇陛下对弗兰茨有着浓厚的个人感情,并不仅仅因为对奥地利示好的政策对俄罗斯有利才这样。对此我觉得有点不安。希望这个举措对你没有太大的影响。” 伊丽莎回信:“我很难相信,这是弗兰茨一个人作出的决定。他的大臣们都是一些笨蛋——把沙皇远远的推开并不是一个很好的主意,尤其是在英国和法国根本不足以成为可靠的盟友的情况下。弗兰茨虽然是一个好丈夫,但是似乎作为一个皇帝并不十分适合——他的个性太保守。在1848年革命之后,奥地利需要这样一位年轻有朝气的皇帝来安抚人心,皇帝的温柔性格使得他成功的扮演了一位温和的皇帝,民众们把所有美好的词藻用在他身上,而从来不把戒严令、死刑判决书同皇帝联系在一起,他们认为那都是索菲皇太后影响了皇帝的缘故;一旦面临任何变动——比如说战争,皇帝就现出他的弱势来了:他无法处理好这种复杂的外交关系;他优柔寡断,太容易被说服。我觉得斐迪南亲王比他更适合成为奥地利的皇帝。” 伊丽莎白将这封信交由理夏德伯爵带给路德维希。哈尔的工厂已经颇具规模,理夏德找到一名职业经理来管理工厂,自己则在慕尼黑——维也纳之间往返。 路德维希已经结束了在柏林的暂住生涯,回到慕尼黑。门德尔小姐也回到了慕尼黑,她正式宣布退出舞台,不再登台演出。为此慕尼黑的花花公子们哗声一片。 几天之后理夏德从慕尼黑回到维也纳,带来了路德维希的回信。 路德维希担忧的写道:“亲爱的茜茜,我很高兴你能够有自己的想法,虽然你的想法让我大吃一惊。可能思考这种问题对你来说太深刻了一点,不过,请你以后千万不要再对斐迪南亲王的能力作出判断,这对你、弗兰茨、斐迪南都不好。相信我,亲爱的妹妹,你还太年轻,很多事情你还不懂。” 伊丽莎白很感谢路德维希的小心翼翼。她自己也是很小心翼翼,不然不会只让理夏德伯爵传递信件。她很担心索菲皇太后会半路拦截下这些信件。 以前同路德维希的信件来往都是通过邮局或者家族信使,成为皇后之后,伊丽莎白陡然觉得生活是透明的,清醒的每一分钟都有种被人**的感觉。这种危机感使得她愈发小心谨慎起来。于是理夏德伯爵就变成了茜茜公主的私人信使。 理夏德同伊丽莎白说:“陛下,您肯定想不到,路德维希……” “是有关路德维希的事情吗?”本来昏昏欲睡的伊丽莎白突然有了精神:“他又怎么了?” “哦,本来这事不应该由我来说,我以为路德维希应该先告诉你。”理夏德伯爵踌躇着说。 “你不说出来,我怎么知道是什么事情呢?” “您还记得门德尔小姐吗?” “门德尔小姐?”伊丽莎白微笑:怎么会忘记呢……那可是要成为我的嫂子的女人啊。 “路德维希……跟门德尔小姐结婚了。我希望您不会对此事感到特别的吃惊。” “啊……这样啊……”伊丽莎白心道:终于结婚了啊。 “我真是没想到,路德维希真的爱上了门德尔小姐……” “很不可思议是吗?”茜茜公主瞥了一眼理夏德:“你是不是认为一位贵族不应该跟一个女戏子结婚?” 4、哥哥的妻子(下) 理夏德耸肩:“……这会降低路德维希的身份,如果公开承认门德尔小姐是他的妻子,他将不能继承马克西米利安公爵的爵位。”理夏德有点不安,“并且,这对您也会有影响。维也纳的贵族们一定会因此大为诟病您的娘家。” “他们说的还少了吗?我才不在乎他们说什么,真要计较起来,早就被气死了。”伊丽莎白满不在乎的轻轻挥了挥手,“说起来,我还没有近距离看过我的嫂子呢。对了,她叫什么名字来着?” “她叫艾米丽,艾米丽门德尔亨利埃特。” “艾米丽……很好听的名字。”伊丽莎白琢磨着要给这位可爱的嫂子一个什么爵位,这事迟早要由弗兰茨来做,不如现在就想一个好听的爵位出来。电影里面那个瓦冷湖男爵可真难听。 路德维希因此便不大方便到维也纳来。他仍然时常前往柏林,密切关注着西门子公司的运营状况。 “理夏德伯爵,跟我说说路德维希在柏林带回来的消息吧。” “对的,这件事情也是要向您汇报的。嗯……”理夏德伯爵微微皱着眉头,拿出一份文件,“这是西门子公司本年上半年的财务报告。嗯,看起来情况并不乐观。” 伊丽莎白接过那几张财务报表,没有翻看便放在一边,“怎么了?” “西门子公司仍然面临资金周转不灵的状况。” “怎么会呢?我可是给了一大笔钱啊。我算过了,那些钱足够支付员工的薪水和日常公司开支的。” “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您不知道,维尔纳西门子先生发放的薪水……有些职员的薪水高得惊人!” “噢?哪些职员呢?” “在西门子和哈尔斯克下面还有很多工程师,这些人都领取了比普通职员高三到五倍的薪水;还有为数不多的几个管理人员,薪水也很高。” “这很合理。付出多少便得到多少。那么,我们的那个小小的产品如今进行的怎么样了?” “发电机的试验已经接近尾声,维尔纳西门子和哈尔斯克说了,不出意外的话,将在8月初完成整个试验。” “这真是一个好消息。请你转告路德维希,我要看到西门子公司提交的报告,发电机的稳定性和输出功率以及造价都列出来。并且,要尽快开始投入生产。” 伊丽莎白手托着腮,表情慵懒,“我很不喜欢煤气灯,电灯又亮又……” 理夏德伯爵听见陌生的名词:“什么?” “什么什么?”伊丽莎没反应过来。 “就是你说的那个……电什么?” 伊丽莎白怔了一下,然后猛醒过来:这个时代还没有电灯啊……发明电灯泡的爱迪生今年才7岁…… “啊,我说了什么?我什么也没有说,理夏德你一定是听错了。”伊丽莎白板着脸矢口否认。 “海因里希那里有什么消息吗?”伊丽莎白把话题岔开。 “有的。我来维也纳之前,海因里希刚从伦敦发回一封电报,说他下个月将返回欧洲大陆。他准备先去巴黎,然后返回慕尼黑。他希望能够觐见皇后陛下。” “真的?他要回来了……希望他给我带来了好消息。他还说了什么?” 理夏德有点酸溜溜的说:“他没说什么,只说要向陛下亲自汇报。” 伊丽莎白眼睛一亮,“看起来好像收获很大的样子……” 自从伊丽莎白嫁到维也纳的皇宫里面,就再也没听到海因里希的消息。倒不是海因里希不写信汇报,而是伊丽莎白离开巴伐利亚之前便小心谨慎的通知他,所有情况都交由路德维希转交。 海因里希向来是月报,言词也一向简短,不外乎是“情况很好,葡萄牙的金子实在是个巨大、迷人的宝藏”、“最近有报告指出,美洲的小麦产量将会比往年增加”,通常都是干巴巴的乏味的,不过偶尔也会突如其来的出现神来之笔——“那种小小的黑色的石头就如同暗夜里的精灵,它们带来光明、温暖,和金币”。 **** 圣体节到了。[注4] 没有宗教自觉度的茜茜公主,对索菲皇太后坚持要求她出席圣体节的游行感到非常反感。 弗兰茨约瑟夫不在维也纳,前往克拉科夫和加利地区视察军队。于是茜茜只能独自面对严肃、刻板的婆婆。 “妈妈,我真的要去参加圣体节的活动吗?”伊丽莎白的姿态温柔而和顺。 “是的,茜茜,你必须去。”索菲面无表情:“弗兰茨不在维也纳,你要代表皇帝、代表整个皇室参加活动。” 伊丽莎白在心中掂量了一下:虽然很不想去,可是弗兰茨不在的时候,还是不要违抗索菲太后的意思为好;至多不过咬着牙坚持下来。 于是,做出谦恭的表情,茜茜对婆婆说:“我希望我能坚持到活动全部进行完。您知道,这次波希米亚的旅行可把我累坏了。” 既然儿媳妇已经按照自己的意思做出了承诺,索菲皇太后也就不好再说什么,遂和颜悦色的说:“我会安排让司仪官尽量缩短时间。”上下打量了一下儿媳妇:“茜茜,你的脸色确实很苍白,听说你最近胃口不是很好。这可不行,你要多吃一点。我希望你能保持健康。” 伊丽莎白很想对婆婆说:我十分想吃中华料理…… 不过如果真的说出来,大概会被索菲太后直接冠上“这孩子脑子有问题”的帽子。欧洲人目前还没觉得中华料理美味,华人移民在欧洲数量非常稀少,多半都是水手、逃犯、小商人,绝大部分人是文盲,不会写字,日后华人的传统行业——餐饮业——还没有在欧洲扬名立万。 —————— 注4:基督圣体节(CorpusChristi),又称“基督圣体瞻礼”。天主教规定恭敬“耶稣圣体”的节日。1311年教皇克雷芒五世定于三一主日后的星期四举行。在弗兰茨当政时期,这是一个进行政治示威的重要节日。 5、婆婆的愤怒(上) 圣体节当天,伊丽莎白皇后强打精神坐在华贵的六驾马车上,走完了全程。挑剔的索菲太后也不得不承认,“皇后的风度十分动人,虔诚、凝重,几乎有点谦恭。” 而身体、精神都很疲惫的茜茜不由得心道:能不凝重吗?繁琐的衣裙和沉重的皇冠的双重负担,能显得轻快才是奇闻。 晚餐的时候,索菲太后破例同茜茜一起用餐。之前的几日都是茜茜单独用餐,索菲说是让皇后不要感觉到太拘束;今天伊丽莎白完美的完成了圣体节的活动,索菲觉得应该适当的鼓励、关怀一下儿媳妇。 “亲爱的,你的脸色真的很不好。”索菲担心的说。 “我感觉有点头晕,我想是因为这几天没有睡好的缘故。”伊丽莎白勉强笑了笑。 “……吃完饭叫太医进来给你诊治一下吧。” “好的,妈妈。” 吃完乏善可陈的晚餐之后,伊丽莎白起身,然后又坐回去,“……头好晕,昏昏的……”脸色突然白得吓人,嘴唇青紫。 “你怎么了,茜茜?”索菲太后快步接近伊丽莎白。没等她走到伊丽莎白身边,便看见儿媳妇身子一歪,软软的倒了下去。 宫里立时一片喧哗,男女侍从们忙乱起来。 **** 奉召入宫的佐伯克太医诊视过皇后之后,一脸沉痛的向皇太后报告:“我很遗憾……” 索菲的心不禁一紧:“怎么了?茜茜的身体……” “皇后陛下……唉,为什么不早一点发现呢?” “太医,到底皇后得了什么病?” “……皇后……流产了!” 索菲皇太后一阵眩晕:流产…… “皇后年纪太轻,身体发育不足,又加上连日来的旅途奔波、劳累,疲劳过度,导致了流产……胎儿太小,看不出来是男是女。” 索菲绞着双手,非常不安:“这……这叫我怎么跟皇帝说呢?”又说:“茜茜也太糊涂,怀孕了竟然都不知道。” 佐伯克太医有点踌躇:“皇后陛下身体虚弱,经期一向不准,一直在吃调理的药物。我觉得在这种情况下,不适合怀孕。” “为什么这么重要的事情没有报告我?”索菲太后十分恼怒。 “那是皇后还在巴伐利亚时候的事情,因为情况略有好转,大婚之后皇后就停了药。不过……”佐伯克太医很为难的样子:“我曾私下建议过皇后,是否要将此事报告给皇帝陛下,但是皇后执意不肯。” 索菲生硬地说:“真是胡闹!她的身体不是她一个人的!” “皇后才停药两个多月,我觉得在这种情况下怀孕,可能不会诞下健康的子嗣……” 索菲沉默不语,怅然若失。 弗兰茨临时中断了巡视,立即赶回维也纳。 索菲写信给波森霍芬的妹妹:“很抱歉,我给你带了不幸的消息。我们的茜茜……由于身体过分劳累,昨天不幸流产了。我很难过,竟然是由我来通知你这个令人痛心的消息。所幸的是,茜茜的精神还不错。弗兰茨已经赶回维也纳。我想茜茜一定希望尽快见到你,我亲爱的妹妹。希望你尽快前来维也纳。” 皇后不幸流产的事情没有对外公布,当天在宫内出入的侍从们被严令禁止将此事张扬出去。 索菲皇太后心中相当不快,但是面对苍白萎靡的儿媳妇,又狠不下心责备,只得先宽慰起茜茜:“没关系,你们还年轻,以后有的是机会生下健康的孩子。这也是上帝的意思。” 走出茜茜的房间后,索菲宣了佐伯克太医来问话:“太医,茜茜的身体怎么样?” “皇后陛下的身体……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只是需要绝对的安静的休息。”佐伯克太医有点忐忑不安:“皇后年纪太轻,流产对她的身体的影响要稍微大一点。现在我给皇后配了药,以帮助皇后的身体更好的恢复。还有——” “还有什么?”索菲冷冷的问道。 太医看着索菲皇太后:“还有重要的一点就是——在皇后的身体没有恢复之前,皇帝陛下最好避免同皇后同房。” 索菲女亲王冷着脸,不置可否。 **** 伊丽莎白没想到会……流产。因为之前这位Loli小公主一直经期不调,虽然有吃药调理,可是效果不是很好;大婚之后又停了药,两个多月了只来了一次月事,自己根本没想过已经怀孕。算起来应该只有至多三周的孕期。 虽然本我是已经28岁的二十一世纪成熟上班女性,可是怀孕……毕竟两世人生这也是头一遭,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怀孕,并且也根本没有想到……这具身体竟然会虚弱到流产。 对这个还没有成形的胎儿,原本是没有什么感情的,可是……看着弗兰茨伤心欲绝的脸,便感觉心痛不已。 感觉身体的一部分,也随之消失了…… “茜茜……”弗兰茨将脸庞轻轻贴在伊丽莎白的胸口:“你不要太难过了。” “弗兰茨……”伊丽莎白虚弱无力的说道。 “亲爱的茜茜,我多希望这件事没有发生!” “是我不好,我的身体太差了……很抱歉我让你失望了。”伊丽莎笨嘴笨舌,不知道如何安慰面前这个深爱自己的男人。 “看着你失去了活泼的样子,我心疼的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茜茜!我只希望你知道,我宁愿替你来承受这一切。” “就乱说,你又不是女人。”伊丽莎白勉强笑了笑。她很没精神,总是想睡觉,心里思忖是不是因为太医给她吃了什么药的缘故。 6、婆婆的愤怒(下) 接到索菲寄来的信,波森霍芬顿时也陷入一片忙乱之中。卢德薇卡夫人忙乱乱的收拾行装,准备前往维也纳;马克思公爵也失去了呼朋唤友饮酒作乐的兴致,在屋子里踱起了圈子。 海兰妮应图恩王子的邀请,出游在外;路德维希则是很少回波森霍芬;马克思公爵常常是心不在焉,卢德薇卡夫人连一个可以商量的人都没有,只得自己匆匆上路。 卢德薇卡夫人到达维也纳之后,先见了索菲太后。 “亲爱的索菲。”卢德薇卡夫人拥抱了自己的姐姐。 “亲爱的薇卡,很高兴你这么快就赶来了。”索菲表情僵硬的说:“茜茜这两天情绪很不好,又不肯好好吃东西,我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不吃东西?她怎么了?”身为母亲的卢德薇卡夫人很惊讶:“她的胃口一向很好。” “……你是在说我没有照顾好她吗?”索菲最近的脾气也特别不好。 “索菲,我怎么会是这个意思呢?”卢德薇卡皱眉:“我只是想,波森霍芬的食物口味可能更适合茜茜。” 索菲撇了撇嘴,“这倒是无关紧要,她只要想吃,御厨可以做全欧洲各个国家的食物。她食欲不振,太医说可能是因为吃药导致胃部不适的缘故。可是这几天又不能停药。我真是想不出什么办法了。” 而伊丽莎白……却对卢德薇卡夫人说:“我想吃酸梅汤……” 这个异想天开的食谱又让御厨忙乱了一阵子,最后还是按照皇后口授的制作方法,做出了欧洲风味的酸梅汤。用蜂蜜调制的维也纳酸梅汤风味别致,冰镇之后更美味。 以酸梅汤开胃,伊丽莎白总算稍微能吃一点食物了。 弗兰茨每天都来看他可爱的小茜茜。由于太医的严肃建议,皇帝夫妻已经分房而居。 太医同弗兰茨说:“陛下,从一个负责任的医生的角度,我建议,即使皇后完全康复了,您也最好能够采取措施,不要让皇后很快再次怀孕……至少半年内,皇后的身体都不适合再次怀孕,这是为了皇嗣的健康着想……” 皇帝很震惊:“太医,您知道,哈布斯堡家族一直都是天主教徒……” “是的,微臣知道您是天主教徒,并且也了解天主教徒不允许避孕,不过,微臣请皇帝陛下以皇后的身体为重……” 弗兰茨表情复杂的道:“我知道了,太医。我会考虑的。” **** 西方人并没有“坐月子”的概念,如果要在中国,即使在二十一世纪,仍然会有很多人坚持“坐月子”,包括流产、小产,在中国人的传统中,都是需要严禁外出、卧床不起来保养的。伊丽莎虽然没有经历过,但是听人说也听的多了,也好算是半个中国婚嫁生育民俗专家。 按照中国人的理论,小产比生产更要好好保养。伊丽莎听到的说法是“因为生孩子总是有孩子生下来的,小产那是气血虚,绝对要比生产更伤身子”,她不知道这个说法是否正确,毕竟不是医生。但是,如果真的按照中国方法“坐月子”,伊丽莎怀疑自己先会闷死。 幸好西方人并没有这套理论。 伊丽莎白的身体很是虚弱,卧床第四天之后,勉强可以下地稍微走走。 卢德薇卡夫人紧张得不得了,日日同索菲长吁短叹,索菲很是不耐:“我说,薇卡,你真是弄得我头疼。” “对不起,亲爱的索菲。”卢德薇卡夫人满脸抱歉,“我真是没了主意。茜茜她身体这么虚弱,又不好好吃东西,就连太医开的药……也常常吃下去就吐出来……你说这可怎么办呢?” “吃不下东西这可真是一件麻烦事,但是怎么连药也会吐出来?”索菲太后手抚额角。 “弗兰茨每天来看好几次,我也不敢跟他说,生怕他知道会分心——我知道现在正在打仗,弗兰茨操心的事情已经够多,实在不想再让他为了茜茜的事情分散精力。” 索菲叹气:“你说得对极了,薇卡。弗兰茨每天光是处理政务就十分操劳,我们照顾好茜茜,就是对他最好的关爱。”不管怎么说,茜茜是索菲的外甥女,说她对茜茜存有什么坏心,确实是不存在的。索菲仍然把茜茜当成一个无知少女,一位不符合维也纳皇室准则的年轻皇后。她想按照自己的规则把外甥女塑造成为一位呆板、温顺、没有自己的思想的皇后。年轻的皇后只需要按照索菲太后制定好的规则,就可以成为一个美丽的麻木的国民偶像。 可是,伊丽莎不是伊丽莎白,她不会按照索菲给的路线一步一步走下去。 可惜,就算伊丽莎白还是伊丽莎白,她接受的浪漫、自由、民主的家庭教育,也不允许她克制自己的本性,沦为一个政治偶像。 卢德薇卡夫人隐隐约约明白索菲的想法,因此较为不安。她是马克西米利安一世最小的一个女儿,一直处在几个姐姐的压力之下;又加上姐姐们年青时都是知名的美人儿,自小心中便有那么一点时隐时现的自卑感。面对索菲这个有着高度政治敏感的姐姐,更是如此。在索菲面前,她一向小心翼翼,一昧顺从。 帝王家的儿女,一向都与政治脱不了干系;跟中国自古传统严重的重男轻女稍有不同的是,在欧洲,公主、皇后成为女王的比比皆是,其中也曾出现过英明的女王;卢德薇卡一点也不怀疑,如果索菲没有亲生儿子,她一定会加冕成为奥地利的女王。 好在,索菲皇太后有四个儿子。 7、郎古先生和百万法郎 弗兰茨每天上午八点便开始办公,宰相、财政大臣绝对是帝国每天陪伴皇帝最长时间的人。将军、元帅们频繁出入皇宫,带来各种各样的消息,有些很糟糕的事情被粉饰了一下汇报给皇帝,有些并不那么乐观的事情被夸大十倍上报。皇帝无法对每一件事情都了解透彻,只能根据臣下禀报的情况来分析。 这在任何国家都是一样的。没有具体而微被良好贯彻执行的情报系统,就无法取得尽可能接近真实状况的情报。 而对奥地利来说,这个庞大腐朽的末日帝国的吏治,已经相当败坏。国内经济的接近崩溃,以及政治气氛的紧张,保皇派对国内自由民主意识的严肃打压,已经使得这个昔日的庞大帝国、曾经的欧洲中心摇摇欲坠。 年轻的皇帝弗兰茨在这种糟糕的情况下,把自己摆在了克里米亚战争的峰尖浪口。 弗兰茨并不是个内心坚强的皇帝。多半是因为自幼便处在强势的母亲的控制之下,太习惯服从,因而从没有锻炼过自己的意志。少年时期,这种弱点并不明显突出;但是成年后,随着年岁渐长,便表现出来严重的性格缺陷。首当其冲的,便是政治上的软弱无能。其次,就是处理家庭内部矛盾时候的苍白无力。 茜茜的身体现在是弗兰茨心中的头等大事,因而他每天都心不在焉,每过一段时间就命格吕内伯爵去皇后处问候。 卢德薇卡夫人对格吕内伯爵说:“伯爵,对皇帝的关心,我很是感动。可是,茜茜的身体不是一天两天、一个小时两个小时就能好转的。弗兰茨是奥地利皇帝,可不是普普通通的小青年。” “公爵夫人,您也知道,皇帝陛下非常爱恋皇后。对皇后的不幸,陛下心里感到十分沉痛。” “这个我当然知道。孩子没有了,弗兰茨和茜茜都十分悲痛;我和太后也一样感到痛心不已。不过,茜茜还小,弗兰茨也非常年轻,他们还会有孩子的。上帝赐福,他们还会有很多孩子的。””卢德薇卡夫人双手合十,神情虔诚。 “皇帝陛下也很明白这一点。他对我说,正因为皇后年纪尚小,失去孩子对她的身体和精神都是沉重的打击。他不能为皇后分担**上的痛苦,只能更加爱怜皇后,从精神上安慰皇后陛下。”格吕内伯爵微微欠身,恭敬地说道。 卢德薇卡夫人很是感动:“噢!弗兰茨能这么想真是太好了。我们都看得到他对茜茜的爱与日俱增。这真是再美好不过了!” **** 7月的一天,一名从英国伦敦来的绅士请求奥地利皇后的接见。 皇后的宫廷女总管看着递上来的名片,严肃的皱着眉头:“海因里希郎古?这个名字不在维也纳的贵族名单上,也不在巴伐利亚的贵族名单上。我想他没有资格请求皇后的接见。”于是这张名片的下场,便是被丢弃到废纸篓。 海因里希没有想到他的请求会在宫廷女总管这里被卡下,接连两天等待在皇后内宫接待大厅,都被告知“皇后今天的安排已经满了,您请明儿起早”的海因里希有点愤怒了。 要是拍电报,从慕尼黑把路德维希请来,就算路德维希接到电报立即动身,至少也要一天。海因里希很不耐烦再等一天,直接去找了格吕内伯爵。 很难知道海因里希同格吕内伯爵之间的具体关系,总之,通过这个渠道,海因里希郎古终于再次见到了伊丽莎白公主——如今是奥地利皇后了。 伊丽莎白休息将养了快一个月,如今身体已经较之一个月前健康许多,几乎可以说是完全好了。这也亏了茜茜在巴伐利亚做公主的时期,一直是个骑马爬山的好手的缘故。 经过妈妈卢德薇卡夫人精心制作,每天花样翻新的饮食调节,伊丽莎白最近的胃口好了不少;太医开的调理内分泌的药物虽然仍然没有完全根治月事不调的毛病(当然才一个月根本也看不出来什么成效),已经令茜茜感觉好多了。 茜茜对十九世纪的西医完全不信任,没有抗生素、没有孕激素,宫廷医生还在用中世纪的医术草菅人命,血蛭和放血疗法仍然被当作最普通的外科疗法。伊丽莎很多次想直接派人去中国寻找高明的中医大夫前来奥地利。没有这么做的原因,只是搞不清楚一来一去不知道要花费多长时间——她对这个时代新型的蒸汽轮船的速度一无所知。 不出海因里希所料,伊丽莎白见到他极为高兴。伊丽莎白的脸色仍然苍白,嘴唇倒是有些血色了,桃花似的粉红,只抹了极浅的粉色唇彩,鲜润动人。连带着皮肤也像是映上些许粉色,同形状优美的大大的淡棕色眸子相映,别有一番美丽。 海因里希见了,不由得微微一怔:真美…… 上次见到伊丽莎白,她还是个十六岁的小公主,穿着素色家居长裙,神情娇怯,楚楚可怜,美则美矣,却更似个人偶娃娃;如今仅仅过了半年,容貌略改,渐渐有了女人的味道,神态不由自主的妩媚起来,气质也变得高华,有些贵妇的姿态了。 “很高兴见到你,海因里希。”伊丽莎白如今已经很能自然地将手伸给他人亲吻。是有一点点洁癖的,常常会杞人忧天的担心别人的口水会沾在自己皮肤上;后来她发现,实际上需要用到吻手礼的场合,一般都是会戴着手套的,这才避免了因为感到别人的口水很恶心而必须不停的洗手的事情发生。 伊丽莎白今天穿了一件绣有小小精致蓝翼蝴蝶的银灰色缎面长裙,紧身胸衣托得胸部形状圆润可爱,更显得腰身纤秀。 在外表上,完全是位甜美的维也纳贵妇的形象。 有那么一瞬间,海因里希被这位年轻的皇后诱惑,因而差点忘记自己为何而来。 ——好在他是一个意志坚定的男人。 短暂的失神之后,海因里希决定恢复自己专业经济人士的本能。 “殿下……哦,不,如今是陛下了。抱歉我还没有适应。” “没关系,海因里希。你去了蛮荒之地太久了,我原谅你。”伊丽莎白微笑着道。 海因里希郎古有一点晕:威名赫赫的大英帝国在这位看起来不通世事的皇后眼里,居然只是“蛮荒之地”。 咳嗽了一下,海因里希道:“陛下,您的1千英镑,经过我谨慎的投资操作,如今算是有了一点收益,目前的数目大概是在十万英镑左右,不远的将来会有更多的收益。” 只知道“钱是个好东西”但是不太清楚具体换算标准的伊丽莎白,也就是只能说一句“知道了”的水准。 海因里希感觉真是挫败……两次觐见伊丽莎白公主,都被她对金钱数目的迟钝打败。 “十万英镑,按照金本位换算成法郎,大概是两百万法郎;换算成美元,大概是接近五十万美元。” 伊丽莎白闪闪发亮:两百万法郎!五十万美元!法郎她不太熟悉,但是在二十世纪迅速上位成为世界货币的美元肯定知道的,五十万美元,即使在二十一世纪都是一笔巨款了。 “那是五十万美元啊……真好算是相当可观的一笔钱了。”伊丽莎白兴奋的脸色微红,模样可爱,“你以后直接跟我报是多少美元就好了。那么,我需要付给你报酬吗?” 果然是仅仅对数额有点糊涂然而对事情本质十分之敏锐的人啊……海因里希对伊丽莎白身上体现出来的这种双重矛盾集于一身却能和谐存在的现象大为着迷。 但是……为什么她好像只认识美元的样子呢?海因里希很是困惑。 “陛下的信任和器重便是对我的最好报酬。”海因里希谦顺的低下了头。 这可真是出乎意料……对金钱没有什么**,或者说,金钱的数额没有令他产生**,那么可不可以理解成为,他的目标不仅仅限于此呢?真是非常好奇啊。一种奇怪的力场在两人之间产生了。尽管二十一世纪的伊丽莎是个个性略为迷糊的女性,很没有都市女性的知性,以及职业女性的精明,也能察觉到,海因里希郎古……应该不是一个简单的人。 ……有什么秘密呢?或者说,有什么企图呢?如果看不上这点钱,那么……未来的必然的必有所图,难道会跟政治有关吗?出身于罗斯柴尔德家族的海因里希,不可能不知道,年轻的皇后,此刻不过是个小小的美丽的傀儡娃娃罢了。真是头疼啊,伊丽莎白又开始觉得“这么复杂我一定没有办法处理好”,因而再次产生了“就让我做一个整天混吃等死每天穿不同衣服狂爱珠宝的浅薄普通女人”的想法。 伊丽莎白想了想,微微歪着头道:“我知道你不在乎这点钱。那么你现在准备做什么呢?” “都已经安排好了,伦敦交易所仍然在按步骤进行投资操作,我每个月会去伦敦一次。其他的时间,我会留在维也纳——或者您想让我去的任何地方。” 8、批量化以及新产品 卢德薇卡夫人在7月底返回了波森霍芬。她仍然忧心忡忡——倒不是担心茜茜的身体。 “我们的茜茜怎么样了?”马克思公爵焦急的问道。 “茜茜……她的身体很好。”卢德薇卡夫人有点心不在焉:“我临走的这几天她每天都能吃很多……跟她在家里吃的一样多。” “噢,薇卡!我没问她吃什么。”马克思公爵不住揪着头发。 “那你想知道什么?”卢德薇卡困惑的说。 “……我的话这么难以理解吗?” “哦。茜茜的精神也恢复的不错。弗兰茨非常关心茜茜,他对茜茜的爱是毋庸置疑的。” “我可怜的茜茜!——那么你还有什么要告诉我的?薇卡,你很不安。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 卢德薇卡夫人用力拧着双手:“佐伯克太医建议弗兰茨和茜茜分房,他说至少要分房三个月,或者四个月——天知道到底要多久。太医说要直到茜茜的身体完全康复。索菲为此非常不满意。但是因为这是太医的诊断,她也不好公开说什么。” “太医的诊断是对的。茜茜的身体重要,弗兰茨还年轻,他们以后肯定会有很多孩子的。”马克思公爵总算是略微放心了,“至于索菲嘛……她不高兴就随她去,我不会拿我的女儿的健康开玩笑。哈布斯堡家族不会在乎再等这四个月的时间。” “我很担心索菲会不喜欢茜茜。” “怎么会呢?索菲是你的姐姐,茜茜是她的儿媳妇。她们就算不能亲如母女,索菲也不会太难为茜茜的。”马克思一直是乐观的男人,“我知道她希望茜茜尽快生下皇位继承人,可是,谁在乎呢?我只要我的外孙健康,至于这个外孙什么时候出生,我倒不是很着急。” “马克思……”卢德薇卡夫人抚摸丈夫的胳膊,“我也是这么想的。什么都不会比茜茜的健康幸福更重要。她的身体不允许在短时间内再次怀孕。我很庆幸弗兰茨能够理解这一点。”然后又忧愁的说:“可是索菲真的很不高兴……” “薇卡,你对你那个姐姐实在……”马克思公爵摇摇头。 **** 维也纳的贵族们私下里已经开始议论纷纷。皇后接连二周没有接见任何人,皇室给出的解释是:皇后感冒发烧很严重,必须卧床休息。隐隐约约有人猜测“皇后可能并不是感冒”,但是谁也不敢猜测皇后居然是流产了,毕竟皇帝夫妻结婚才两个多月。 弗兰茨自然是每天早晚都要亲自来问候的,格吕内伯爵紧随皇帝左右,也常常会见到伊丽莎白。 格吕内伯爵的外表十分沉稳,声音纤细,内心坚定,具有中年成熟男人的睿智,是个非常好的聆听者。茜茜很喜欢格吕内伯爵,不仅仅因为他是弗兰茨最信任的人之一,还因为格吕内并不是一昧只会阿谀奉承、遇事只懂推诿的人。 格吕内伯爵有时候会单独陪伴皇后散步,皇后必须被人们看到,哪怕只是在霍夫宫的庭院中。 “格吕内伯爵,有你在真是太好了。” “能够陪伴皇后,是臣的荣幸。” “我十分讨厌那些女侍从们,尤其是埃斯特拉齐夫人,她简直就拿我当个不懂事的乡下孩子,每天尽是批评我这个做得不好,那个做得不对。我总想把那本厚厚的宫廷礼仪手册直接丢过去把她砸晕!” “那本手册太厚了,埃斯特拉齐夫人可受不了呢。”格吕内微笑着说。 “那些男侍从也是,个个都没有脑子,整天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身边都是这样的人,不变的白痴才奇怪。” “皇后您是特别的女性,当然会觉得他们都很肤浅。” “那么你这是在夸奖我了?” “您知道我对陛下从来是真诚的,有什么说什么。” “格吕内伯爵,我很感谢你的直率。皇帝陛下对我……其实也一直当我是一个孩子,从来不跟我说什么严肃的事情。战争啊外交啊,他会跟索菲太后商量,却从来不跟我说……” “那是皇帝陛下不想让您也整天烦恼这些事情。” 伊丽莎白撇了格吕内一眼,“这个我也明白。不过他总是把我当作孩子,这一点很让我难受。” 格吕内伯爵很温厚的笑了笑,“皇帝陛下……是在保护您,不想让那些讨厌的政治令陛下您烦心。” “可是他自己也太优柔寡断了些,我真想象不到,他竟然是奥地利的皇帝。”伊丽莎白撅着嘴。 格吕内伯爵只是笑,心道:这位皇后还真是鲁莽直率的可爱啊。 格吕内是弗兰茨的忘年交,一直以来,都以亦兄亦父亦友的形象,陪伴在弗兰茨身边;如今的伊丽莎白也是同样信任他。不得不说,格吕内伯爵的人格魅力十分强大。中国有句俗语:伴君如伴虎,在这里不曾出现。除了格吕内的处世圆滑、人品高尚之外,弗兰茨的温和性格也是一个方面。从这一点来说,也是因为索菲太后的家庭教育过于严厉、正直的缘故。 **** 路德维希又一次前往柏林。这一条路如今他走得很熟了,西门子公司上下也都知道有这么一位大股东。 “你好,路德维希。”约翰西门子从一大堆文件中抬起头来。约翰西门子并不喜欢这位股东经常出现在公司里,这给他一种不被信任的感觉。路德维希也隐约知道这点,不过他性子一向温和,不跟人争长短,知道了也当不知道。 维尔纳西门子从实验室出来:“路德维希,我的朋友,很高兴见到你。”两人来了个真挚的有节制的拥抱。 “你好,我的朋友维尔纳。”路德维希很高兴至少维尔纳的感情是坦诚的。 “我想你已经知道了,发电机已经完成了整个试验,结果是令人万分惊喜的。我很感激伊丽莎白小姐。确切的说,我非常惊讶,那么年轻的小姐会对发电机有如此深刻、正确的认识。我想说的是,如果没有她的指点,我们不会那么快找到正确的方向。”维尔纳有点激动:“很那跟你说清楚,这对我们的意义——你的妹妹是个天才。我不相信这会是她的灵机一动偶然想到的,灵感从来不会无缘无故的出现。” “呃……这个么,我也觉得伊丽莎白是个天才。她也让我很吃惊来着。” “我真想再次见到令妹——哦,路德维希,也许我是太失礼了。”维尔纳同堂兄约翰私下讨论过路德维希兄妹俩的身份问题,他们一致认为这兄妹俩身份高贵——不仅仅是因为他们穿的华丽的服饰的原因。不过他们万万没有想到,伊丽莎白会是巴伐利亚的公主,现在更贵为是奥地利皇后。 伊丽莎白再三叮嘱路德维希万万不可暴露身份。 “如果令妹是个男孩,我会考虑不计报酬请她来西门子公司任职——当然我也就这么说说。” “你知道这不可能。现在她连出门都不被允许。” “呃……为什么不能出门?” “哦,丽莎生病了。” “……上帝保佑,希望不是什么严重的病。” “不严重,谢谢你的关心,维尔纳。” 话题转到公司的生产计划上,“好吧,现在我们已经制作了生产计划。有些部件我们自己做,大部分部件需要外包,然后将各部分零件拿回来组装。如果一切顺利的话,第一批产品将在六周之后组装出来。” “月产量是多少台?” “……等一下我算算。”维尔纳随手拿了张纸刷刷的算起来,然后听见约翰西门子说:“一个月十台,从零部件工厂开始生产零件一直到组装完成。” 路德维希沉吟:“这个数字应该还不错……丽莎说,应该可以更多。” “是的,这个数字比较保守。在这个基础上,我们会尽快加快速度的。” “销售方面,约翰应该比我们更有经验。我的公司也会进行发电机的销售,在巴伐利亚和奥地利,我还有一点门路。” “销售分成的问题,可得好好订一个双方都能接受的比例。”约翰西门子不失时机的说。 “当然,涉及到另外一个公司自然要算清楚。”路德维希很能理解约翰西门子的顾虑。 “对了,还有一件事情。”路德维希小心翼翼的从手提包里拿出一张纸,“这是丽莎要我带给你的,维尔纳。” “是什么?”维尔纳接过来,打开,“嗳,这是——这是什么?”摸着下巴沉思起来,一边念纸上的注释文字:“用玻璃做成圆形的器皿,然后用金属把出口封闭起来,然后抽空玻璃里面的气体……选择合适的材料作为媒体放在玻璃内,制作通电之后会发光的灯……” “这个东西叫做灯泡(lightbulb)。”路德维希说了一个英文单词,“制作成功后,会取代煤气灯,成为干净方便的照明工具。”煤气灯的重大弊端便是有气味并且光亮度不稳定。 “重要的是发光的材料,以及抽真空的技术。嗯……抽真空应该不是什么难题,钨虽然不太好弄,但是也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不过,这个构思,难道又是伊丽莎白小姐想出来的?” “是的。她还说,请西门子先生好好研究这个东西,西门子可以申请灯泡的专利权,但是我们会要百分之65的收益;只要西门子公司仍然生产、出售灯泡,这个协议就将一直执行下去。” “这个……”西门子兄弟都怔了一下,约翰西门子说:“我们要商量一下。” “当然当然,不着急。商量好了,可以把协议寄到慕尼黑。” 维尔纳西门子模模糊糊的觉得,这将是一个划时代的发明——这位伊丽莎白小姐每一次提出的构想都非常令人惊艳。 即使迟钝如维尔纳西门子,也觉得不可思议,因而心底泛起了重重疑云。 9、错错错 在痛苦的权衡了利弊之后,沙皇尼古拉一世不得不接受普鲁士国王斐列特威廉四世的劝告,在对奥地利的最后通牒的答复中,表示愿意从被其占领的多瑙公国撤军,条件是奥地利必须阻止英法进入这两个国家。 法国外交大臣德鲁安德路易斯绕过英国,同奥地利外交大臣鲍尔进行谈判,他们商榷、制定了四点方案。英国内阁并不赞同这个四点方案,但是如果以四点方案为基础,他们很乐意签订新的同盟条约。 8月8日,英、法、奥在维也纳互换接受四点方案的照会。这四点是:一,英法奥共同保护多瑙河各省,以取代俄国的保护;二,多瑙河航行自由;三,1841年条约,需根据以下原则修改:“使土耳其帝国的存在与欧洲的均势发生更密切的关系,取消俄国在黑海的优势”;四,俄国放弃单独保护土耳其国内基督教徒的要求。 8月16日,沙皇尼古拉从奥地利驻俄大使手中接到四点方案。沙皇无法接受方案中的第三点,于是大发雷霆,予以拒绝。 不久,奥地利根据与土耳其的协定,出兵占领了多瑙两公国。这使得英法大为不满。 **** 既然有了太医的诊断和建议,伊丽莎白便堂而皇之以“我的身体真的很虚弱”为理由,对一些隆重的社交活动理直气壮的拒绝。但是无法推却内廷的一些接见。索菲太后无可奈何的命令皇后的宫廷女总管埃斯特拉齐夫人,让她尽可能减少觐见的贵族人数。 当然,理夏德伯爵和海因里希不在埃斯特拉齐夫人的名单上。 在这段较为闲适的日子里,伊丽莎白让格吕内伯爵找来了相当多的内阁文件,虽然经历过1848年革命,很多政治文件丢失、焚毁了,但是这几年的文件已经足够伊丽莎白看到头晕。 伊丽莎白翻看着这些文件,大部分的文件、条约,都在一本正经的**文字,看得多了,也就麻木了。 格吕内伯爵常常会被皇后召见,原因是伊丽莎白又看不懂某份文件。格吕内伯爵很是诧异为何皇后会对这些无聊的充满阴谋阳谋的文件感兴趣,不过,他有着高强度的职业道德,绝不在这种事上费心去揣测主子到底意欲何为。 皇帝家庭仍然按照惯例,在炎热的7月中旬前往伊舍尔消夏,奥地利内阁也随之而来。 在伊舍尔,皇帝一家住在索菲皇太后送给皇帝夫妻的别墅内。同维也纳的霍夫堡宫同时改建的伊丽莎白别墅,拥有一套从英国进口的最时髦的盥洗设施。伊丽莎白曾经抱怨过霍夫堡宫老式的浴室,认为主管宫殿改建的索菲太后如果不是太保守,就是存心折磨她的。没想到这座别墅里面会有豪华先进的盥洗设施。一时间很是惬意,也一厢情愿淡忘了索菲的刻板、挑剔。 美中不足的是,宫廷女总管埃斯特拉齐夫人无时无刻都在影响着皇后的生活。 弗兰茨送给伊丽莎白的动物,她觉得太吵闹;又觉得小动物们散发出难闻的气味;对于皇后每每不按宫廷礼仪指南行事,总是颇多微词,些许小事都如实上报给索菲太后。 对于那些小动物,伊丽莎白特别喜欢羽毛鲜艳的鹦鹉,以及神态可爱的小兽。以往在二十一世纪,常常会因为疏于照顾,而把小动物养死(多半是饿死),现在有专门的仆从照顾动物,伊丽莎白便喜滋滋的收集了多种小动物。 8月初,弗兰茨独自返回维也纳。 8月9日,萨克森国王奥古斯特在蒂罗尔被刺身亡。消息传到伊舍尔,索菲太后立即前往德累斯顿,安慰妹妹萨克森的玛丽王后。玛丽王后悲痛欲绝,伊丽莎白念在未婚前的德累斯顿之行中,对这位国王姨夫算是印象不错,也悲悲切切流了些眼泪。 而这件事情的最初冲击过去了之后,伊丽莎白不由得想到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如何保护这些没有安全意识的王室们呢? 自1848年革命之后,奥地利皇帝弗兰茨约瑟夫就经常会遭遇行刺事件,最严重的一次,是1853年那次,弗兰茨因此受了严重的内伤,常常会因为疲劳导致头疼以及视力下降。伊丽莎白一直疑惑弗兰茨的脑子里面有积血,不过,这年代可没有磁共振仪器来检查,也就是她的猜测罢了。 结合伊丽莎的二十一世纪知识来看,十九世纪的王室安全意识几乎等于零。更不要说,日后奥地利还会遇见皇储被刺事件,因此导致了第一次世界大战的爆发。普通人只要抱着必死之心,杀个把两个王室简直易如反掌。 伊丽莎开始琢磨,如何才能保护这些王室呢……其他人先不管,自己的丈夫弗兰茨一定是要好好保护的哦。 中南海保镖?呃……这个离谱了一点。好吧,好好回忆一下类似题材的电影吧。 暂且放下这个问题,伊丽莎白的注意力,转到一个尚未成年的王室成员身上。 **** 路德维希维克托亲王,奥地利皇帝弗兰茨约瑟夫最小的弟弟,现年12岁。生的唇红齿白,眸子湛蓝清澈,却是个被宠坏的傲慢的小少爷。 所谓的“天使一般的小恶魔”指的就是这种孩子。 卢德薇卡夫人也去了德累斯顿,但是她要比索菲早了好几天离开萨克森。应伊丽莎白的邀请,卢德薇卡带了两个小一点的孩子——马蒂尔德和卡尔特奥多尔——前往伊舍尔。 在伊舍尔的车站上,巴伐利亚公爵的家庭闹了一点骚乱,原因是卢德薇卡事先拍给伊舍尔的电报,被宫廷女总管埃斯特拉齐夫人错误的理解了。她没有询问皇后,公爵夫人的电报到底该如何解释,而是凭自己的理解,向伊舍尔车站派去了接站的侍从。 这封电报是这样的:“致伊丽莎白皇后,伊舍尔:和麻雀及咯咯同时到达。咪咪”这里麻雀指的是马蒂尔德,咯咯是卡尔特奥多尔,咪咪则是伊丽莎白对卢德薇卡的昵称。 巴伐利亚公爵一家在车站等了许久,都没有看见奥地利宫廷的车辆;过了好一会儿,一名侍从困惑的接近了他们,他的手里提着两只鸟笼,是为了两只飞禽——麻雀和咯咯——准备的。卡尔特奥多尔毫不客气的嘲笑了那名侍从。 这事让伊丽莎白足足乐了整个晚上。埃斯特拉齐夫人觉得很是羞愧,又因为伊丽莎白肆无忌惮的嘲笑,暗自恼怒起来。 “埃斯特拉齐夫人,我真心的希望,以后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情。”伊丽莎白以香气四溢的绢面折扇掩口而笑:“虽然你是尽了自己的职责,但是胡乱猜测是很失礼的。你为什么不事先问问我呢?” 埃斯特拉齐夫人有口难辩,心道:你们家这种低级平民似的黑话凭什么我就一定要懂啊?但是这种情绪自然绝不能表达出来,只得自责道:“陛下说的是,我太鲁莽了。” “在伊舍尔这种小地方闹闹笑话也就罢了,幸好不是在维也纳,不然,夫人你很难保证这不会变成一个大范围的恶意的笑话——也许会有人因此推测,夫人并不适合做我的宫廷女总管。”伊丽莎白又露出真诚天真的表情:“虽然我一直都觉得你很严厉,可是太后选择你做我的宫廷女总管,一定是再三考虑过的,我不希望因为这点小事,使得其他人质疑你的能力不足。请相信我,我是支持夫人你的。” 埃斯特拉齐夫人一边内心吐血一边拜谢皇后的关怀:“谢谢皇后陛下的信任。类似的错误我绝对不会再犯了。” 伊丽莎白微微一笑:犯错误简直不要太容易;不做不错,做事就一定会出错。 卡尔特奥多尔同维克托亲王年纪相仿,上次见面还是在伊丽莎白与弗兰茨的大婚典礼上。卡尔不喜欢维克托,维克托也不大瞧得起卡尔。维克托私下里同他的侍从说:“巴伐利亚的野孩子实在太没有教养,说话粗鲁,连最基本的用餐礼仪也没有。” 皇帝姐夫不在伊舍尔,严厉的索菲姨妈也不在,皇后的两个小弟妹便放松手脚,整日在外面疯跑。伊舍尔的风景极好,三面环山,空气清冽,树木青郁,伊丽莎白很喜欢伊舍尔,在伊舍尔要比在维也纳放松许多,因为伊舍尔不会有太多的贵族,也没有那种互相攀比炫耀的浮夸之风。 伊丽莎白喜欢漂亮衣服和昂贵珠宝,却看不得其他人有能跟自己相媲美的华服和首饰。经常会想着:如果把这些贵族们全部杀掉珠宝全部充公那就太好了——当然她也就是这么暗地里想想而已。“杀人”这种事情,目前对伊丽莎来说仅限于语言和文字的概念,她还没有见过真正的死亡——老死在床的不算。 路德维希维克托亲王在此期间给母亲索菲写了一封信:“亲爱的妈妈,自从你走后,爸爸简直陷入了绝望的状态,因为皇后和伦查(皇帝的首席内官侍从)有些为所欲为了。可怜的爸爸每天早餐时都向我抱怨……可怜的埃斯特拉齐夫人,整天搓着手不知所措。”从身为小叔子的维克托亲王的语气中,可以看出皇帝家族中使用什么语调讨论年轻的皇后的。[注5] 从索菲开始,直到弗兰茨,以及弟弟们,都觉得美丽的皇后只该是个精致的木偶,在需要的时候作为皇室的代言人出现,一举一动都必须严格遵照皇室的要求,完全不需要具有自己的思想。 很可惜,奥地利皇室注定要失望了,这位年轻的皇后并非可以任意操纵的木偶娃娃。 —————— 注5:摘自《人与统治者》,艾贡西泽康特科尔蒂著。 10、从法兰克福到柏林(上) 奥马。 联军的将军们错误的估计了俄军的数量,估算数量从45000到140000人不等,而实际上俄军只有36000人。经过乱哄哄的计划赶不上变化的登陆行动,联军在卡拉米塔湾(KalamitaBay)的耶夫帕托里亚(Eupatoria)登陆了。法军顺利的先登陆,英军登陆的地点偏离了原先的集合地点;经过同样乱哄哄的集合,9月19日,联军主力55000人出发。期间霍乱仍在士兵中流行。 奥马河的南岸是高地和丘陵,有些地段十分陡峭,这弥补了奥马河本身既不宽也不湍急的缺陷,利于防守。俄军一侧紧挨悬崖。俄军统帅曼希科夫认为联军不可能从这里进攻,因此仅仅布置了明斯克团1个步兵营在这里。曼希科夫判断联军的主攻方向会在堤道中央和堤道的东侧,因为那里地势相对平坦且河流狭窄,利于涉渡。 俄军集中大量野战炮兵,主力部署在护堤的东部,护堤中央的后方,由克维丁奇将军指挥,他同时负责整个中央阵地。在这些炮兵的前面,是正对护堤的两个团。为保护这些炮兵,炮兵的左后方有13个步兵团,据守电报高地。这些部队可以随时加入到中央阵地,另外监视河流下游峭壁的情况。这支部队由契拉科夫将军指挥,他同时负责整个个西部战线。在堤道的东侧高地上,俄军修筑了大多面堡,部署了4个咯山步兵团。在斜后方的卡甘山上,曼希科夫在沿河2英里处一字排开12个步兵团,并将指挥所设在这里,准备迎接联军的进攻。山后面还有隐蔽的俄国骑兵和7个步兵团的预备队。曼希科夫相信联军的进攻将付出可怕的损失。 9月20日清晨,联军向奥马移动,又有300人因霍乱倒下。双方都派出部队侦察,但地形复杂,双方没有进行大的接触。 联军方面,拉兰勋爵和圣阿诺德元帅召开战前会议讨论作战计划。英军主张从正面进攻,自堤道的上游切入俄军阵地,这和曼希科夫的估计一样;法军则建议从下游渡河登上南岸峭壁,然后再出奇不意两面钳形夹攻中央俄军;法军的判断是准确的。最后,拉兰爵士采纳了法军意见。英军负责从堤道正面和上游渡河进攻,法军则在下游渡河后打击俄军左翼,完成钳形攻势。这看起来就是英法各自计划的大综合。[注6] **** 卢德薇卡夫人没有等索菲回到伊舍尔,便启程返回了波森霍芬,伊丽莎白别墅又恢复了冷清。这一动一静的反差,一时之间竟然不能适应。 第一次,伊丽莎觉得,自己已经对波森霍芬的这一家人产生了感情……或者不如说,是依恋吧。就如同在二十一世纪,自己的家人一样…… 起来,自己的家人怎么样了呢……离开家已经四年,一直因为该死的不知所谓的倔强不曾回去过,只偷偷给妈妈打过电话;那个坏脾气的老头,被她叫做爸爸的男人,如今怎么样了呢?历史的轨迹,已经改变了,那么……还能再见吗? 因着双重的悲伤,伊丽莎白情绪跌落至新低。 埃斯特拉齐夫人皱着眉头,同女侍从贝莱加尔德伯爵夫人说道:“真真稀奇了,原本以为卢德薇卡夫人来了以后,皇后的心情会好一点,没想到如今却是更糟糕了。” “那是因为皇后不舍得跟公爵夫人分开吧。” “真是孩子气……既然结婚了,又身为奥地利的皇后,怎么还像个孩子似的?” “……那是因为,陛下确实还是个孩子啊。”贝莱加尔德夫人有点忐忑的说,这样议论皇后,确实不合礼仪。 “怎么说也做了几个月的皇后了,也该有点觉悟,还跟在波森霍芬做公主的时候一样野性不改,太后对此很是头疼。” 冠冕堂皇的搬出索菲太后来,贝莱加尔德夫人也无话可说了。 伊丽莎白一直都知道埃斯特拉齐夫人对自己不大看得起,一方面是因为父亲马克思公爵不太像个标准贵族,太后很是讨厌他;一方面也是因为茜茜公主从生理上还是个孩子,自然会被人轻视乃至蔑视。虽然……实际上是28岁女性的心理,但是想要在复杂虚伪的宫廷里面赢得尊重,不得不说是相当难以处理的状态。 仔细思忖着,弗兰茨约瑟夫的优点是显然易见的,对人很温柔,实际上伊丽莎一直觉得,作为一位独裁的君主,弗兰茨太温和了;这也是他的严重缺陷:他无法做到在对亲近的人温柔的同时,也能够冷酷无情的处理政务,这对他的人生观是个重大的挑战,他自己不是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然而,无法调和的矛盾使得他在处理事情时,更加的优柔、摇摆不定。如果放在二十一世纪,身为一名普通已婚青年,那弗兰茨毫无疑问会成为一个无法调节好母亲和妻子之间的关系的糟糕的丈夫,因此被母亲责备、被妻子埋怨。 ——其实现在的弗兰茨也已经是一个糟糕的丈夫。 多少不经意的错误,在“爱”这个大义下,铸成不可挽回的悲剧。 伊丽莎在普通上班族的生涯中,不知道听说过多少这种事情。她不希望自己也变成这些故事之一。超级有权势的霸道婆婆,软弱的丈夫,被宠坏的小叔子,完全不管事的公公……这个家庭还真是绝了。卡尔路德维希虽然一直都很喜欢茜茜,可是如今茜茜成了自己的嫂子,不得不避嫌,敬而远之。简言之,这个家庭里面,伊丽莎白反而连一个可以信任的盟友都没有。 伊丽莎白只得孤身作战。 11、从法兰克福到柏林(下) 9月,皇帝一家返回了维也纳。伊丽莎白又回到维也纳宫廷沉闷死板的生活中。好在索菲仍然满心萦绕着萨克森国王被刺的事件,以及战争的进展,不大分的出心来调教儿媳妇。 弗兰茨更加的忙碌了,但是忙于公务之余还是要去打猎,伊丽莎白觉得自己的丈夫真是不忘享乐的典范。不过,身为皇帝其实是他最大的不幸,有点小小爱好,也是应该的。只是……他的臣民们,那些挣扎在社会底层的奥地利评民,将会如何看待自己的君主呢?几乎充满恶意的,伊丽莎白觉得,就按照这个路线,塑造出皇帝贪于安逸享乐的形象,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至少之后的战事接连失败、政治决策频频失误,就不会被说成是皇帝的错,因为皇帝不关心政治,一切都是那些大臣们——以及皇太后的错。弗兰茨会被认为“不是一个合格的君主”,但是不会向日后那样,被指责“不是一个明智的君主”。人们不会质疑皇帝的能力,因为皇帝根本没有施展他的政治才华的余地,他早已经被他的母亲和大臣们联手架空了。 ——一想到这里,伊丽莎心中便有一种“哎呀我真是很邪恶”的在策划阴谋的快感。 9月的一天,路德维希来到了维也纳。 自从伊丽莎白大婚之后,兄妹俩还没有见过。半年来兄妹俩各自际遇不同,这次见面,竟一时唏嘘起来。 兄妹俩轻轻拥抱了片刻,路德维希好不容易克制住自己,没有把他的小妹妹紧紧抱起来,毕竟如今妹妹是奥地利皇后了,不再是波森霍芬那个古怪精灵的小鹿似的妹妹。 “茜茜……你看看你,瘦多了……”哥哥们总是觉得妹妹结婚以后在受虐待,这大概是一种普遍的心理,一种过度的保护欲。 “……那是你很久没看见我,所以才会觉得我瘦了。”伊丽莎白不由自主摸摸自己的脸庞:“妈咪在这里的时候我吃的可多了,妈咪都很担心我这么吃下去,一定会发胖的。” “亲爱的茜茜,依我看你完全不必担心发胖的问题,再过三十年你再考虑这个问题吧。”路德维希踌躇了一下,“茜茜,我很难过,你的孩子没有了……” “路德维希,都过去了。”伊丽莎白展颜微笑:“你们都还把我当作孩子。虽然我确实有点难过,不过,这也是上帝的意思,很可能是因为这个孩子不够好,上帝决定收回他,以便将来赐给我和弗兰茨一个健康、聪明的孩子。”这番话真是说的完美、热情、天真,同伊丽莎白的教养十分吻合。 路德维希很感动:“茜茜!你能这样想我太高兴了。我多希望你能像在波森霍芬一样,天天开心。我知道你在维也纳过的……不怎么好,索菲姨妈太严肃了,我想她对你好像很不满意。” “索菲姨妈有时候对我是太严厉了一点……”伊丽莎白微微偏着头,懒洋洋的说:“不过她是弗兰茨的妈妈,为了弗兰茨,我也会尊敬她的。” “茜茜,你……你爱弗兰茨吗?真的爱他吗?” “路德维希,你让我怎么说呢?”伊丽莎白微有些羞涩:“弗兰茨……他是个很温柔的人,我不能说还有谁能比他更好;他很为我着想,怕我寂寞,送给我很多小动物——路德维希你知道我实在非常喜欢那些可爱的小鸟和小动物们了——他还经常送给我漂亮的珠宝。”伊丽莎白非常高兴的给哥哥展示身上佩戴的珠宝首饰,“弗兰茨是奥地利的皇帝,他很忙,每天有看不完的公文,可是再忙,他也要陪我散步,有时候是骑马。我对他唯一的不满就是,他对索菲姨妈实在太恭顺了。” “天哪,茜茜……我听不出来你到底爱不爱弗兰茨?” “路德维希……我不能肯定是否爱他。我只知道,我很喜欢弗兰茨……不能想象,如果没有他,我的生活会变成什么样……路德维希,告诉我,什么样的感觉,是爱上一个人呢?” 伊丽莎白万般踌躇。作为28岁的21世纪的成熟女性,却完全不明白什么是爱——或者说不明白爱上一个人什么是什么感觉。对某人……大概更多的是因为被背叛,而生出的错觉:我很爱他,不能容忍失去他,如果有失去他的可能,我宁愿将他的人生终结……强烈的占有欲,对“被爱”很在乎,自私的觉得自己应该得到更多、更好,这些情绪,构成了一个有点阴暗的伊丽莎。 路德维希脸上充满柔情:“爱上一个人……你会觉得,呼吸的每一口空气都是甜蜜的;你的每一次心跳都是为了她;你会每天想着她,看不见她,你就会怅然若失;如果她对你皱一下眉头,你就会觉得,天仿佛都灰暗了下来……”路德维希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那是他对门德尔小姐的爱吧……伊丽莎白看着这个被爱情弄昏了头脑的男人,心道:其实历史除了是一部战争史之外,还是一部爱情史啊。 话题转到其他事情上。路德维希向伊丽莎白报告:“西门子那边,第一批发电机已经全部卖了出去,并且接到了相当多的订单。约翰西门子实在是一个优秀的商人。”这是身为贵族的路德维希对生意伙伴的最高评价。 “灯泡呢?”伊丽莎白已经对煤气灯的忍耐到了极限。 “玻璃工艺倒是没问题,抽真空也能做的很好,可是西门子抱怨,说你说的那个……钨,他没法弄。” “什么叫‘没法弄’?”伊丽莎白很困惑。 “拉——西门子说他没法拉丝,为此他很头疼。” 伊丽莎愣了好久:“对啊,我把这个给忘记了……等我想想。等我想到该怎么办的时候,会写信告诉你的。或者你到时候再来一趟维也纳。” 一会儿,又想到什么,说:“路德维希,你帮我去柏林一趟,去找个人,奥托冯俾斯麦的妻子,她叫乔安娜。把这个给她,当然不是明着给。”伊丽莎白从梳妆台的抽屉里面拿出一张小纸片,“钱没有多少,随便你用什么方法,总之请务必让乔安娜真心诚意的收下。” “这是支票?你要我送钱给俾斯麦的妻子?”路德维希显然吃惊不小。 伊丽莎白十分得意的微笑:“对,就是这么个意思。我刚派了格吕内伯爵去法兰克福,去见俾斯麦。路德维希,我很喜欢俾斯麦呢,他是个坚强的人,非常明白自己要的是什么。这种人啊,其实最好对付了。” 忠诚而勤勉的路德维希遵照妹妹的意思,第二天一早便前往柏林。 ———— 注6:摘自ellixaken原创[克里米亚战争史]一文,出自sonicbbs。 12、帝国动员令(上) 抱歉这几天心情不好没怎么写稿,更晚了。明天争取二更。 ———— 0月22日,奥地利宣布了军事动员令。 中欧局势出现了重要的变化,是在谈判桌上解决问题,还是在战场上杀出个未来,此刻成了参战各国必须考虑的问题。 当然,法国是迫切需要好好打上这么一场的。站在法国身边的大英帝国,也有同样的想法。 月5日,在英科尔曼的激战中,俄军伤亡人数达到1万5千之多,而联军的总伤亡人数不过才5千余人。俄军本想把联军赶出克里米亚,却没有成功,反而因为伤亡惨重,造成士气低落。在赛瓦斯托波尔要塞的战斗中,俄军打得十分英勇。联军由于后勤方面的严重缺陷,弹药供应和士兵给养都十分困难;联军无法攻克赛瓦斯托波尔要塞,俄军也无法将联军赶出克里米亚,战场上出现了僵持的局面。 同尼古拉一世有姻亲关系的普鲁士国王斐列特·威廉四世,在写给沙皇的信中说:“会议室中的绿色桌子是世界发生紧急状态的安全阀。”尼古拉考量了严峻的局势后,采纳了四点方案。 普鲁士与奥地利之间在过去六个月中一直争吵不休,现在也因为巴伐利亚从中调解,而于11月26日取得进一步谅解。斐列特·威廉四世同意协助驻两公国的奥地利军队抵抗俄军的进攻;作为回报条件,奥地利必须保证强有力的对抗俄国,并且答应不和英法签订三国同盟条约。 局势在此刻变得对奥地利有利。 弗兰茨·约瑟夫实际上是奥地利的独裁者,他的大臣们围绕着他,主战派、主和派吵吵嚷嚷,最终仍然需要皇帝陛下决定。而年轻的皇帝最大的缺点,便是政治经验不足。他所能倚重的最信任的人,一个是索菲太后,一个是格吕内伯爵。索菲太后是强势的保守派,对目前的欧洲政治洞察不足;而格吕内伯爵,则是打定主意一切顺着皇帝的意思。 帝国的外交,实际上全部掌握在外交大臣鲍尔的手中。鲍尔一心要和英法结成同盟。以便实施四点方案,绝不能被普鲁士的要求束缚住,造成外交上失控。鲍尔的想法得到了奥地利驻法大使赫布奈尔的全力支持。他致电鲍尔要求立即与英法签订盟约:“让我们签字,就让我们签字吧!如果不是我搞错了话,我们已经到了决定性的时刻。”很显然,赫布奈尔是亲法的,而鲍尔则是努力想在钢丝上走的安稳,竭力在欧洲保持奥地利帝国的主宰地位。鲍尔是梅特涅的忠实信徒,然而能力却大大不足。 这里,所有的人都忽略了年轻的奥地利皇后。 **** 弗兰茨正同他的外交大臣开会。 “陛下,臣认为,奥地利应该同法国站在一起。俄国的野心很大,对多瑙公国虎视眈眈,仅仅只凭奥地利的力量,不足以抵挡俄军的猛烈进攻。” “我不认为尼古拉一世会真的攻打奥地利。” “陛下,您已经对俄国发布了最后通牒,并且发布了全国征兵动员令,您认为沙皇会怎么看待奥地利的这些举措呢?奥地利不需要再仰仗沙皇的鼻息,陛下,奥地利仍然是欧洲的中心,这个地位不能动摇。”鲍尔是坚定的保皇派, 弗兰茨抿着薄薄的嘴唇,踌躇不已:“……俄国确实不能再作为帝国的倚仗,可是……拿破仑三世也并不是可以信任的盟友。” “陛下,法国皇帝的目的是什么,我们不用管;只要在这场战争中,能够得到法国的支持就够了。” “这场战争?这场战争本来不就是法国和俄国之间的争斗吗?” “表面上是这样。”鲍尔温和的说。 皇帝动摇了。他不清楚法国和英国的最终目的,错误的天真的以为法国不过是为了在土耳其可见得既得利益而出兵。 皇帝的办公室的旁边有间小休息室,是弗兰茨用来小休的房间;此刻,在里面的是年轻的皇后伊丽莎白。她的身边看不见男女侍从,只有格吕内伯爵陪伴着。 伊丽莎白侧耳听着皇帝同外交大臣说话,一边低声道:“这简直就是一只老狐狸在诱拐一名没有经验的年轻猎人去狮子设下的陷阱。” 格吕内伯爵忍住笑:“陛下,您的形容可真是精准。” 伊丽莎白耸肩:“格律内伯爵,你是否觉得我这样偷听,实在不成体统?” “不,陛下,您这么做,一定是有道理的。”略微顿了顿:“其实,太后也经常在这个房间里面逗留。” “哦……这个我倒是不吃惊。我想皇帝陛下也很习惯太后垂帘听政了。” “什么?什么听政?”格吕内伯爵很显然不懂这个按照中文翻译过来的名词。 “哦,那是一个……嗯,民间传说,是说很久以前,在遥远的远东,有一个国家,他们的皇帝性格懦弱,于是太后就在皇帝的座位后面挂了一个帘子,在皇帝的身后聆听朝政;皇帝发布的每条政令,都是太后批准的;如果太后不同意,皇帝连喜欢的女人都不能娶。” “这个……”格吕内浑身冒汗:且不说这个所谓的“民间传说”是否确有其事,在这里说出来,简直无限讽刺。 鲍尔又道:“陛下,臣建议,立即取消征兵动员令。虽然这个动员令在发布的当初就只是个政治姿态,但是法国显然并不想看见奥地利真的加入到战争中。奥地利保持中立,比直接参战要更有利。更何况,目前奥地利的经济十分糟糕,经不起再次增长的军费开支。奥地利今年的军费开支已经超过了本国的全年收入。勉强支持下去,经济就会崩溃,这必然会导致国内一片大乱。从贵族到平民都不愿意看见这种情况的发生。” “我何尝不知道这个情况呢……”弗兰茨痛苦的按着眉头:“你知道,目前经过普鲁士国王的斡旋,俄国表现出了妥协的倾向;这个趋势很好,我不希望再出现什么变动。” “陛下,臣认为,向法国、英国靠拢,才是最符合奥地利的最大利益的选择。”鲍尔异常坚持。他总是这样对待皇帝,因为温和的皇帝最后总会在左摇右摆之后,向他妥协。 13、帝国动员令(下) “请相信臣,奥地利和法国、英国结成同盟,绝对是最适合奥地利的选择。不仅仅是因为法、英两国强大的军事力量——在经济上,能够利用法、英的军队打击俄国,奥地利便能够尽量减少军费开支,将这笔钱用在国民民生问题上。”鲍尔很聪明的将皇帝的注意力转移到严峻的国内经济上面。 弗兰茨沉吟不语。 鲍尔露出志得意满的微笑:当皇帝开始沉思,便表示最终他会接受建议。 然而,他的如意算盘这次显然要失败了。 “我不这么觉得,高卢是阴险的狮子,英国是擅长偷袭的秃鹫,哪一个国家都没有足够的信用成为奥地利的盟友。”一个柔软细嫩的声音突然响在奥地利皇帝的办公室内。   ( 重要提示:如果书友们打不开q i s u w a n g . c o m 老域名,可以通过访问q i s u w a n g . c c 、q i s h u 9 9 . c o m 、q i s h u 6 6 . c o m 、q i s h u 7 7 . c o m 、 q i s h u 9 9 . c C 等备用域名访问本站。 ) 鲍尔心里一紧,“腾”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弗兰茨约瑟夫很是惊讶的,看向发言的人——他的妻子伊丽莎白。 “皇后陛下……”鲍尔心中恼怒:这个无知的小皇后!她出来干什么? 弗兰茨压制住怒火,对鲍尔说:“你先出去吧,稍后我会再召见你。” 伊丽莎白一时冲动,脱口而出自己的见解,内心正惴惴不安中。偷偷观察弗兰茨的神情,见平时极是温柔的丈夫此刻略有些愠怒,不由得有些后悔起来:根本不应该冲动的啊!自己才十七岁,太有头脑显得过分诡异。 鲍尔表情木然的告退。 皇帝夫妻单独相处了。很难得的,不是在餐桌上,也不是在……卧室里,夫妻二人能够单独相处的时间,大概以这次最为特殊。 弗兰茨烦躁的用手指敲着桌子:“茜茜,我——我很惊异,你竟然会对政治感兴趣。这些话都是谁告诉你的?”弗兰茨根本不相信他的小妻子能懂政治。他直觉认为有人利用了皇后的单纯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弗兰茨,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认为,你的茜茜会笨到被别人利用,来向你说这些吗?”伊丽莎白眼中闪着纯净甜美的光芒。 “茜茜……”弗兰茨不怎么相信茜茜的智商,茜茜太年轻,很容易被人灌输一些观点。“我相信是有人在利用你,来影响我的决策。茜茜,我非常爱你,政治太丑恶了,我希望你能够远离政治,不要卷进来。” 伊丽莎白冷冷的笑:“弗兰茨,我觉得你的想法真的很奇怪。有什么人能对我说这些呢?你的大臣们根本看不起我,觉得我是个巴伐利亚乡下姑娘,非常笨拙,没有教养;你觉得那些血统纯净的贵族老爷们能把希望放在我身上,期待我能改变皇帝的看法吗?” 弗兰茨有点震惊:“茜茜——我不知道你会有这种想法。你是我的妻子,是奥地利的皇后,帝国的第一夫人,我不敢相信,那些身为你的臣子的人们,会对你有不敬的想法。” “弗兰茨,你这个丈夫可当的真失职。连我本人都知道,在维也纳贵族中都是怎么评价我的,就连维克托,也觉得我是个‘很美,但是很蠢’的皇后。你怎么能不知道这些呢?” 弗兰茨有点尴尬:“抱歉……茜茜,我以为这事已经过去,没想到……维克托这个孩子!”弗兰茨站起来,绕过办公桌,走近妻子。 “弗兰茨,亲爱的。”伊丽莎伸出手臂,拥抱自己的丈夫。弗兰茨的胸口真温暖啊……好奇怪,跟在床上的依偎有点不一样的感觉,觉得心里微微发酥。作为夫妻,奥地利的皇帝皇后能在白天单独相处的时间少之又少,弗兰茨已经很久没有精力来对妻子罗曼蒂克了。今天的拥抱……很是难得。 “弗兰茨……我希望能够为你分担一点烦恼。我一直都很认真的看书、看报纸、看军情邸报,好去了解你在做些什么,烦恼什么;我现在是奥地利的皇后,我想为奥地利做点什么,想为你做点什么。” “茜茜……我很感动!”弗兰茨亲吻伊丽莎白的额头:“我很意外,也很吃惊,茜茜,你刚刚说的话其实是很对的,但是……好吧我承认我真是没有料到。我知道你不会因为听了谁说了什么,就糊里糊涂的把那个当作是自己的见解。我很高兴,你对我那么关心。很遗憾我是奥地利的皇帝,如果不是这样,我们一定会更开心、更幸福的!” “弗兰茨……我爱你,我们应该是一体的,不分你我。不是吗?夫妻就应该是亲密无间的,我想尽力为你分担烦恼,为你想到你可能会疏忽的地方。你是皇帝,是人,不是神,总有想不到的地方,这时候就需要我这个做妻子的为你着想了。这不是很完美吗?”伊丽莎白柔柔的说道。 弗兰茨被感动了。这是他甜蜜可爱的小妻子,非常年轻,非常纯真质朴,她的感情如此真挚,一心为了自己的爱人着想,辛辛苦苦去看那些即使男人都看到晕头的文件、邸报,这都是为了自己啊…… 可以说,弗兰茨的温柔性格,和他对茜茜的爱,使得他暂时忽略了茜茜突然表现出来的政治素养的不合理性;伊丽莎白一直都非常羞怯,极少主动表达爱意,自己虽然对茜茜全心全意的爱恋着,但是经常得不到应有的回应,也是很让人苦恼的情况;今天茜茜很罕见的公然表达出“因为我爱你所以我想尽量了解你帮助你”的感情,弗兰茨怎能不激动异常,满心欢欣呢?因此,他就理所当然的将伊丽莎白今天的行为合理化了。 这已经是伊丽莎白所能期待的最好的结果了。 “那么……亲爱的弗兰茨,你觉得我说的怎么样?我对法国和英国的看法,能够给你作参考吗?” “我的甜心!”弗兰茨深深的吻了怀中的小妻子:“我很高兴……你真是出乎我的意料,我当然也这么想过,只是……如今哪一条路,都非常不好走啊……” 14、戴着脚镣的钢丝秀(上) 今天二更完成!赞美我自己!今天新写的没有修改直接发上来了,有错误请在书评区bug帖指出。 ———— 奥地利外交大臣鲍尔,没有事先估量到年轻的皇后突然插手,导致自己对皇帝的说服完全失效。通过几道曲里拐弯的传播,索菲太后很快就知道了这件事情。 索菲震怒。 她同自己的儿子说:“弗兰茨,我听说,茜茜今天闯进了你的办公室,并且发表了一些可笑的意见?” “妈妈,不要这样说茜茜,茜茜虽然年轻,可是很有头脑。” “我真不相信,你居然对茜茜如此纵容!茜茜还是个孩子,能懂什么?难道不会是有人灌输给她什么,她才会轻浮的说出自己并不理解的话?真是太不像话了!” “妈妈,我相信茜茜完全出于对我的爱、对我的关心,才会对政治感兴趣。”弗兰茨不愿意听见自己的母亲对妻子的蔑视——这不是对她的人品的蔑视,而是单纯的对皇后的能力的蔑视。年轻使得茜茜能无所畏惧的施展她的无限可爱,然而也因为年轻,阅历上的不足也就成了致命的弱点。 虽然,伊丽莎白已经不是那个原本只有十七岁的伊丽莎白。 索菲鄙夷的撇了撇嘴:“政治!哼,那个一点教养都没有的孩子,知道什么是政治吗?” “您小看了茜茜。”弗兰茨温柔的微笑着:“我和茜茜交换了一下意见。虽然很多时候茜茜都犯了错误,不过,跟她谈过了,我才知道,原来事情换一个角度看,也是很有意思的;我的想法可能过于保守,茜茜虽然经常给出夸张的意见,可是有一些,竟是很好的。” “那她不就是在胡言乱语?这种随心所欲的发言你也能听?”索菲怒火中烧:这个儿子越发大了,越来越不听话,难以掌控。 “妈妈!”弗兰茨有些不喜,声音略为提高了些:“我不希望您这样说我的妻子。虽然我并不十分赞同茜茜也被国家事务纠缠,可是我被她想帮助我的愿望感动了——妈妈!您知道,我现在处境很糟糕……不,是奥地利的处境很糟糕,我的每一个决定都必须谨慎再谨慎,如果做出了错误的决定,那么,”弗兰茨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整个奥地利将会葬送在我的手里!妈妈!这是您绝对不想看到的事情,我也绝对不愿意有这个可能发生。茜茜是我的妻子,愿意跟我一起分担,虽然我心里很是不舍得,但是,既然茜茜有勇气跟我一起分担,我也将十分坦诚的同她一起分担。” 索菲太后一时之间竟然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 “妈妈,您要知道,有了茜茜之后,我是多么快活……我愿意跟她分享一切,我的就是她的。也许是我很自私,我甚至很高兴,茜茜并不仅仅是个美丽的妻子,我心中最纯洁的天使,她还是个有思想的女人,一个能够成为合格的皇后的女人。妈妈,您应该跟我一起觉得高兴才对。这说明,我真的没有选择错误。” 弗兰茨嘴角弯成一个好看的弧度,和煦而温暖。 他是真的感到满足。 **** 外交大臣鲍尔建议取消帝国征兵动员令,并且要求同法、英互致照会。弗兰茨批准了动员令的取消,却没有准许同法、英互致照会的动议。 鲍尔一时暴跳,同奥地利驻法大使赫布奈尔咆哮道:“这个巴伐利亚的野姑娘!她为什么不乖乖的待在皇帝的寝宫?” “鲍尔!你何必为了这个生气?皇帝最后还是会听你的,因为他没有第二条路走。” “本来很简单的事情,如今复杂了,如果拿破仑三世又突然改了其他主意,那么奥地利可就真的得不偿失,死无葬身之地了!” “天哪,鲍尔!你真是夸张,”赫布奈尔不住抚着小胡子:“皇帝不过是一时糊涂贪新鲜,认为皇后的理论是好的,实际上皇帝什么都不懂,皇后更是一个空有外表的漂亮娃娃。” “我何尝不知道这一点?不过是担心皇帝陛下自作主张,完全不理会我的计划。” 而弗兰茨这边,则因了格吕内伯爵送来的一份文件而大为恼火。 那是一份奥地利的情报人员送回的密函,“听闻法皇的外交大臣德鲁安德路易斯,曾对克里米亚的局势私下发表意见,云:‘关于圣地问题以及一切和它有关的问题,对于法国都没有任何现实意义。整个这一招致许多麻烦的东方问题,只是帝国政府拆散大陆同盟的一种手段。这个同盟几乎在半个世纪内使得法国陷于瘫痪。最近才出现在强大的同盟中调起不和的可能性,法国便紧紧抓住不放。’此等发言决不会在公共场合出现。所以也无从证实是否属实。然则又听闻英国意欲在土耳其地区取代俄国,表面上致以‘维护土耳其主权’的大义,实则一切都是为了经济利益。又有人云,俄国与法国都在尽力游说普鲁士为同盟。此等消息皆为得到证实,乃是坊间传闻。希望能够对阁下有所帮助,此乃鄙人之微愿。” 在弗兰茨阅读这份文件的同时,一份副本也送到了伊丽莎白皇后的手中。 同弗兰茨的愠怒完全不同,伊丽莎白看完之后,却露出了“原来真的是这样”的恍然的神色。 格吕内伯爵敏锐的捕捉着女主人的神情,如今,年已46岁的格吕内已经渐渐变得相当赞赏这位年轻的小皇后了。如果说刚认识伊丽莎白公主的时候,格吕内拿她当作小妹妹,甚至是女儿一样看待,在伊丽莎白新婚的时候,满怀着宠溺的心情,宽慰年轻的皇后;现在,则是将她当称自己真正的女主人看待,不知不觉变得服从、赞同皇后。心态是从长辈似的半居高临下,转而为同辈的关切,继而转为略为崇敬。 鬼魅吗?确实,万万不曾想到,这位娇滴滴怯生生的贵族公主,能具有成熟的人生观和思想;如果参考马克思公爵自由开放的家庭教育,或者也可以解释。 15、戴着脚镣的钢丝秀(下) “瞧,我现在算是明白,为什么法国会兴冲冲的把部队开到土耳其。原本我一直不大清楚法国这么兴师动众是想做什么。”伊丽莎白露出嘲讽的微笑:“拿破仑三世想做欧洲的大君啊,这一点倒是跟他的叔叔非常像。” “拿破仑三世可没有他叔叔那么雄才伟略。”格吕内伯爵悻悻的道。 “啊……你那么推崇拿破仑一世?” “……虽然臣很不愿意承认,但是毫无疑问,路易拿破仑根本比不上他叔叔的一半本事。虽然拿破仑的铁蹄曾经特踏遍半个欧洲,给无数的人带来了痛苦,但是不得不说,拿破仑确实是一个军事天才。在这一点上,几十年来还没有人能够超过他。” 伊丽莎白若有所思:“路易拿破仑即使只有拿破仑一半的能力,大概也能把欧洲打个落花流水了。” 格吕内失笑:“陛下,有军事指挥才能也并不会因此百战百胜。军人的素质似乎更重要。”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格吕内伯爵,请多跟我说一点。” “好的,陛下。”格吕内略为思索了一下,“虽然在人数上,奥地利堪称欧洲人口最多的国家,但是,大部分都是农民,很少有受过军事训练的、合适的军官;我国的人口种族复杂,大部分人民都对奥地利的统治心存不满,因为皇帝陛下没有给他们带来什么实际的好处,带来的只有越来越重的赋税,以及战争时被要求募集的部队;陛下也许并不了解,这对于一些贫困的地区代表着什么。” “……我可以理解。不过这之前,我真的从来没有想到过这些。” “嗯,这样说吧,由于奥地利帝国一直以农业为主,大部分贵族都拥有大片土地,依靠农业收入来充实自己的荷包。如果说,我国同普鲁士相比,差了十年的话,那么同法国至少差了四十年,同英国相差六十年。” “……有那么大的差距?”伊丽莎白深深蹙眉。 “在军事力量上,也大概相差那么远。法国很注重军官的培养,法军有大量的有实战经验的中层军官,这一点上是奥地利军队完全不能相比的。” “我听说奥地利已经派兵进驻多瑙公国了。” 格吕内表情古怪的撇嘴:“那支军队……基本上等于俄军的开胃菜,只要俄军进攻多瑙公国,我军必败无疑。” 军事盲伊丽莎惊骇:“怎生至于?” “陛下,您不了解我军的战斗力和装备落后到了什么地步。在米涅步枪和拿破仑炮的进攻下,奥地利军队完全没有抵抗能力。” “那么,奥地利军队目前的实力,完全没有可能同俄国、法国、英国对抗了?” 格吕内伯爵摇头:“完全没有可能。一旦奥地利同任何一个国家开战,必定输的很惨。届时便割地赔款,帝国大势不在,趋于崩溃。” “割地赔款……”伊丽莎白嘀咕着:这个词好生熟悉。 “再说了,目前奥地利的经济也完全不允许开战。财政大臣每天都在跟皇帝陛下抱怨,说不知道从哪里弄钱来维持帝**队的开支。” “弗兰茨很穷吗?”伊丽莎白开始有点担心…… “不是,陛下。皇帝家族的财产,以及皇帝本人的财产,在帝国内算是相当富有的;但是国家很穷,可以说,已经是负资产了。” “负资产?”伊丽莎白很不理解:堂堂一个欧洲大国,神圣罗马最后的后裔,一举一动都能够左右欧洲局势的国家,居然已经千疮百孔,到了负资产的地步? “陛下,您大概不知道,早在梅特涅担任首相的时期,便已经向罗斯柴尔德银行抵押贷了大笔款项,具体数目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只知道,绝对是奥地利帝国几十年都还不清的。” “哦……那也无所谓。”伊丽莎嘟囔着,相比日后各个大国之间你欠来我欠去的巨额国家债务,这时代奥地利的负债怎么也不会超过二十一世纪的。 “不过,罗斯柴尔德银行的触手伸的可真长啊。”伊丽莎白长叹一声。 “犹太人的天性便是追逐利益,罗斯柴尔德只是将这种民族精神发扬光大了。”格吕内伯爵略有不屑。也难怪,自古商人便是受歧视的,无论中外都是如此。要直到下个世纪人们才勇于**裸的追逐利益,甚至不惜任何代价。用金钱来衡量任何事物,并且用金钱来购买任何事物。道德在利益面前不值一文。 “我不喜欢罗斯柴尔德家族。”伊丽莎白总觉得有个债主是很讨厌的事情,而且她十分担心弗兰茨最后会拿珠宝去做抵押,那她会直接抓狂的。 “我也不喜欢。”格吕内伯爵微微欠身:“罗斯柴尔德家族便像吸血虫,哪个国家有什么经济危机,他们就会恶狠狠的扑上去,然后便如附骨之蛆,永远不能摆脱。” “……天哪!”伊丽莎白脑海中出现一幅吸血虫附骨图,心中充满憎恶。 远在法兰克福的某人,突然猛烈地打了好几个喷嚏。 16、少女萨琳娜的烦恼(上) 外交大臣鲍尔仍然试图说服皇帝接受与英、法结成同盟的概念,并私下继续接触法国外交大臣。然而在伊丽莎白的灌输下,拿破仑三世被塑造成了一个阴险、反复无常的政治掮客,虽然弗兰茨常常因为伊丽莎白使用的夸张的形容词而忍不住大笑起来。弗兰茨约瑟夫并不是对政治一窍不通的君主,他很明白,各国都是基于国家利益才热情洋溢的参与到这场肮脏的战争里面来的,只是,有时候你明白一件事情是一回事,能否很好的处理事情,是另外一回事。政治本来就是高难度杂技,不仅需要经验,还需要天分。 皇帝召见鲍尔,明确的告诉他,“目前我国并不想同任何一个国家结成同盟,目前你的首要任务,是同俄国和普鲁士沟通,尽量避免奥地利直接参战,减少不必要的人员伤亡和经济损失。” 鲍尔自然又是一阵暴跳,写信同已返回巴黎的驻法大使赫布奈尔抱怨:“年轻的皇帝真是昏了头!我敢说,奥地利帝国会毁在那个女人手里!” 外交谈判暂时陷入僵局。这种情况是普鲁士和俄罗斯方面所能想到的最好的状况。 由于联军战事僵持,12月13日,英国政府致函撒丁王国,要求撒丁派兵参战。撒丁首相加富尔表示同意,但是提出了条件:一,给奥地利施加压力,让其撤销对于在皮蒙特的伦巴第难民财产的扣押令;二,保证如果法国政府同奥地利政府达成协议,不可包含任何对撒丁有害的条款;三,同意在议和前考虑意大利的要求。 这其实是在为将来必然会到来的统一意大利的进程扫平外交障碍。 虽然奥地利皇帝不愿意同法国政府谈判任何可能会写在纸面上的协议,但是两国外交大臣一直保持着密切的联系,撒丁的要求被传达到维也纳,一群即得利益者为此争吵不休。 军人出身的撒丁国王维克多厄曼努尔二世很不满意他的大臣们永无休止的外交争吵,声称“如果再为参战条件争吵不休,就启用保守派,转到奥地利阵营去”。加富尔立即采取措施,罢免了包括外交大臣在内的一批反对派,并且与1855年1月10日决定无条件加入英法联盟,随之又签订军事协定。加富尔把撒丁王国引入从表面上看来与撒丁毫无关系的克里米亚战争,在意大利公众中引起强烈抗议。但是后来事实证明,加富尔的这一决定,使撒丁王国获得了一个同奥地利竞争的有利机会,是实现撒丁王国统一意大利事业的第一步。 此时,奥地利仍然没有在克里米亚战争上放过一枪一炮,仍然保持中立。 伊丽莎白的十七岁生日到了。这是她在维也纳的第一个生日,不用说,皇帝自然是兴高采烈的为他的天使茜茜举办了盛大舞会。 当天下午,一个意想不到的客人出现在皇后的会客厅里。 “萨琳娜!”伊丽莎白喜出望外:多日不见,这位同父异母的小姐姐更是漂亮了。 “皇后陛下。”萨琳娜沉稳的按照标准宫廷礼仪行了屈膝礼。按礼,身为私生子的萨琳娜根本没有资格觐见奥地利皇后,当然如果是由皇后陛下的哥哥带来的人,那就另当别论了。 “我很高兴你能来看我。”伊丽莎白看了看身边的宫廷女官,小心的说。 “遵照巴伐利亚公爵夫人的旨意,臣女为陛下寻找到一位适合皇后的内廷仆从。” “嗯?”伊丽莎白不理解这是什么意思,她望向贝莱加尔德夫人。 贝莱加尔德夫人也糊涂了,说:“皇后的内廷侍从都必须要调查背景,并且需要经过太后批准,才可以进宫侍奉皇后。” “公爵夫人说,皇后如今是奥地利帝国的皇后了,再不能像以前在巴伐利亚一样,必须要注意衣饰穿戴合乎宫廷礼仪;公爵夫人担心皇后陛下身边没有合用的人,因此命人从巴黎寻找背景干净为人本分的形象顾问;此事公爵夫人已经事先征得太后陛下的同意了,太后陛下也觉得需要这样的人来为皇后效力。”萨琳娜一番话说的滴水不漏。 ……这年头就有形象顾问了?还真是很好奇啊。 “这位先生曾经为法国皇后设计过几种别致的舞会妆扮,风靡了整个巴黎。” 伊丽莎白眼睛一亮:法国皇后欧仁妮据说是个出名的法国美人儿,跟路易拿破仑结婚才两年,当时巴黎的盛大婚礼,以及欧仁妮的美貌,使得整个欧洲都为之倾倒。这种情况一直到奥地利皇后的出现才被打破。 “他人呢?”哥哥只带了萨琳娜进来。 “皇后的内廷男总管图恩侯爵带他去觐见皇太后陛下了。”萨琳娜行礼,退下。 “路德维希,萨琳娜能来参加我的生日舞会吗?” 路德维希看着愈发娇美的妹妹,柔声道:“你知道,她不能……她这次是以巴伐利亚公爵夫人的女侍的名义来的,根本就没资格参加奥地利皇后的生日舞会。” 伊丽莎白叹了一口气,“路德维希,我现在挺开心的,只是维也纳宫廷里面的规矩实在太多,干什么都要‘符合礼仪’。哥哥,我是多么怀念波森霍芬啊……” “你有弗兰茨,这就足够了。他深深的爱着你,茜茜,你应该感到非常幸福才是。” “是的,弗兰茨对我真是太好了,他的爱简直快要把我融化……路德维希,被人爱着真是太美好了,美好到……我非常害怕有一天会失去这份爱。哥哥,告诉我,如果弗兰茨不再爱我,那我该怎么办呢?” “被爱着的时候,就要努力去享受,去回应,这样的人生才没有遗憾;如果弗兰茨不爱你了——我想这种情况不会出现的,你没发现弗兰茨一天比一天爱你吗?我敢说,弗兰茨是我见过的最热情的丈夫。” “……你没说他是最忠诚的。” “茜茜,你想什么呢?”路德维希哭笑不得:“弗兰茨爱你,而且据我所知,他没有情人。这个你满意吗?” “我可没问这个。”伊丽莎白不由得略感尴尬,因此急急忙忙地说:“我的形象顾问还没有从太后那里过来吗?” —————— 广告:《入赘龙族的领主》书号:105687 你是大恶龙,抢劫、敲诈、加绑票,无恶不作。 我是你老公,床边数钱手发抖。 娶个漂亮忠贞的坏老婆还真是一件幸运的事。 ——阿源筒子滴书,我很喜欢滴一本书,欢迎去踩 17、少女萨琳娜的烦恼(下) 勒菲安斯巴哈,出生于巴黎的一个艺术世家,父母兄弟多从事艺术工作,父亲是拿破仑三世的御用画家,母亲经营一家画廊,哥哥是珠宝设计师,弟弟自小便被誉为绘画神童。勒菲在小时候并没有表露出任何艺术天分,这使得他的父母有点失望。不过生长在艺术之家的孩子,整日耳熏目染,不会做诗也会吟,品味出落的十分上等。经他的手指点过的时装店铺、女人等等,顿时与众不同起来,时常带动一股新潮流行。也曾经为法国皇后效力,更使这位知名的美人艳光四射。 如今,这位风度翩翩的青年来到了维也纳。 能够一步迈进维也纳的宫廷,是他事先没有想到的。玛利夫人每隔几个月便会来一次巴黎,她总会去安斯巴哈夫人的沙龙做客,勒菲很喜欢她。所以当玛利夫人问他是否愿意去奥地利工作一段时间,他尽管有点不舍巴黎公寓里俏皮的酒店女侍,还是答应了。 他没有想到,是要为奥地利皇后服务。 宫廷男总管图恩侯爵领了勒菲安斯巴哈去觐见索菲太后。所有皇后的内廷官员和侍从,都必须经由太后审批同意。在勒菲看来,索菲太后太过严肃,这使得她的魅力减少了许多;至于太后的穿戴,虽然略显保守了一点,倒是合乎身份无懈可击的。 随后,勒菲被引至伊丽莎白皇后面前。 法国是出名的欧洲美女产地,见多了美女的勒菲,又见过以美貌著称的欧仁妮皇后,本来不认为这位传闻中“很美”的奥地利皇后能与欧仁妮皇后相比,但是见了伊丽莎白真人之后,勒菲才知道,那些传言没有描述出皇后的一半美貌。 “尊敬的皇后陛下。”勒菲几乎不想放下伊丽莎白的手,虽然只是隔了手套的礼节吻手,也能感受到薄薄的丝缎手套下滑嫩的肌肤。还好勒菲没有真的做出失礼的举止。 “你好,勒菲安斯巴哈先生。” “今天是皇后陛下的寿诞,希望小臣能为皇后效力,使得皇后在这个值得纪念的日子里,更加光芒四射。皇后本人的魅力已经足够迷人,希望小臣能为陛下锦上添花。” “你可真会说话,安斯巴哈先生。”伊丽莎白淡淡的笑:这种话可是听得太多,都麻木了。 于是勒菲安斯巴哈便去了伊丽莎白皇后的衣帽间奋斗去了。 **** 圣诞前夜的舞会极其盛大、豪华。毫无疑问,伊丽莎白皇后是绝对的明星。众多贵族妇女照例佩戴出各种眩目的珠宝,衣香鬓影中,皇后高洁姣美的身姿尤其醒目。 也不是什么特别的妆扮,仅仅只是穿了一件白地绣银百合花的缎子舞会礼服,皇后浓密的褐发被梳成云朵般的形状,上面点缀着满天星似的珍珠;没有戴王冠,就束了一条镶了一颗拇指大白色珍珠的束发带;耳环是两颗形状完美的梨形白色珍珠;没有戴项链,露出圆润可爱的锁骨和肩头。 弗兰茨简直被迷住了,“你今天格外迷人,非常……非常完美。” 当然勒菲是非常满意自己为伊丽莎白挑选的衣饰的。太后索菲也觉得这个看起来很是轻佻的法国人眼光挺好。 “我很遗憾萨琳娜不能参加我的舞会。”伊丽莎白皇后和路德维希跳舞的时候,这么说。她当然不觉得,萨琳娜有什么不能见人的。 “茜茜,那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我本想叫她偷偷溜进来,或者作为我的女伴进来,可是萨琳娜说,如果有人发现她是父亲的私生女,那会让你的名声受损的。” “萨琳娜真是善解人意啊。”伊丽莎白叹息不已:“这么聪明、漂亮,知进退、会为他人着想的女孩,将来不知道会被哪个有福气的娶回家呢。” “茜茜,这果然是姐妹情深啊。”路德维希也不由赞叹。他向来也不觉得萨琳娜姐妹是父亲的私生子有什么难堪的,要不是担心卢德薇卡夫人受不了,倒是很想多跟妹妹们亲近亲近的。 “你知道吗?萨琳娜似乎很喜欢理夏德呢。”休息的时候,路德维希忍不住告诉伊丽莎白这个事情。 伊丽莎白觉得很是突然:“啊……她喜欢上了理夏德……” 路德维希一直都是知道,理夏德这位老友对伊丽莎白的感情从没减少,虽然伊丽莎白已经身为奥地利皇后,这一生都不可能跟理夏德有什么感情纠葛。理夏德为了伊丽莎白鞍前马后奔波不停,不仅仅是因为她给予的金钱的力量;而伊丽莎白也很知道这一点,理所当然的差遣理夏德,而没有半丝不安。 而现在…… “那么理夏德呢?他喜欢萨琳娜吗?”伊丽莎白急急问。说不清楚是什么心理,萨琳娜同理夏德年龄相仿,兴趣相近,以前就有不少共同语言,自伊丽莎白大婚以后,萨琳娜便只能从理夏德口中得知这位皇后妹妹的情况,无意中增加了接触机会,萨琳娜喜欢上理夏德,也是自然而然、必然发生的。 “我没有问过。”路德维希耸肩:“不过我看理夏德很困惑的样子,看起来心里还是有点在意的。” “……理夏德要是能娶了萨琳娜,倒也不错。”伊丽莎白略有些酸酸的说。 “你……真的不介意吗?” “我为什么要介意?我怎么能介意?”伊丽莎白抿嘴笑:“你把我想成什么了?不过我很怀疑,理夏德伯爵家里是否能同意一个私生女做媳妇。” “……是啊,萨琳娜这个身份,确实不太容易嫁得好。”路德维希也叹息:“法国人、英国人倒不是怎么在乎这个。” “要是萨琳娜的母亲也是个贵族,那么巴伐利亚人也不会怎么在乎萨琳娜姐妹是否是私生子的。” “……可惜啊。”路德维希真是心疼这两个同父异母的妹妹,“如果可以的话,想办法给她们一个身份吧。至少,可以让他们有选择丈夫的余地。” 伊丽莎白很是不忿:“哥哥,看起来你喜欢她们两个胜过喜欢我!” “……茜茜,你永远是我最爱的妹妹,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路德维希温柔的对妹妹说。 “你们兄妹两个说什么呢?感情好的我都妒忌了。”一曲结束,弗兰茨来到休息厅,坐到妻子身边。 伊丽莎白掩口嘻嘻笑:“弗兰茨,我在跟哥哥抱怨,说你每天忙着公务,都不关心我了。”努力装出一副正儿八经的样子。 弗兰茨着迷的注视小妻子:“茜茜……在我心里,你才是最重要的。” —————— *感谢龙的天空论坛的下山打小猫同学友情出演勒菲安斯巴哈。 18、不孝有三 晚上12点之前还有1章更新。 —————— 855年的新年前夜,维也纳举行了首次新年音乐会。才华横溢的青年音乐家小约翰施特劳斯担任指挥和艺术监督。[注7] 经由奥地利皇后授意,并给出建议的本年度新鲜事物,得到了维也纳贵族们的大力支持。贵族们一向是拥戴高雅艺术的中坚力量,说是附庸风雅也差不多。虽然维也纳的贵族们对皇后有如此的创意感到惊诧——他们稍后自然把这个功劳算在其他人的头上,不管是谁,也不会是这个巴伐利亚来的野性难驯的皇后的想法。 伊丽莎白没工夫搭理这些贵族们到底是怎么想的,兴致极高的参与到演奏曲目的选择和乐队人员的挑选上。 约翰施特劳斯很惊异年轻皇后的各种异想天开的主意:比如挑选曲目她只听一分钟,觉得好听就留下;挑选乐队成员则先看外表。皇后一本正经的宣布自己是外貌协会会员,并计划着组织一个俱乐部,云云。青年音乐家跟随皇后左右的最直接后果便是眼睛瞪得越来越大。 皇帝夫妻在天字第一号包厢观看了新年音乐会。弗兰茨拿着印刷精美的节目单很有兴致的同妻子说:“这倒是很有趣。” 伊丽莎白偏过头看:“怎么了?不都是一样的节目单?” “你瞧,这上面有指挥先生的亲笔签名呢:献给敬爱的皇帝陛下,以及美丽的皇后陛下。” “哎呀,我这张上面也有呢……不过好像跟你的不太一样。这位施特劳斯先生真会讨好人。” “我看看你这张上面写的什么……”弗兰茨跟伊丽莎白交换了节目单,“今夜属于您,美丽温柔的皇后陛下:您忠实的谦卑的仆人,约翰施特劳斯。” “嗳!”皇帝笑了起来:“真动人啊。” “我要把这张节目单收藏起来。”伊丽莎白喜滋滋的说。 “你要是喜欢听这种话,我每天都对你说一百句。只怕你会听得烦了。” “我保证不会觉得烦的。” 弗兰茨轻吻伊丽莎白的手指,“那可不许听其他人说,只准听我一个人的。” “你不喜欢你的妻子受你的子民爱戴吗?” “受人爱戴和被人爱慕是两回事,茜茜,你要分清这一点。” 伊丽莎白稍微一怔:原来他是在说这个…… “弗兰茨,你这是在吃醋吗?”伊丽莎白好笑的看着自己的丈夫。 “……算是吧,茜茜,”弗兰茨有点难为情:“我多想把你藏起来,只有我一个人能看到你、亲吻你、爱着你;可是——这是不可能的。我是奥地利的皇帝,你是奥地利的皇后,必定会成为公众人物;你我的一举一动都是国家事务。说实话,自从有了你,我就变得讨厌起这一点来了。” “唔……弗兰茨……”伊丽莎真是被感动:所谓的日久生情,大概就是如此了吧;弗兰茨的感情自然流露,真挚恳切,想不被打动,那除非是铁石心肠,或者对爱完全麻木;伊丽莎两者皆不是。尽管曾经被伤害过,仍然对爱有幻想……不,弗兰茨的爱绝不是仅仅存在于幻想中的。有着电影中的情节打底,接受起弗兰茨的爱,好像不是很难…… “弗兰茨,你爱我吗?”伊丽莎白突然问。 被提问的一方略为有些羞涩:“当然爱,非常爱。我爱你,茜茜,难道你现在还怀疑这一点吗?” “不……我只是想确定一下。”伊丽莎白掩饰不住心底的得意:好吧尽管这个皮囊不是我自己的,可是被人爱着……真的是太美妙的感觉了;就让我虚荣的觉得,他爱着的,是真正的我吧。 **** 因为近月来政治局势的表面和缓,弗兰茨约瑟夫的心情甚好,维也纳一片歌舞升平,奢靡之风盛行。 这其中伊丽莎白皇后是代表人物。经由勒菲安斯巴哈妙手指点,青嫩的皇后一天比一天妩媚。伊丽莎白皇后头天在舞会上穿的裙子、梳的发式,以及首饰的搭配方式,第二天就会被维也纳的贵妇们仿效;伊丽莎白无意中对勒菲提起,遥远的东方,曾经有位皇帝的妃子在额头上贴装饰品,皇帝十分喜欢,便使得满国妇人竞相模仿,希望也可以像这位妃子一样,借由特别的饰物得到别致的美丽。这给了勒菲灵感,他想办法用珍珠贝母、拉的极薄的金箔做成花瓣形状,贴在皇后的脸颊上。 勒菲说:“法国女伶也喜欢在脸上贴黑色圆片,看上去极风骚,我倒不是很喜欢看。不过皇后这个想法很棒,做成花朵的形状,真是美艳之极。” “呸!”伊丽莎白不悦:“你胆子忒大!”便把勒菲贬了出宫,且不准他离开维也纳,过了一个多月才又把他召回宫。 **** 弗兰茨9月便搬回原来的卧室,不可避免的,遇到了严肃的避孕问题。 哈布斯堡家族是严格的天主教徒,不允许任何人工避孕手段。索菲太后十九岁成为奥地利的王子妃,隔年便生下了弗兰茨约瑟夫;第三年生下次子费迪南德马克思,1833年7月生下三子卡尔路德维希;之后隔了几年,生下四子路德维希维克托。 如果不采取措施的话,茜茜的结婚头几年,也必定要陷身于频繁的生育中,而这是伊丽莎不能想象的。历史上的茜茜,结婚的头四年生了三个孩子,其中还包括长女的早夭,无论哪一点,都是精神上是个现代中国女性的伊丽莎白不能容忍的。 不是说伊丽莎不喜欢孩子,只是……能不能等到这个身体发育完全了再考虑呢?她很了解,帝国人民渴望看见皇位继承人的出生,这除了证明皇帝夫妻是完全健康的成年人之外,还意味着必然会出现的封赏、勋章雨和大赦。 庆幸的是,因为偶然的流产,避免了将来眼睁睁看着那个可怜的孩子在怀中停止呼吸的悲哀,这是目前最好的事情了。 托佐伯克太医去买来的某种橡胶制品,质地上同二十一世纪的产品没有什么太大区别,大概就是颗粒型或者螺旋型以及有无香味的分别了。 佐伯克太医很是惶恐:“陛下……我个人很赞同陛下的选择,但是皇帝陛下必定不肯同意;而且就算皇帝陛下同意了,太后也会发怒的。” “那你可以告诉太后,说我的身体还没有完全康复;而且如果我的身体没有完全好的话,再次流产可能会无法生育。”伊丽莎白忽闪着长长的睫毛,脸上似笑非笑。 “这个……陛下……”佐伯克太医表情尴尬:“太后很睿智。” “你是说,连你也没办法说服太后?太后非常信任你呢。” “太后十分的信任臣是不假,但是太后想要个皇位继承人的念头更高一等。”佐伯克太医无奈地说。 “总之,如果太后问你,你就这么说。”伊丽莎白果断的吩咐:“如果我从太后那里听到你不是这么说的,那么我将很遗憾的听到您因身体不适,无法为皇室效力,因而提前退休的消息。” 佐伯克太医不由得冷汗淋淋,惶然告退。 服弗兰茨几乎不是个问题,虽然他也非常想尽快的有个孩子,有个皇位继承人,但是他对茜茜的爱超过了想有个皇位继承人的这个愿望。 这个情况很显然需要瞒住索菲太后。实际上,也成功的隐瞒了三个多月。 855年的年初,索菲太后终于知道了这件事情。 想都不用想,太后陛下简直怒火冲天。她不好直接质问儿子,便命自己的女侍从官将皇后带来。 太后的女官面上保持职业性的机械微笑,一路上任伊丽莎白皇后数次试探,一句准话不说,全拿外交辞令来推搪,只恨得伊丽莎白想把她发配去外交部,没准能比鲍尔更出色。 待到了婆婆起居室,女官们全都退下,只留婆媳二人独处。索菲脸色十分难看,伊丽莎白尚不知婆婆为何召见,看到索菲脸色不豫,堪比山雨欲来之前,气压之低前所未有,当下只想夺门而出。 索菲很生气,事情很大条。 “告诉我,最近,你跟皇帝休息的时候都做些什么?” “弗兰茨最近出去打了几次猎,您知道,除了参加阅兵式,他就最喜欢打猎了。我也跟着弗兰茨去了几次,不过我不能长时间爬山,弗兰茨总不太高兴。”伊丽莎白决定不管如何,先把“身体不好”这面大旗丢出来。 “……我刚问了佐伯克太医,他说你的身体已经完全康复了。” “啊,我最近确实感觉好多了,就是爬山时间长一点容易心跳过速。” 索菲皱眉:“那不是很常见的情况吗?不能算什么。”微微顿了下,道:“茜茜,我是你的姨妈,有什么事情,你想告诉我的?我希望你能将我当作是你的亲生妈妈一样尊敬。” “索菲姨妈,我确实一直都将您当作妈妈一样尊敬。并且因为您是弗兰茨的母亲,更加的尊敬您。您把弗兰茨带给了我,我将永远热爱您!”伊丽莎白用富有魅力饱含热情的柔美声音说道。 这使得索菲太后一时也被感染了,面色和蔼了些,“我的孩子,我很高兴你这么想。不过,我想问问,你打算什么时候要个孩子呢?” “这个……顺其自然吧。”伊丽莎白表情有点不自然。 “我希望你们能尽快为皇室家族增添新成员,是男是女都无所谓。”索菲太后将一件东西放在伊丽莎白身旁的小几上:“无论如何,这个是不适合出现在皇帝的枕头下面的。” 索菲太后随即起身,走出起居室。 伊丽莎白看着那个东西,感到……真是无尽的难堪啊。 —————— 注7:维也纳新年音乐会首次演出是在1939年。 19、枪与玫瑰(上) 1855年的初春,克里米亚局势因为奥地利仍然谨慎的维持了中立,而在外交谈判上陷入一种微妙的状态。法、英仍然力图争取奥地利加入同盟,为此法、英外交大臣频繁会晤奥、普外交使节。 刚开始踏上工业化进程的普鲁士王国,试图在奥地利身后维持中立;既不想靠近法、英,也不想联合俄国。但是显然的,普鲁士无论做出什么军事决策、政治姿态,都不会引起法、英震惊;法、英最关心的还是奥地利的外交走向。 855年的春天,欧洲局势的特点,便是塞瓦斯托波尔的鏖战与维也纳和谈的交替进行。 英法联军在塞瓦斯托波尔僵持着,撒丁王国派遣的1.5万名军人前来增援,英法也相应增加了兵力。联军总人数已经达到12万人之多,这其中法军占了半数以上。 在英国国内,作战无力的阿伯丁内阁1月30日垮台;2月6日,帕麦斯顿组成新内阁。新任内阁放弃了摧毁塞瓦斯托波尔的要求,派遣约翰罗素勋爵代表英国政府去维也纳参加谈判。 拿破仑三世十分不满英国新内阁的决定,他坚持要先拿下塞瓦斯托波尔,在军事上取得胜利之后再进行外交谈判。这或许是因为想以胜利者的高姿态强压战败国的心理吧。2月16日,法国皇帝突然心血来潮,宣布他要亲征。这使得英法双方都感到十分惊慌。法国官员担心皇帝远行会引起骚乱,英国人则担心拿破仑三世会背着他们同俄国人做私下交易。拿破仑三世的廷臣们前所未有的意见统一起来,和英国内阁密谋,由维多利亚女王出面邀请拿破仑三世去英国王室所在地温莎堡访问,以淡化他去克里米亚指挥战争的想法。法国外交大臣德鲁安则利用这一时段,加紧推进和谈速度。 **** 理夏德伯爵再次前往维也纳。这次他不是一个人来的,同行的,还有一位年轻的机械专家——奥尔夫哈利冯文斯特男爵。 奥尔夫冯文斯特,现年29岁,巴伐利亚人,身高178公分,头发乌黑,灰蓝色的眼睛极亮,颇灵动,第一眼看上去就令人颇生好感。 理夏德同伊丽莎白皇后介绍:“这位便是我上次说的,哈尔的工厂的新经理。” “愿为皇后效力!”奥尔夫依依不舍的放开皇后右手。 “奥尔夫哈利冯文斯特男爵。”理夏德脸上表情耐看的很。 “嗯?怎么了?哎呀,是男爵啊。”伊丽莎白又打量奥尔夫一番。 “是,我怎么也想不到,居然有位男爵肯屈尊到工厂做经理。”理夏德伯爵似乎很介怀:“并且,他还是个相当出色机械专家,皇后的设计中有些,呃……瑕疵,便是文斯特男爵发现并修正的。” “这事你可没报告给我。”伊丽莎白顶是好奇。她自然知道自己的设计只是凭记忆来画出的部件图,时间又紧张,根本不容仔细勘误,只得吩咐当初寻来的三位机械工人在实践中进一步修正。日耳曼人刻板严谨,伊丽莎白对这个步骤很是放心,却没想到,还有个幕后英雄。 “我是听说,嗯,有个新公司很有趣。”奥尔夫的笑容似邻家男孩般温良,“然后正好听说,这家公司在招聘现场经理。” 伊丽莎白忍不住笑:“你可真有意思。”看起来,理夏德要比他更沉稳。 “皇后的聪明才智令我深深佩服。”奥尔夫躬下身子,表情自然恳切。 伊丽莎白责备的看向理夏德,理夏德则是将视线小心的移走,不敢与她对视。 “那么,你不觉得,一个女生……嗯,”伊丽莎白很不自然的说:“一个女人懂得机械,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当然……不,皇后是天才,天才不能以性别来区分。正因为是您这样聪明的女性,才更加使我着迷。”奥尔夫灰蓝的眸子闪动光彩, 不得不说,奥尔夫的阿谀奉承恰到好处,伊丽莎白很是受用。人都是虚荣的,能正确的认识到自己的不足很不容易。如果伊丽莎不是清楚的知道,自己全凭那些先人的发明创造,根本不可能所向披靡——当然这个词现在用是太夸张了点——大概也会沉浸在赞誉之词中,飘飘然无法自拔的吧。 “我想你来维也纳,显然不是仅仅是为了来向我表忠心的。” “是的,皇后陛下。我对您的忠心可昭日月。”奥尔夫脸上表情要多诚恳有多诚恳:“并且,我想同皇后进言——”奥尔夫小心翼翼的看向伊丽莎白。 “你要说什么呢?”伊丽莎白很是好奇:这个时代,应该没有人会比自己更有创造力了。 “陛下——”奥尔夫有些迟疑:“不知道陛下是否知道克虏伯企业呢?” 伊丽莎白将手中折扇猛地一合,倒是吓了理夏德一惊。 “克虏伯企业!”伊丽莎白在恍然的同时,不由得暗自痛骂自己的愚蠢。 第二天,理夏德伯爵返回了慕尼黑;奥尔夫哈利冯文斯特男爵在维也纳逗留了一周,期间蒙奥地利皇后多次召见。 ———— *感谢神圣智狼同学友情出演奥尔夫哈利冯文斯特男爵 点击察看图片链接: 20、枪与玫瑰(下) 理夏德伯爵带来了路德维希的信,信中说到:“亲爱的茜茜,我真不希望告诉你令人沮丧的事情,不过我想这事还是尽快让你知道的好。就在最近,我收到西门子先生的来信,他很烦躁的说,钨很难拉成你说的那个直径;他试验了其他金属,效果都不是很好,不是无法拉细,就是造价太高。我想这个难度太高了。再有,你上次来信说的那个变压器,已经弄得差不多了,很快就能批量生产。这个应该算是个好消息。还有,西门子公司已经拿到巴伐利亚的电报线路订单,同奥地利工业部也在商谈架设电报线路的事宜。这里面格吕内伯爵帮了很大的忙。我没用你的名字,也没用我自己的名字,我觉得最好现在还是谨慎些。理夏德做为公司代表出面签署合同,我想他是足可以放心的人。” 伊丽莎白则回信说:“亲爱的路德维希,我太糊涂了,一直没来得及告诉你我的新想法。你尽快去一趟柏林,让西门子试验把竹丝碳化看看是否能达到要求。远东地区比如日本的竹子质量应该能符合我的要求,可以大批购买,当然成本要尽量压到最低。还有,把西门子公司去年下半年的收支、盈利报表送给我看看。我想知道我们在西门子公司赚钱了没有。另外,乔安娜那里情况怎么样了?问你的艾米丽好。——爱你的茜茜。” 理夏德伯爵返回慕尼黑后,路德维希立即起身前往柏林,当然,他身上又带了一张不算多也不算少的支票。 萨琳娜如今不是很常见到理夏德了,玛利夫人说,萨琳娜年纪不小了,该准备准备找个合适的男人结婚了。 萨琳娜同妈妈说:“我能嫁给谁呢?慕尼黑不知道我们姊妹是私生女的不多了吧?”少女脸薄,十分难堪。要说以前也不是不介意,不过马克思公爵本来就生性不羁,继承顺位排名又很靠后,贵族老爷们养情妇、有私生子也不是一个两个,大家一般都不当一回事。不过现在因为马克思公爵的女儿伊丽莎白公主成为奥地利的皇后,地位不同,萨琳娜姊妹俩的身份地位于是跟着水涨船高,变得不尴不尬起来。 “是私生女又怎么样?”一向独立自主的马利夫人拍拍女儿小脸:“我女儿这么漂亮可爱又懂事,可要找个配得上的丈夫呢。” “妈妈,我现在……不想结婚。”萨琳娜脸红了,脸颊粉粉的,甚是娇美。 “你已经19岁了,我的宝贝,这个年纪正好结婚。”马利夫人拥抱女儿:“我很抱歉,你们没有一个正式的身份。可是我想,能够来求婚的家庭都不会在乎这一点的。” 萨琳娜很是彷徨:“真的不会介意吗?妈妈,那是因为他们觉得,我是奥地利皇后的异母姐姐,才会那么觉得的吧……妈妈,我不希望给茜茜带来麻烦,毕竟……我们在巴伐利亚,她在奥地利。” “宝贝,我会挑选的。” “妈妈,我们有可挑选的余地吗?”萨琳娜被惊了。 “当然有。”马利夫人倒觉得完全正常。 于是,萨琳娜的结婚事宜便被排在了日程上,萨琳娜焦虑万分,不敢直接去找理夏德伯爵,也不敢求路德维希帮忙。心里百般着急,竟是茶饭不思,日渐消瘦了。 玛利夫人常不在慕尼黑,完全不了解女儿心思,请了医生来瞧,也说不出所以然来。 **** 伊丽莎白完全不知道这位同父异母小姐姐的烦恼,此时,她正在考虑奥尔夫的建议:全面改造奥地利的工业结构。 855年的奥地利,仍然是以农民和手工业为主,尤其是奥地利帝国的根本——上下奥地利更是如此。奥地利是仅次于俄罗斯的欧洲最大帝国,人口达4000万,还不包括60万军队(1853年底这个数字降低到40万);在这个多民族的国家里,生活着850万德意志人,1600万斯拉夫人,600万意大利人,500万匈牙利人,约100万犹太人和10万左右的吉普赛人。其中百分之七十三的人口以务农为主,相对于正在工业化的普鲁士,经济落后,生产效率低下,贵族们便是最大的庄园主、地主,满足于不高的地产收益,不思进取。 奥尔夫提出了几条建议,都是比较伤筋动骨的举措,一旦施行,贵族地主必定会叫苦连天。这在中国古代早就有先例,无论何种改革,必然要触及到贵族阶层的利益,即使强制推行,也很有可能会变得面目全非,事倍功半。搁奥地利来说,也是同一个道理。 奥尔夫发狠说:“不下狠手便无法取得最大的效果。” “那你要考虑到贵族们的反弹。你不是奥地利贵族,不用考虑到这个问题,届时我会被这些贵族老爷们直接暗杀了。” 奥尔夫摸摸下巴:“这个确实……是个严重的问题,容我再仔细想想。我可能太急进了。”奥尔夫一点就通,又善于变通,实在是个不可多得管理人才。 又说:“皇后陛下,我听您的意思,似乎在维也纳,您还要担心自己的人身安全?” “是啊。”伊丽莎白不悦的皱眉,模样娇俏:“前不久萨克森国王遇刺身亡,这个你肯定知道的。”见奥尔夫表情凝重的点头,继续道:“弗兰茨在跟我订婚之前,也被刺客伤到脖子,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完全康复,我实在很担心,弗兰茨会再遇刺——再有一次,我可受不了。”伊丽莎白忧心忡忡。 “难道皇帝陛下的皇家卫队无法保证皇帝的安全吗?” “不能。弗兰茨上次遇刺之后,全部卫队都换了人,但是我觉得,跟没换之前也没什么区别。我看就是陛下的猎狗都比他们有用。” 奥尔夫脑筋极快:“我自幼身体不好,因此从来没进过军队历练,不能向皇后陛下推荐合适人选;不过,我听说普鲁士军队素质很高,我想,只要是有心去找的话,一定能找到合适的人选来保卫陛下的安全。” 伊丽莎白也学奥尔夫的样子摸着下巴,动作稚趣,“这倒是个好主意……” 21、5亿国债 奥地利的国家财政已经濒临破产,根本无法承担动员军队所需的经费。尽管皇帝本人非常不想参战,但是,万一如果和谈不成,奥地利却没有做好出兵的准备,那将是一件十分可怕的事情。 于是,经由皇帝弗兰茨批准,财政部发行了一比5亿古尔登的国债。 弗兰茨约瑟夫对此洋洋自得,在信中自信的对母亲说:“对可能出现的革命,我们没有俄国也能应付。一个在一年之内动员20万名新兵,在国内发行5亿古尔登国债的国家是不怕发生革命的。” 然而,伊丽莎白得到的消息却是: “皇帝和太后对取得这笔钱的方法有着绝对错误的设想;实际上各个省州都采取了强制手段,这已经在全国范围内引起了巨大的不安。” 这番话是老成持重的格吕内伯爵转述给皇后听的。 伊丽莎白想了想:“就是说,这笔国债虽然是都被认购了,但是使用了几乎等于强制的手段?于是怨声载道?” “大致上,就是这样的。”格吕内伯爵微微欠身:“皇后陛下还有人说,皇帝似乎很高兴,但是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受到了他人的欺骗。至于居民是如何讨论这次认购手段的问题,个地方官员似乎根本就不知道实情。”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皇帝陛下这一点呢?”伊丽莎白不太能够理解。 格吕内苦笑:“皇帝陛下满心欢喜,我可不想在他兴奋的时候突然说‘你这是在打死下金蛋的鸡’——虽然这鸡已经不怎么下金蛋了。” 伊丽莎白被这种古怪粗俗的比喻惹得发笑,“是啊……弗兰茨最近很难得高兴了点呢。不过,我还是觉得怪怪的。” 格吕内耸肩:“陛下,我听说有一笔数额巨大的国债,被几个不知名的公司买走了。” “哦?”格吕内专门提出来,这笔国债的数目一定不小。 “这次的国债是根据哥哥省区的贫富程度分配的,其中维也纳、波西米亚等地,报上来的认购名单颇为蹊跷。” “怎么了?” “有一些小公司,买下了数额巨大的国债,”格吕内伯爵沉吟了下:“我觉得有古怪,便调查了一下,果然很多地方都有这种情况,一些小公司纷纷购买国债,有问题的认购数目高达1亿古尔登!” 伊丽莎白倒抽一口凉气:1亿!这是什么概念! 连忙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虽然分开来算,每一笔都不是很多,但是按照那些公司的规模,购买的国债数目也太多了一点。” “买的人多不好吗?” “我说不上来。应该是好的,但是……陛下,我查不出这些公司互相是否有联系。” “好复杂,完全不懂。”伊丽莎白喃喃的道,决定等海因里希来的时候仔细问问。 **** 海因里希很快便来到维也纳。如今他可以比较顺利的进宫觐见皇后了,尽管埃斯特拉齐夫人甚为不悦。接到报告的太后对此人观感不甚好,但是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皇后一向很听话,不过那是在她觉得“就是听你的也不影响我自己的想法”的情况下,如果她觉得太后管的太宽,会立即表示抗议。 埃斯特拉齐夫人也不是没有试图纠正过年轻的皇后。她跟太后一样,渴望看见茜茜被放进自己规划好的套子里面,做个刻板麻木好摆弄的皇后。 可惜她们遇见的是伊丽莎。 经过几次小的冲突之后,埃斯特拉齐夫人总算明白,皇后个性甚是倔强。要她听话,可以,只要她高兴,她可以优雅完美的做好给她安排的工作,只是千万不要当她是木偶,必须任由摆布。 起初埃斯特拉齐夫人还会报告给太后知道,几次之后太后也不耐烦,说你要是自己解决不了也别做这个皇后的内廷女总管了,埃斯特拉齐夫人这才讪讪退下。 海因里希比起上次见的时候稍微胖了一点,神态也变得憨了一点,笑容可掬。 “我尊敬的陛下。” “海因里希,你来得正好,我有件事情弄不懂。”伊丽莎白将格吕内伯爵给她的资料拿来,“奥地利的小农商公司何时变得这么有钱加慷慨了?要真有那么爱国,害怕什么俄国法国啊!” “我先瞧瞧。”海因里希接了资料,只翻了一张,便垂下手,略有些尴尬的道:“这个么……”看起来大有可疑。 “看起来,真不像是偶然出现的了。”伊丽莎白拿扇子敲敲海因里希肩膀。 “陛下英明。”海因里希适时拍马屁:“我原本以为安排的很隐秘,不会被发现……” “你从哪里弄的钱?我可记得没有让你随便动用巴林银行的存款。而且,那点钱远远不足。” “这个嘛……这当然不是陛下的钱。至于是谁的钱……”海因里希有点踌躇:“请陛下相信,这笔钱花的绝对没有恶意。” “我当然相信没有恶意。”伊丽莎白奇怪的看着海因里希:“钱就是钱,我不会觉得钱烧手因而不要的。” “实际上,我是借来的钱。” “借来的?奥地利、巴伐利亚或者普鲁士,谁都不可能一次性拿出这么多现金啊。” 海因里希摇摇头:“当然不是个人或者某个公司的钱。陛下,您真的要我直说吗?” “……不用了,我知道是谁的钱了。”伊丽莎白皇后轻轻咬着下唇:“我真不愿意听见这个词啊!” **** 奥尔夫哈利冯文斯特男爵如今常住维也纳了。 巴伐利亚的小贵族经常出入奥地利皇后的内廷似乎有点不合宫廷礼仪,奥尔夫便同皇后交流长长的信件。阅读这些信件使得皇后很头疼——她的书面语言还是很糟糕。大婚之后被要求学习的匈牙利语、克罗地亚语也一直都处在“简直没有任何进步”的地步。 皇后只得命比较信任的贝莱加尔德伯爵夫人来念信。贝莱加尔德夫人比茜茜高一点,大概有170公分高,额头很宽,有一双明净欢快的深棕色眼睛。婚前是列支敦士登公主,是一个普通的公国公主,地位和血统都比皇后婚前低,现年26岁,性格开朗,做事干练,不该问的一个字都不说。这一点很得茜茜欢心。 伊丽莎白结婚之后,奥地利政府成立了皇后的铁路公司,名为“伊丽莎白铁路公司”;相应的,自然也有皇帝的“弗兰茨铁路公司”。自从知道了有这么两家国有铁路公司之后,伊丽莎白就一直在想着把铁路公司变成自己的。 瞧,这根本是贪财的天性使然。 奥尔夫绝对是大力赞成皇后的想法的:“陛下真是聪颖过人!” 在得知伊丽莎白皇后有将铁路公司私有化的想法之后,奥尔夫立即激动的进宫觐见皇后。 奥尔夫很兴奋的开始构想:“陛下!您看目前的欧洲,莫不是在大力铺设铁路之后,开始经济发达;您想啊,无论是种田还是规模化的工业生产,首要的条件便是便利的交通,其次才是销售。如果物品生产出来了,却需要花费很长时间在运输上,那简直就是变相降低产品价值,那是慢性自杀!” 伊丽莎白不住点头,心道:这便是“要想富先修路”的欧洲版啊,果然真理是放诸四海皆准的。 “而且,”奥尔夫诡诡的奸笑:“一旦开战,快捷的铁路将在最短时间内把军队送到各地,光是这点,就觉得值得投资了。” “为什么要想着打仗呢?”伊丽莎白天真的忽闪着睫毛,别出心裁的在睫毛上涂了金色粉末,在灯光下一闪一闪的,又夸张又炫目。 “……啊,陛下,欧洲一定会打仗的!现在不就在打仗吗?” 看不出来这个长了一张娃娃脸的青年居然满心盼望着打仗……也难怪,他从来没有服役过,还没见识过任何一场战争。男人的本性都是渴望鲜血的,热血冲脑的情况下,可不怎么会衡量得失。 “打仗……现在不说这个了,光是克里米亚就很让人头疼了。”伊丽莎白轻飘飘的说:“不过我不会反对你大修铁路的决定。我也觉得至少铁路修好了,旅行的时候可以缩短时间。我很讨厌长时间坐在马车里面,很闷人的。” “当然,陛下这个不用担心。只要把铁路的修造权拿来,我保证陛下想去哪里都可以。” “去圣彼得堡,去柏林,去巴黎!” “绝对没问题!” “我是说,从维也纳出发,不需要转车就可以到达圣彼得堡、柏林、巴黎。” “这个……只要有时间,那也不是问题啊。” “那以后可以期待普鲁士国王、沙皇、法国皇帝直接乘坐火车前来维也纳递送降表了。” “什么是‘降表’?”奥尔夫没听懂。 “就是他们会跪在我的弗兰茨的脚下,然后我可以把他们当脚垫!” “呃……”奥尔夫有点捉摸不透这位看起来稚气的皇后了。这跟那位“为什么不给他们吃果酱面包”的法国皇后有异曲同工之妙。 22、威廉亲王 威廉弗里德里希路德维希,前普鲁士国王腓特烈威廉三世的次子,他的哥哥是现任普鲁士国王威廉四世,也就是茜茜的姨夫的弟弟,算起来,是弗兰茨和茜茜的叔叔辈。 当然这是中国算法。 这是1855年的春天,茜茜第一次见到威廉亲王,日后会成为普鲁士国王的人。 威廉亲王58岁,多年从军的经历,使得他的身体极为强健。他的个头很高,双眼如鹰隼一般锐利,留着一把茂密的胡子。 陪同威廉亲王前来维也纳的,是一位军事天才——赫尔穆特卡尔伯恩哈德冯毛奇。毛奇现年55岁,刚刚担任威廉亲王的副官。 英国对于四点方案中关于黑海的一点态度强硬:包括夷平塞瓦斯托波尔以及黑海沿岸其他俄国要塞,把俄国的黑海舰队限制在4艘舰只;法国不同意如此严酷的要求。12月17日,英法之间秘密交换了照会,互相保证要执行英国对第三点的解释;但是12月28日,英法又改变主意,同意奥地利的温和解释:俄国主宰黑海的状态应予终止。英法估计俄国不会接受这个条件,那么奥地利就无法避免要参战。 法国和英国政府没有想到的是,俄国驻维也纳大使格尔柴科夫在1月7号同意了四点方案中关于黑海的条件,于是维也纳和会便遥遥在望了。 3月2日,尼古拉一世在圣彼得堡暴病身亡,其子亚历山大二世立即即位。新沙皇想结束战争。3月15日,维也纳和会开幕。威廉亲王与毛奇便在这种情况下来到维也纳。 头两次会开得很顺利,但是当论及四点方案中的第三点是,冲突发生了。俄国人拒不同意对它的黑海舰队实行任何限制,认为这是对它主权的侵犯。会议陷入僵局,4月2日宣布休会。德鲁安提出“黑海中立化”的主张,鲍尔坚决反对,罗素建议把中立化交给俄国人去决定。4月17日,维也纳会议重新复会。俄国大使格尔柴科夫在会上宣称:“俄国不会同意通过条款或其他方式把自己的海军消减到一个固定数目。”一时间会议剑拔弩张。鲍尔又推出一个新方案:一旦驻扎在黑海的俄国舰队超过一定数量,那就要允许英法两国派遣舰队进入黑海,作为保持平衡的砝码。德鲁安非常害怕失去奥地利的支持,而罗素则担心失去法国这个盟国,两个人都唯恐不能以和平缔造者的姿态返回本国,因此他们都接受了鲍尔的主张,并分别回国兜售这个主张。 **** 维也纳照例举行了几次宴会,招待这些外交官们。卡尔路德维希代表奥地利皇室出席了宴会。这个人选也是经过谨慎的考虑的。皇帝的大弟弟费迪南德马克思个性坚毅果敢,人品高尚,大臣中已经有不少人赞赏这位亲王。索菲太后自然是知道这一点的,所以选择没什么大志的三儿子卡尔路德维希作为宴会的主人。 并非和谈正式成员的威廉亲王则因亲戚关系,被邀请参加皇室成员的宴会。伊丽莎白便见到了这位日后的普鲁士国王。 也见到了日后将会领兵把奥地利打得落花流水的赫尔穆特毛奇。 公开场合中,伊丽莎白一直保持温顺美丽的形象,这也是索菲太后比较满意的一点:至少这位偶尔有点满拧的皇后对外的表现很符合一位皇后的形象。 在这次宴会上,伊丽莎白只得到了远远观望威廉亲王的机会。 “威廉亲王真是很棒的男人!又威严又温厚,一眼就能看出来驭下有术,是将才。”宴会结束之后,伊丽莎白迫不及待的发表自己的看法。 “他……看上去非常精明强干。”弗兰茨很是着迷于威廉亲王的强悍气质,原因是因为自己的父亲实在是个一点儿个性没有的男人。这是弗兰茨的成长中的缺憾,因此他对威廉亲王的敬重便顺理成章。 “那可是‘霰弹亲王’呢。”伊丽莎白掩口而笑:“很想看看他带兵上阵指挥若定的英姿。”[注8] “我想可能没有这个机会了——就算是普鲁士再开战事,你也不可能去普鲁士的前线啊。” 至于赫尔穆特毛奇……弗兰茨约瑟夫完全没有将其放在心里。毛奇之前的最高职位也不过是军团参谋长,出身也不很高贵,无论哪一点都不能引人注目。 而伊丽莎白则完全不一样——她知道这个看起来其貌不扬的半老头,今后将同俾斯麦成为普鲁士所倚重的文臣武将,统一德意志,建立一个强盛的德意志帝国。 ……那么应该拿这两个人怎么办呢? 格吕内伯爵一直在奉命小心翼翼的同俾斯麦保持着联系。俾斯麦此人是个优秀的演讲家,甚能鼓动人心,在普鲁士议会的演讲往往有奇效。威廉四世虽然并不十分喜欢俾斯麦,但是很明智的任人唯贤。俾斯麦偶有抱怨职位偏低,薪金入不敷出,都能在柏林的太太乔安娜那里得到安慰。 俾斯麦不是不知道,乔安娜寄来的支票大有蹊跷;他也纳闷,究竟是谁,想在自己身上投资呢?要知道,仅仅只是个参赞的自己,并不能给任何人带来可预见的好处。纵以俾斯麦的聪明睿智,也无法预料到,自己以后会走到什么高度。他有野心,有计划,但是这计划何时能实现,一点把握也没有。那么,是谁想要投资呢?风险大不说,自己不一定能身居高位,并且对方也无法保证自己能够效力…… 伊丽莎白也反复思索过,要如何处置这两个人……留下他们,日后必定是奥地利的心腹大患;杀了他们,又有点舍不得,毕竟两人都是不世出的天才人物。而且完全无法保证,杀了他们之后,不会有更厉害更难缠更狡猾的人出现。 伊丽莎白本来就不擅长处理这种复杂的情况,在无人可以商讨的情况下,偶然一次同海因里希提到了这两个人。 之所以会提到他们,是因为海因里希返回慕尼黑之后,伊丽莎白便将自己公司的财务全部交给他打理。那么,路德维希每隔一段时间便会从公司帐户上提出的一笔不大不小的款项,自然要弄清楚是做什么用的。于是海因里希便十分困惑的问:“这笔钱……花的有意义吗?” 伊丽莎白很是烦恼的摇头:“我也不很清楚。” “俾斯麦……只不过是个小小的使馆参赞,您这笔钱花的蹊跷。要知道,每一笔投资都必须得到回报,不然它就不是一个好的投资。” “啊……我也明白这个道理啊。可是……我真的不能回答你,这笔钱花的值得不值得。俾斯麦有可能成为首相——当然我是说有可能,谁都想成为首相,我不觉得俾斯麦会例外——但是我完全不能预料,俾斯麦是否能为我所用。” “陛下您的计划是很好的,只是人心是最难推测的东西。我觉得,应该可以在适当的时候告诉俾斯麦,如果不能为我们所用,便要冒被公布收受贿赂的危险——届时他将身败名裂,政治前途尽毁。我想,一个聪明的人会明白该怎么做的” 伊丽莎白略为一怔:这家伙果然阴险!比自己简单的“不能为我所用便让任何人都用不到”的极端想法好多了——当然这并不是说海因里希的方法就好到哪里去了。只是一个使用身体暴力,一个使用公共舆论暴力。 “这倒是个好主意……”伊丽莎白沉吟:“那你说说看,该怎么告诉他这一点呢?” “给他暗示。” “我不懂怎么做。”伊丽莎白干脆明白的说。 “呃……陛下不用操心这个,我会去安排的。” “海因里希,没有你的话,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伊丽莎白柔声道:“其实我一直很想知道,为什么你会出现在我身边?那么及时,及时到我无法拒绝。” “啊,这个嘛……陛下!”海因里希有点不自然:“我现在很难对陛下解释清楚,但是,我发誓,我对陛下赤胆忠心,绝无恶意。” “这一点,我相信你。但是,我真的很想知道,在你背后的……是什么样的人……” **** 德鲁安与罗素的计划完全失败,两人都各自辞职,英、法国内的主战派又占上风,一致决定将战争进行到底。维也纳和谈失败。 月8日,联军对塞瓦斯托波尔发动总攻,猛烈的炮火摧毁了要塞的大部分防御工事,俄军伤亡惨重,主帅纳西莫夫重伤身亡。 英国女护士佛罗伦斯南丁格尔带领一支医护队伍奔赴前线。 9月8日,法军在700门大炮的火力攻击支援下,占领了马拉霍夫高地,俄军被迫撤出塞瓦斯托波尔。 俄军在克里米亚战场全线崩溃。 **** 4月底,从柏林传来了消息:刚从维也纳返回柏林的赫尔穆特卡尔伯恩哈德冯毛奇在自己的府邸里,被卫兵的步枪打中胸口,目前昏迷不醒中。开枪的士兵已经被扣押,他解释说是枪支走火,未知这个解释是否被军事法庭采纳。 —————— 注8:1848年威廉亲王成功地粉碎了针对其兄长弗里德里希威廉四世的政变,得到“霰弹亲王”的绰号。 23、玫瑰骑士团 1855年的春天,是一个内忧外患纷沓而至的春天。奥地利皇帝整日忧心克里米亚战争,尽管他比以前更勤奋的埋首公务,却完全不能阻止国内经济的逐步崩溃。奥地利的各个省州均发生了物价猛涨和严重的饥荒。部分地区还出现了霍乱。 弗兰茨减少了打猎的次数,频繁召见外交大臣和财政大臣,无暇顾及后宫争斗。婆媳之间的问题虽然始终没有爆发,却如冰下激流,迟早要发生凌汛的。 伊丽莎白有着二十一世纪的大公司供职履历,算是比较明白场面上只要能过得去,没什么尖锐矛盾也都一切好说——当然那种损人不利已就是想害人的也是有,不过不适用于此。索菲同伊丽莎白既是婆媳又是姨妈外甥女的关系,说索菲就想把伊丽莎白怎么怎么了,那也完全不可能。本质上来说,是一个喜欢操纵他人人生的强势婆婆想要控制看上去柔弱无助的媳妇儿。 而对于伊丽莎白来说,婆婆其实是个蛮好对付的女人。既然不存在公司职员中那些勾心斗角拼命想踩着对方往上爬的情况,那么实际上,伊丽莎白几乎是处在一个相当有力的地位上。历史上真正的伊丽莎白皇后因为个性的敏感,非常厌恶婆婆对自己的控制,因而导致皇后与皇帝之间感情的疏离,并且最终造成了皇后下定决心完全不理会政治,洁身自好置身事外。如今既然是二十一世纪的成熟女性,那么绝无可能会随波逐流不问世事。 参与政治,这是必然会发生的,只是时间早晚问题。 **** 5月的一天,英国没落贵族夏普布雷恩子爵来到了维也纳。 在已经经历过工业革命的英国成长历练出来的中年人,惊讶于奥地利的落后:死气沉沉的街道,种类稀少的消耗品,贫富分化严重而政府对此一筹莫展。 持罗马红衣主教的推荐信,夏普布雷恩子爵顺利得到了觐见奥地利皇帝的机会。尽管他做了充足的准备,发表了一番热情洋溢的讲话,仍然没有打动保守的皇帝。或者应该这样说,奥地利的皇帝根本对他所说的东西不理解。 夏普布雷恩36岁,毕业于剑桥大学,主修经济学,曾经参与制定1854年的《股份制企业法》,说起来,完全算得上是富有经验的经济管理人才。只是……皇帝陛下不懂他说的那些。弗兰茨是很烦心奥地利国内的经济状况,可是他无法衡量什么是他需要的。 夏普布雷恩非常失望的发现,看似精神抖擞的奥地利皇帝实际上具有一颗老成的保守的心:他不了解进行经济体制改革的重要性,或者说他不敢冒着触及贵族利益的风险实行改革。皇帝的优柔寡断再一次发挥了出来,这简直成了目前奥地利最为严重的问题。 夏普转而将希望放在更为年轻的皇后身上——倒不是他事先知道了什么,而是觉得既然来了维也纳,那么就算最终还是不成功,也一定要见见皇后,推销自己的概念。这完全是“反正路费已经花了多推销一次也没什么损失”的实用主义想法。 尽管伊丽莎白也不是很明白他说的是什么东西,可是皇后有一位能干的顾问。维也纳与慕尼黑之间交换了几次电报之后,海因里希回复伊丽莎白:“可用。”这便宣告了夏普的命运。 夏普求仁得仁,达到了他前来维也纳的初步目的:参与奥地利必然会进行的经济改革中;这个“必然”是他自己的大胆推测,他放弃在英国的全部家当前来奥地利——当然支票是要随身携带的——一心想获得更高的荣誉和更大的利益,虽然目前伊丽莎白不能给他任何职位。 夏普布雷恩和同样没有得到任何职位的奥尔夫冯文斯特一起,投身到火热的“取得奥地利皇后的铁路公司的经营权”的事业中。 这件事情进行得很顺利。实际上就等于拿钱买下来的,附加条款是奥地利政府有权在任何时候以低价收回产权。自然,伊丽莎白是不会允许这种情况出现的。 于是,1855年的暮春,伊丽莎白铁路公司开始大兴土木,按照奥尔夫的计划,在上下奥地利的各大城市之间铺设铁路。 **** 这段时间内还发生了另外一件事情:一名陪同希腊驻维也纳大使前来觐见皇帝的希腊武官,在霍夫堡宫内昏了过去,原因是被宫殿内悬挂的伊丽莎白皇后的画像所迷倒。这事一度成为婆婆索菲批评年轻皇后的由头,她斥责皇后“这是让一些下流的男人们公开觊觎皇后,非常之不体面”。 伊丽莎白很是不忿:“这画像又不是我想挂在霍夫堡宫的,我只同意挂在弗兰茨的办公室而已。” 弗兰茨安抚母亲:“妈妈,那是我的主意,将皇后的仪态展现给我的臣民,以及外国使节。妈妈,皇后应该尽可能的出现在公众面前,这不是您一直的主张吗?” 皇帝心情很好的安慰了希腊大使,命他不可责备那名武官。伊丽莎白则是好奇心浓厚的命宫女前去慰问。自然这份来自皇后的慰问又使得那名年轻武官好一阵心跳过速。 现年27岁,拥有希腊王室血统的瑞恩斯坦司穆伯爵,实际上也算是伊丽莎白的远亲,原因是希腊国王是一位巴伐利亚王子,瑞恩斯坦的母亲是希腊国王的堂妹。弄明白这一点之后,伊丽莎白对他竟有了些亲近感。显然这里女人的虚荣心起的作用更大一点,血缘关系只是小小巩固了一下这种亲近感。 瑞恩斯坦之后单独觐见了皇后,伊丽莎白这日着意装扮过了,漂亮丰茂的头发上斜斜压了粉、白两朵玫瑰,裙子则是淡雅的天蓝色,除了一条蓝宝石项链之外,没有佩戴其他首饰。 简简单单的,就很迷人了。 瑞恩斯坦司穆几乎无法把视线从年轻的皇后身上移开。 “我很高兴的知道,你也有巴伐利亚血统,瑞恩斯坦司穆伯爵。” “是的,陛下。”瑞恩斯坦轻声说道。 “你来过奥地利吗?” “没有,陛下,这是我第一次来到你们美丽的奥地利。” “……请告诉我,你对奥地利有什么印象呢?” “奥地利……很辽阔,风景十分美丽。尤其——有您,我尊贵的皇后。”瑞恩斯坦眼睛一眨不眨看着皇后。 “我怎么能和奥地利相提并论呢?”伊丽莎白觉得这恭维很新鲜。 “陛下比整个国家——不,陛下要比整个欧洲还要珍贵!”瑞恩斯坦很是激昂。 觐见结束时,瑞恩斯坦鲁莽的要求皇后陛下将鬓边的玫瑰赏赐给他,而年轻的皇后居然真的笑盈盈的将玫瑰取下来,命宫女拿了盒子装起来,赐给瑞恩斯坦司穆。 瑞恩斯坦司穆伯爵稍后回国,立即辞职,并不顾母亲的反对,再度返回维也纳——这次他是来定居的。不久之后,奥地利皇帝弗兰茨约瑟夫任命他为伊丽莎白皇后的卫队队长。 这便是伊丽莎白皇后玫瑰骑士团的由来。 **** 855年,天主教会通过签订政教统一协议,在奥地利取得了政治上的胜利:教会不仅可以决定历史和数学教材的内容,而且有权决定教师的任免;要想成为一名教师必须先成为一个好的天主教徒,而且需要经受圣事感悟的考查,否则不会得到任用。政教统一协议实际是向所有非天主教徒和自由派的宣战,同时也大大妨碍了科学和艺术的发展。这其实是一种倒退。 一个新教的小教团向正在伊舍尔消夏的皇后求助,希望皇室可以拿出一笔钱帮助他们修建一座塔楼。 不明所以的皇后给了一笔捐款,这倒不是她忽然变得对宗教感兴趣了,只是恰好海因里希刚来汇报过,如今那笔小小的资金,在英国期货市场打了无数个滚之后,变成一笔惊人的数字。 心情大好的伊丽莎白随手签了一张支票出去,却不料引得天主教教权人士的震惊。林茨的好斗主教暴跳着,“正式要求澄清,事情是否确实如此”。林茨的教会报纸则宽厚的报道:“似乎皇后并不只带这笔捐款的真正用途,似乎人们只告诉了她,这是捐给一个穷困的村镇,并不知道是一个新教的教团。” 这笔微不足道的捐款,却使伊丽莎白——不管她愿意不愿意——获得了在宗教事务上宽容的形象,从而成了政教统一信仰的对立面。一部分把她看成是希望,另一部分人则把她看成是敌人。自由主义派对她的希望,使她和宫廷的关系开始倾向于恶化。这之前伊丽莎白小心翼翼保持的表面上的波澜不惊被打破了。 24、啊,罗马尼亚 伊丽莎白一直不太知道自己到底有多少钱,她只是知道如今自己“很有钱”,但是有钱到什么地步,完全没有实际概念。 也曾经问过海因里希这个问题,得到的回答是:“如果陛下愿意的话,完全可以买下一个小国家。”但是伊丽莎白则说:“我已经有了整个奥地利还需要其他的国家干什么?”海因里希顿了顿方道:“奥地利不是您的,而您是奥地利的。” 这个回答真实得让伊丽莎白感到非常不快。 确实,尽管从地位上来说,伊丽莎白已经贵为奥地利的国母,但她被大大低估了,原因是她只是个17岁的年轻女子。皇帝对她的宠爱并不能阻止奥地利的贵族们对她的私下蔑视,也不能说服母亲索菲打消想控制她的企图。这使得年轻的皇后在皇室家庭中、贵族阶层中完全没有应有的地位。而这位拥有难得的亲民气质的皇后,却在平民中获得了极高的评价——而这一点,贵族们不想让皇室成员知道。 也只是在最近,伊丽莎白才知道,自己被当作一个代表了皇家的民主倾向的偶像。在伊丽莎白同奥地利皇帝大婚的前后,弗兰茨颁布的大赦、赏赐、取消戒严令,都被当作是皇后的影响导致的;在宗教上,也因为无意中赠送的一张支票,得到了新教教会及教众的支持。所有的人都知道,索菲太后是坚定顽固的保守派,一贯主张残酷打压反对势力;人民喜欢温和的皇帝,也知道索菲太后对皇帝的影响力有多大,于是一切经弗兰茨之手发布的命令,全部都变成在索菲授意之下做出的。因此,当一位生长在民主自由氛围的家庭中的皇后出现的时候,人们都把希望放在她身上,期待皇后能给这个国家带来一股清新之风。 伊丽莎白一直不太确定,自己是否要插手政治。在二十一世纪那个普及了教育的年代,读过许多历史书,美貌与智慧并重的武则天留给她很深刻的印象——自然,中国的经验不好直接照搬到欧洲来。唐朝的政治局势远没有奥地利复杂,而且武则天也没有强势霸道的婆婆。 技巧的询问了格吕内伯爵,他回答道:“陛下,臣比较赞成,您能够辅佐皇帝陛下,在他难以定夺的事情上谨慎的做出建议,那便是最好不过了。皇帝的经验不足,常常会有很多事情想不到,而且他为人是比较天真的,这一点他不如您。皇后虽然年轻,但是有时候的想法很不错,我想皇帝陛下也能接受您的意见。” 伊丽莎白动情的说:“格吕内伯爵,我也是这么想的。我不懂政治,但是我总是为了皇帝陛下、为了奥地利着想的。” 格吕内伯爵并没有猜测到伊丽莎白到底想做什么,只认为皇后对政治有点适度的兴趣,并没有表现出会成为女皇的潜质;伊丽莎白则是确定了格吕内伯爵仍然是支持自己的。 双方都很满意这次谈话。 **** 海因里希是这么解释他的投资的: “尊敬的陛下,就是我仔细说了呢,您也一定不能明白的;我只能说,大致上的操作手法,就是小额的买进卖出,全部的收益都继续投入进去,不停的买进卖出,做短线;这需要准确的判断和灵活的操作。去年以及今年,我在小麦和煤炭的期货市场上赚进了目前40%的收益,在葡萄牙的黄金市场上赚进了接近60%的收益,还有一些零零碎碎的地产收益。”[注9] 果然伊丽莎白是没有听懂的,她困惑的问:“那么……现在我有多少钱?” “几十万英镑吧。”海因里希轻飘飘的说。 在心里换算了一下之后,伊丽莎白美滋滋的发现自己已经变得极其富有。 为了这个,伊丽莎白心情好了很久。 **** 月中旬,在偶然看见一张地图上的一个地名的时候,伊丽莎白忽然决定投资地产。 “海因里希,你知道普洛耶什蒂吗?” “嗯?好像没听说过啊。这个地方怎么了?” “这地方在罗……在瓦拉几亚公国境内,离布加勒斯特不远。” “这个地方很重要吗?”海因里希很是不解,不明白为何伊丽莎白会特别提及。 “是的,我想是的。海因里希,你不是说我的钱现在足够买下一个小国家吗?我现在就要买下那里。” “……”海因里希短暂无语了片刻,“好的,陛下,如果您真的要买的话。” “我不太清楚要买多少地,尽可能多、尽可能便宜的去买吧。买下来之后我会告诉你怎么做的。” 对于这么心血来潮莫名其妙的命令,海因里希也一丝不苟的去执行了。 日后被称为罗马尼亚的这片土地,目前仍是土耳其的领土,在克里米亚战争的压力下,土耳其境内物价飞涨地价极低,海因里希甚至连心理底价都没花到就买下了大约40平方公里的土地——之所以不能再多是因为距离布加勒斯特实在太近了。[注10] 地主是一位中年土耳其贵族,出了名的荒淫奢靡。他很奇怪这个兵荒马乱的念头,还有人想要买土耳其的土地——日后当他知道那块地上挖出了石油,并且石油将会是多么的值钱,估计呕得吐血。 土耳其贵族在自己的宫殿招待海因里希,由于对土耳其风俗不了解,或者说对这位地主的好客程度不了解,海因里希惊诧的发现,在这个私人宴会上,主人家用来招待客人的不仅仅是美食,还有……美人。 除了土耳其贵族老爷和海因里希之外,宴会上没有其他的男人,斟酒上菜的,一水儿的全是腰肢纤细如风摆弱柳似的娇嫩少女,海因里希以他可怜的阅历判断,这些女孩子最大的不会超过十六岁。 这就罢了,最让人鼻血不止的,是这些少女们……都只穿了半透明的纱衣,然后……就没有其他的衣饰了。 土耳其贵族十分开心的大笑着,看海因里希猛灌了许多酒下肚——海因里希已经分不出是什么酒了,只不住意乱情迷的盯着那些女孩子们看,心里早就无数遍扒光她们衣服了。 海因里希足足睡了一天,醒来第一件事情便是数了又数带来的支票没有意外的减少,海因里希这才放下心,随即不由得赞叹:土耳其还真是不可思议的荒淫啊!突然对苏丹的后宫兴起了无限遐想。 海因里希返回维也纳之后,发现已经有一队钻探队在等着他,带队的是奥尔夫哈利冯文斯特男爵。 “这是要做什么呢?”海因里希完全不能领会伊丽莎白的意图。 “去瓦拉几亚挖地。”奥尔夫笑眯眯的,露出一口标致的白牙。 “……挖地?种田的话,也不必去那么远吧。” “瓦拉几亚土地肥沃。” “……把你杀了埋在地里,我也敢担保那地会很肥沃。”海因里希恶狠狠的道。 奥尔夫只嘻嘻一笑。 伊丽莎白道:“文斯特男爵要去普洛耶什蒂找矿。”[注11] 9世纪中期,欧洲各国已经大力开发煤矿,海因里希不知道欧洲还有何地存在没有被发掘出来的煤矿或者其他矿藏。 “找矿?您怎么知道那里有什么矿?” “我不知道,如果我知道,就不会让奥尔夫去挖地了。”伊丽莎白掩口轻笑:那可是商业机密,告诉你了我就会变成巫婆;我还花得起钱让一队人马实地勘探,这也是必须经历的、无法跳过的步骤。 海因里希叹气:“好吧,我会支持这次挖地的费用——并且我还会雇用一队卫队来保护他们的安全。陛下,您知道土耳其一直不怎么太平,我可不希望文斯特男爵再也不能回到维也纳。” “哎呀,你怎么能这么说呢?”奥尔夫咬牙道。 海因里希则是哈哈大笑着告辞了。 瓦拉几亚的挖地工作在军队和强盗来回扫荡的间隙中顺利进行着,不出伊丽莎白意料之外,奥尔夫很快便挖到了日后极其重要的战略物资:石油。 奥尔夫得意洋洋的写信报告给伊丽莎白,“尊敬的皇后陛下,我没能为您挖出成吨的钻石和蓝宝石,但是我为您挖出了黑金子:石油。虽然这种滑腻腻的东西不怎么太好看,但是请相信我,石油具有的价值应该比它现在被发掘出来的价值要高的多。” 伊丽莎白微笑着看完了奥尔夫的报告。目前石油的大部分功能虽然未能开发出来,但是越早掌握这种战略资源就越有利。伊丽莎白向来都信奉“即使看上去没有什么用但是霸占住也一定没有什么大错”的掠夺性概念。 —————— 注9:1854年,葡萄牙实行金本位;煤炭、小麦市场在这一年也能获利甚多。 注10:1859年摩尔多瓦和瓦拉几亚两公国合并为一个国家称罗马尼亚,仍附属于奥斯曼帝国。 注11:世界上最早进行工业开采的油田是罗马尼亚普洛耶什蒂油区的油田,始于1857年。 25、电气照明时代(上) 时间之轮转的飞快…… 西门子公司的发电机产量逐月增长,并销往世界各地。 此外灯泡也因为日本竹子的出现,而突破了最重要的障碍,因而可以迈出批量生产的步伐。 第一批灯泡成品被送往慕尼黑,随即,路德维希携带发电机和灯泡前往伊舍尔,因此伊舍尔的伊丽莎白别墅成为奥地利境内第一座使用电力照明的住宅。几名电路工人以及室内装饰工人在伊丽莎白别墅内忙碌了三周,在走廊和主要房间内都铺设上了电线,于是,伊丽莎白再一次享受到了明亮的灯光。 竹丝碳化的灯丝照明时间可以达到1000小时,虽然远远不能达到钨丝灯泡的照明寿命,也足够用了。 婆婆索菲也很赞赏这种干净明亮的照明设施,虽然工人们在施工的时候她颇为不满,认为不应该选在皇室在伊舍尔消夏的时候进行线路铺设。工人们谨慎的在墙上和地板下面挖槽铺线,尽量小声而迅速的干活。伊丽莎白对这几名工人很是满意,慷慨的给予了丰厚的薪金。 路德维希皱眉:“用不着给那么多的,一半就足够了。” “哦,路德维希!你不知道,我多喜欢这种灯泡……”伊丽莎白幸福的说:“你看这有多明亮!” “路德维希,这个发明太棒了。”弗兰茨倍赞这种电力作为能源的新型照明工具,他的视力一直都有问题,天色稍微昏暗点就不能字,虽然有煤气灯,但是光线不够亮,弗兰茨有时候会抱怨他必须集中精力去看那些文件,因而导致头疼。 “陛下,能为您效劳我感到很高兴。” “我知道你这都是为了茜茜,我不介意沾光。”弗兰茨心情很好。 路德维希随即带领这批工人前往维也纳,在霍夫堡宫和拉森堡宫铺设线路。婆婆索菲对此没有异议,只是比较担心这些工人们会弄坏她宫殿里华丽的壁纸——其实是必然会弄坏的。这一点就不必太在意了。 看见过伊丽莎白别墅的灯火通明之后,维也纳的贵族们纷纷开始仿效,订单雪片般的飞往慕尼黑。随即巴伐利亚、普鲁士的贵族和富豪们也开始在宫殿和府邸里使用电气照明。虽然目前无法在公众场所大面积使用电灯来照明,但是贵族们就喜欢这种表现有钱、新潮、尊贵的新鲜玩意。 在前所未有明亮宽敞的跳舞厅内举行的舞会,变成了一种可以尽情展示珠宝的装扮比赛。舞会一直都是选婿和炫耀珠宝的竞赛,如今借助比煤气灯明亮十倍的电灯,可以清楚看清未来夫婿/女婿脸上的雀斑,也当然可以看清珠宝的品相。于是又生出不少事端来。 **** 在奥尔夫前往瓦拉几亚的时候,伊丽莎白委托路德维希和理夏德伯爵,在奥地利、巴伐利亚、普鲁士、汉诺威、法国和英国,重金聘请化学家前来维也纳。海因里希支付了所有开支,直到化学家们塞满了伊丽莎白在维也纳设立的实验室。 海因里希完全不了解皇后此举,左思右想不知道她要做什么。 “陛下,您这个月在实验室上花费的金钱实在过于巨大,以至于我十分不情愿的兑付那些支票。” “海因里希!”伊丽莎白一本正经的说:“难道我花钱需要向你汇报吗?” “……当然不是了,陛下,您的钱,您想怎么花都可以。但实际上,您花的每一笔钱,我都必须要知道花在什么地方了。” “你那么紧张干什么?”伊丽莎白有点好笑:“我又不是在责怪你。我花钱没个节制,有你帮我看着,我才比较放心。” 海因里希失笑:“陛下,这是因为您是做大事的人,不在乎这些细枝末节。” “按照我的想法,花钱的地方还在后面呢。”伊丽莎白咬着手指——那是她以前的习惯,一有什么烦心事,能把指甲咬的一塌糊涂惨不忍睹。 海因里希只得使劲蹙眉:“那……我还真的要去好好想办法开源才是。” “你都不问问我要做什么吗?” “不问。反正到时候陛下一定会非常理直气壮的找我要钱,而我总会知道这钱花到什么地方去了。与其我现在操心陛下到底要在哪里花钱,不如先操心去哪里赚钱比较好。如今陛下虽然很有钱了,可也不够造几艘战列舰的。” “战列舰?”伊丽莎白心道这名词可真耳熟……“那你便好好想想还能去哪里赚钱吧。”茜茜把手伸给海因里希。 至于化学家和实验室……真的是非常重要的一项任务。伊丽莎白虽然不能自由的离开维也纳,但是偶尔离开霍夫堡宫还是可以的。 于是,在双位数的欧洲各地化学家聚集在维也纳之后,伊丽莎白皇后易装前往那栋早就买下来的作为实验室的房子。 路德维希陪着男装的妹妹出现在一群年龄不等的科学家面前,他们每个人都有单独的实验室,他们签了三年的雇佣合同,今后的主要研究方向是石油化工。伊丽莎白着重指出,重点方向是新型材料,其他的要求则是“能发现什么就发现什么,随便分离直到无法分离”。这个要求很是古怪,但是居然被更为古怪的科学家们接受了。科学家不是笨蛋,自然看得出这位个子小小的男孩实际上是个女孩装扮的,心道这不知是什么时兴的潮流,不过既然人家是出钱的主,那怎么打扮都是好的,都跟自己没有关系。对伊丽莎白提出来的要求,一半人抱着“就当是来混钱”的宰凯子心理,另一半人则是很激动会有这么好的机会,可以得到大笔研究基金来研究课题:这部分人本身的研究方向也跟石油有些关联, 另外有两个人被单独放置在郊外的一栋房子里面,给他们的任务则是“制造出可以安全运送的炸药”,毫无疑问,硅藻土作为稳定剂这个概念被“无意中”说了出来。 26、电气照明时代(下) 生产出发电机之后,最没有技术难度的电器之一,便是极为好用的电风扇了。有伊丽莎白的解说,以及画出的外型图,奥尔夫一口应承下来,说是快准好的制造出来。他刚从瓦拉几亚回来,夏普带着支票去了普洛耶什蒂,就地雇用本地工人开始开采石油。 夏普不知道除了做燃料之外,石油还能做什么,但是他很明白,一种东西的热能比煤炭高许多,那就绝对是个好东西。仅仅只是当作燃料,石油已经比煤炭优越许多了。 对于石油矿藏的发掘,海因里希并不觉得很上心,他只是再度哀叹那些从自己手中签出去的支票。 花钱如流水的日子开始了。 海因里希坚持实用主义,坚持要求所有发明、制造都必须坚定执行“实用实用还是实用”的准则,这当然也是伊丽莎白一直奉行的。伊丽莎白已经渐渐快要忘记二十一世纪是什么样子的了,常常担忧“如果我真的最终什么都记不起来怎么办”,因而一有空闲时间便凭借记忆画下大量草图。这其实是很莽撞的事情,假使有些图画流传出去,大概会被当作是皇后的异想天开的荒诞念头——倒不是说画出超前的外型图就怎么不可思议了,而是伊丽莎白的年龄和她受过的教育,都不可能出现这种创造力,嗯……或者说想象力。 伊丽莎白一早便知道,埃斯特拉齐夫人根本就是索菲太后安排在自己身边的金牌密探,自从她担任皇后的宫廷女总管以来,给太后的汇报至少能订成厚厚一本书,一只手都拿不动。这种密切的关怀实在是很厌恶的,之所以能容忍到今天,也是伊丽莎白很明白,尽管弗兰茨非常爱自己,也不能向他抱怨母亲所做的任何事情——他自己又何尝不是一直都被密切监视着! 这其实是一个大部分普通男人都处理不好的关系,更何况,这还是一个皇家难题。 所以,依靠弗兰茨来改变自己在宫廷中的生存状态,基本无望。那便只好自力更生了。 伊丽莎白也不是没有讨好过婆婆,只是她发现,这个顽固的婆婆一旦在脑子里面形成看法,便很难改观。虽然近日因为路德维希带人来安装电灯泡的事情,使她觉得“这个家庭里面的人也不总是一无是处嘛”,对马克思家族的好感度稍微提高了些。 路德维希私下同伊丽莎白笑道:“看起来索菲姨妈至少最近心情能好些了。” “但愿是这样。她能少挑剔我一点,我的日子会好过很多。” “啊,她又说什么了?” “还不是翻来覆去那几句,成天提醒我‘不合礼仪’,我都纳闷,像她这样‘合乎礼仪’的人生,到底有什么意思?嗯……也许确实是有成就感的,看她的四个儿子,个个都非常崇拜她,惟命是从。” “索菲姨妈是过分严肃了点……不过,我说茜茜,就是因为索菲姨妈的家教严格,才会让你遇见弗兰茨那么好的丈夫啊。” “……他好吗?一点都不关心我。”伊丽莎白娇嗔的鼓起嘴巴。 “那是因为他是皇帝,有很多事情需要他去处理。” “没见过那么笨的皇帝!他的内阁是做什么用的?光拿薪不干活吗?” 路德维希叹气:“茜茜!你真是……你不懂啦,弗兰茨,他的大臣们实际上都只是皇帝的顾问,说的绝对一点,弗兰茨实际上是个独裁者,国家的所有政令,都必须经过他的同意;没有他的首肯,大臣们什么也不能做。” “我说的不是这个。”伊丽莎白这是在强词夺理:“我是说,当皇帝党的那么辛苦完全没必要。不懂得放权是不行的。皇帝是国家的军政首领,可也不见得必须亲自上阵打仗。对了,那个叫什么来着?君主立宪其实是很好的。” “嗯,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了。可惜,就算弗兰茨想这么干,索菲姨妈也绝对不会答应的。” “我喜欢将不可能转化为可能。”伊丽莎白纤手一挥,做激昂状:“奥地利这驾破马车,不好好修修是不成的了。” 路德维希笑得打跌:“茜茜,你还是那么天真可爱啊。” 27、后浪推前浪 第二卷本章便结束了,谢谢一直以来大家的关注和支持,暂停更一天整理思路,请走过路过的各位xdjm继续点击投票支持~~ 敬请期待已然确定无比华丽的第三卷^^ ———————— 路德维希离开伊舍尔之后不久,海兰妮公主来到了伊舍尔。 伊丽莎白喜出望外:“奈奈!好久不见,我好想你!” “茜茜!我也很想你,我的妹妹。” 姊妹俩热情拥抱。伊丽莎白身高增加了一点,脸色红润可爱,看上去成熟许多,再不是当年波森霍芬无忧无虑的小公主。海兰妮则是比上次见面的时候要健康的多,以前她待在室内的时间太多了,认识图恩王子之后,两人经常互邀出游,如今海兰妮脸色不再苍白。 伊丽莎白皇后的女官敏锐的发现,皇后姊妹俩容貌非常相似,都有象牙般白皙的皮肤,玫瑰花似的娇嫩嘴唇,眸子盈亮清澈;略有不同的是,海兰妮更像母亲卢德薇卡夫人,而茜茜比较像父亲马克思公爵。 “茜茜,你长高了。”稍微后退了一步,做姐姐的仔细打量这位取代自己成为奥地利皇后的妹妹。 “是啊,这一年我长高了三公分。”伊丽莎白心道:吃肉喝牛奶的饮食习惯果然是普遍有效的方法。 “……也变漂亮了呢。”海兰妮由衷的为妹妹感到高兴。 “这是因为我有个全欧洲最好的形象顾问的缘故。” “……形象顾问?那是什么?” “下午我会叫他过来的,晚上我会为你举行舞会。亲爱的奈奈,快告诉我,图恩王子对你好吗?” “哎呀,茜茜!”海兰妮脸上顿时绯红一片,甚是羞涩。 “那一定是很好的了。”伊丽莎白快活的微笑:“奈奈,我是多么希望你能幸福!妈咪来信告诉我,虽然图恩王子身份不怎么高贵,不过为人是很好的,妈咪和巴比都很喜欢他。” “妈咪和巴比真的这么说吗?”海兰妮一只手抚着脸,又开心又想掩饰心情:“图恩王子确实对我很体贴,上次我们去过科隆之后,他送我回波森霍芬,妈咪倒没这么说呢。巴比跟他去打了一次猎,也只夸他是个好猎手,别的什么也没说。” “那是因为他们不想表现的太热情了吧。要知道我们家的女孩子可都是珍宝呢,需得要诚心诚意的去追求才能得到。” “茜茜……”海兰妮握着妹妹的手:“你知道,我们家的女孩子一向没什么可选择的余地,就比如你吧,如果……”海兰妮咬着嘴唇:“如果弗兰茨不是那么优秀,那么不管是我嫁给他,还是你嫁给他,都是非常不幸的。” “我知道,奈奈……即使弗兰茨这么好,做他的妻子也是一件烦心的事情。奈奈,你还喜欢着弗兰茨吗?”伊丽莎白偷偷观察姐姐的脸色。倒不是她想刺激海兰妮,而是这问题必须弄清楚了。这世界上再多的女人喜欢自己的丈夫都无所谓,但自己的姐妹绝对要排除在这些女人之外。 海兰妮没想到伊丽莎白会问出这种尴尬的问题来,勉强一笑:“茜茜,不问这个可以吗?” 伊丽莎白有些失望,轻叹一声:“好的,如果这是你的愿望。我只是想知道,如果图恩王子向你求婚的话,你会不会答应他?” “……应该会吧。”海兰妮的声音微微颤抖:“图恩王子很温柔,非常会照顾人,跟他在一起,我很开心。” “……奈奈,这就很好了。这比弗兰茨强很多。”伊丽莎白喟叹:“你都不知道,除了晚上,我整个白天根本看不见弗兰茨。最近他压力很大,身体又不好,常常头疼;索菲姨妈又每天盯着我的一举一动,一心想让我按照她的意思来说话、做事。这都让我烦透了!”伊丽莎白忍不住抱怨起来:“当然如果换成是你,就没有这种事了。索菲姨妈就喜欢你的温顺淑雅。” “茜茜!”海兰妮无奈:这个妹妹真是…… “对不起,奈奈!我不是那个意思。”发觉自己好像说错话的伊丽莎白一阵不安。 “茜茜,我来这儿是想跟你商量一件事情的。” “什么事情?” “你也知道图恩王子跟我们家的地位不一样,而且现在你又是奥地利的皇后。要是以前倒也就罢了,巴比不会在乎我的丈夫是否地位相宜;不过现在,就不大合适了——茜茜,我们全家现在做事都必须先为你考虑,我们都知道你在维也纳过得并不快活。” 伊丽莎白眼圈有点红了:这家人并不是自由主义到没谱的家庭啊。 “我……很感激你们能为我着想,不过呢,你也知道,我不是很在乎是否有个地位不怎么高的姐夫的。” “索菲姨妈会在乎。” “哦,不是她的女儿,她管不了那么多的。”伊丽莎白随意挥挥手:“不过这么说来,图恩王子求婚也是迟早的事情了?” “……他是这么隐约试探着问过我。”海兰妮脸又红了。看起来她现在喜欢的是这位图恩王子无疑了。毕竟她跟弗兰茨远不如同这位图恩王子熟捻,对弗兰茨,大概就是花季少女对任何一位年少俊美多金的青年的无目地爱慕,而真正会喜欢的,是能陪伴自己、体贴自己的那位。 “亲爱的奈奈,我真为你感到高兴!”伊丽莎白激动的再次使劲拥抱了姐姐。对于海兰妮,她一直有种“偷了姐姐最喜欢的东西”的负罪感,如今看来这种莫名的负罪感可以消失了。感谢图恩王子! “你放心吧,图恩王子求婚之后,我帮你摆平任何反对意见!” **** 专门为海兰妮公主举办的舞会同任何一场皇家舞会一样华丽而无聊,今晚最大亮点则是伊丽莎白皇后和海兰妮公主这对格外艳丽无双的姊妹花。经由勒菲安斯巴哈的妙手妆扮,姊妹俩以几乎相同的装束出现在舞会上。所不同的是,伊丽莎白着粉,海兰妮穿蓝。 同样质料的水色真丝舞会礼服长裙,公主领露出线条美好的锁骨,郁金香袖柔和服贴的包裹了手臂;自上而下是渐变的由浅而深的色调——还没有化学染料,是几匹色调不同的料子裁剪制作的——群摆手工缝制上大小不一的珍珠,以及各色小粒水晶,舞动起来,裙裾时散时敛,分外闪烁灿烂。 姊妹俩都戴了小小的钻石王冠,配套的钻石耳饰,这便罢了,不甚特别;项链却都是单坠,伊丽莎白慷慨的同姐姐分享自己的珠宝:她自己戴的是一块极大的黄钻石,和发上王冠中间的黄钻石相映;海兰妮则是一块略小点的蓝钻石。 应邀参加舞会的奥地利贵族们都不禁赞叹皇后姊妹俩的美貌,以及她们颈上华丽的大块宝石。说起来这么戴如此大块的宝石,委实有点儿失格,可是娇小的伊丽莎白偏偏就能坦然的戴了出来,这份怡然的气度,已然不是两年以前那个巴伐利亚野姑娘了。 舞会本来是相当轻松美好的,但是……乐声嘎然而止,卡尔路德维希一脸惶急的将伊丽莎白横抱着大步迈出舞池,疾声吼道:“太医呢?快传太医!” **** 虽然自己很不愿意很不愿意,但是……既然在两个多月前停止使用某种橡胶制品之后,便已经有了这个觉悟——伊丽莎白又怀孕了。 焦急的守在伊丽莎白房间外的弗兰茨激动的抱住母亲:“哦,妈妈!我真是太高兴了!” 索菲太后也很是激动,虽然之前她对某种橡胶制品的出现极端不满。 弗兰茨又同海兰妮有节制的拥抱了一下:“我真是太高兴了,奈奈!自从去年茜茜不幸流产以来,我是多么盼望这一天的到来!” “我也为你们感到高兴。真没想到我刚来伊舍尔就遇见这种天大的好事!我要赶紧写信告诉妈妈。” “是的孩子,快点写信告诉你妈妈这个好消息。”索菲和蔼的对海兰妮说。 “拍电报吧。我想卢德薇卡姨妈一定希望早一点知道这个好消息。” 海兰妮不禁笑:“现在很晚了,邮局已经关门了。” “瞧我,高兴的什么都忘记了。”弗兰茨掩饰不住心中欢喜:“对不起奈奈,我要进去看茜茜了。” “好的。你看完茜茜之后如果医生允许的话,我也想进去看看她。”海兰妮向来善解人意。 伊丽莎白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神情古怪的有点不悦。 沉浸在幸福中的弗兰茨完全没有注意到妻子的神情,“茜茜,我真是高兴极了。” “弗兰茨……我也很高兴。”伊丽莎白小心的微侧过身子。 弗兰茨半跪在床边,不住吻着茜茜的手:“我们又有孩子了……我真是没法表达我的开心。” 伊丽莎白暗中无奈:自从上次流产以来已经过了一年多,这半年多几乎每天顶着婆婆不满的目光,日子确实不怎么好过;身体也完全康复了,经期调理过之后已经接近正常,再不怀孕简直天理难容。 ——虽然还是觉得,仅仅十七岁半的年轻女子便要生育子女实在很不科学。不过皇家讲的不是科学,而是实打实的迫切需要诞生一名继承人。 “太医怎么说?”伊丽莎白细声问。 “说才怀孕没多久,大概1个多月。要你尽量静休,好好保养,最好每天都躺在床上,只准散步,绝对禁止骑马。” “噢……”伊丽莎白十分不高兴,这个意思就是变相软禁,哪里都不能去,“我也不至于虚弱成那样,至多不骑马了就是。” “茜茜,这时候可别胡闹!”弗兰茨觉得有必要给这个不听话的娃娃妻子一点约束:“太医说了,这头几个月尤其重要,你又流产过一次,太医很担心你会再次流产。我跟妈妈都认为,你必须卧床休息。” 伊丽莎白叹气:“好吧,我就每天躺在床上,直到我胖得坐不起来。” “你真孩子气。”弗兰茨轻轻吻了妻子额头:“我每天中午都回来陪你吃饭,你可要乖乖的哦,不然我是要生气的。” “好吧,我会很乖的。”伊丽莎白又叹气,模样像极了得不到糖果因而不满足的孩子。然后她又娇滴滴的说道:“弗兰茨,我想求你一件事情,你答应我好不好?” “什么事情?只要我能办到的,一定满足你的愿望。” 伊丽莎白想了想,方道:“我想……贝莱加尔德夫人性情和顺,对我的习惯爱好都很了解,我想让她做我的宫廷女总管,可以吗?”怯怯地看着自己的丈夫。 “这个……埃斯特拉齐夫人不好吗?她可是妈妈亲自选定的。”弗兰茨皱眉。 “倒不是她不好……只是她年纪大了,我越来越不喜欢她那种沉闷。倒不是说谨慎就不好了,只是,我的心情会有点点不好……弗兰茨,答应我好不好?我想夫人不会介意的,妈妈也不会介意的。妈妈也很喜欢贝莱加尔德夫人的,说她知进退,性格又好,而且,埃斯特拉齐夫人已经教会她很多事情,我想她不会比埃斯特拉齐夫人做的差的。” 这么冠冕堂皇的理由都说了出来,弗兰茨怎么能拒绝呢? 于是,第二天,贝莱加尔德夫人便升任为伊丽莎白皇后的宫廷女总管了。 这是伊丽莎白的一小步,却是奥地利的一大步。 —————— 第二卷完) —————— 推荐:克己马《东周末年有战国》,书号121278 虽然作者是个fc……请各位一定要移步过去踩踩才好 *^__^*) 序章 从前从前 波澜壮阔滴第三卷开始了,希望各位xdjm继续支持,走过路过不能错过哈~~ —————— 该怎么样说呢?以前……或者说,远远还没有到达的时间段上的那段人生中,基本上,是个非常被动的人,是个过于害羞的人。家教过于严厉,导致了伊丽莎自幼少言寡语。所幸学习成绩不错,一路上了大学,虽然一时不慎选择了机械系入读,也居然学的不错。步入社会后,才渐渐变得开朗起来,也学会像个女人一样妆扮自己(这里不得不说,其实她真是一个迟钝的时尚落后分子啊),街坊大婶们都诧异:这孩子年来未见,倒越发出落的娇美可人了。 恋爱么……也曾有那么有花无果的一两段,时间都不长,也未在伊丽莎心中留下什么太深痕迹,唯独那个等待了三年的某人,给了她深深伤害。 ——也许真的是因为爱之深,所以恨之切吧。 临行前,闺密问:“如果真的发现他移情别恋脚踩两条船,你怎么办?” 伊丽莎极为惆怅的回道:“也没什么,至多当没认识过罢了。” 然后被骂:“你有点强势好不好?就你这么软绵绵的脾气,多好的男人你也留不住!都被厉害小娘子抢走了——反正你也就是抢了便抢了,又不会抢回来——早知道你是这样,我便先下手抢过来。” 伊丽莎一时愣住,好半天才道:“要真是被欧洲美女勾了魂去,当初还不如你就抢走好了……” 闺密哭笑不得:“你还真是与世无争的大善人,不对是大善女。” “唉……”伊丽莎叹气:“得之,我幸;不得,我命。” “徐志摩这黏黏呼呼的小资情调不适合你。” “我也不适合做女王。” “没让你做女王。”闺密不耐烦,狠狠地说:“是让你别又谦让了出去!记住啊,不把人带回来就别回来见我。就算抢回来再甩掉,也不要立即就放弃,懂了没?” 伊丽莎不住点头:“知道知道啦。” 回忆起那个远在德意志的恋人……为了他,伊丽莎同父母大吵一通,搬了出来与他同居,当日的两情缱绻,你侬我侬,如今一丝一丝淡去……也是一直都是被动的人的缘故吧,一面总是拖着不去办签证,一面又一厢情愿,天真的认为两人之间感情深厚,定能经得起时间考验。 ——只是,男人的诺言通常是世间最不牢靠的东西。 ——所以,实在是怀着悲愤绝望的心情,在翻车的那一瞬间,竟欣喜的迎接死亡。 如今,不管是什么原因,可以重新活一次,一定要努力不要再活的失败。虽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伊丽莎却一直强迫自己,不要再消极,不要再遇事退让。这是个乐观的悲观主义者能做到的极致了。 **** 一直被她爱称为“小猪”、“猪七七”的他,是个军事迷,伊丽莎被迫看过几年的军事杂志,无他,皆因他只会买这种**的读物回来;伊丽莎偷偷买回来的时尚杂志,向来被他轻蔑的称做“垃圾”,不过他倒是不反对伊丽莎从中学习妆扮,理由是“你漂亮了我站你身边也光彩些”。嘴甜,又会体贴人,处处以她为先,返家回来会记得给她带当地特产,外出时总不忘带手信回来;临出国之前更是抱着她整晚不睡,承诺许了无数,将未来也计划的无比灿烂。 正是如此,背叛便更觉得不可原谅。 1、要多便宜有多便宜(上) 1855年的7月,奥地利哈布斯堡家族为了即将诞生的皇位继承人而感到兴奋。整个奥地利也同样兴奋。 从贵族到平民,从希尔格斯多夫到东拉维查,几乎每个人都在谈论皇后的肚皮。 而谈论的主角,苍白的皇后陛下,此刻正百无聊赖的卧床安胎中。 海兰妮公主推迟了返回波森霍芬的日期,为的是等待妈妈卢德薇卡夫人前来伊舍尔。 “亲爱的茜茜,我为你感到高兴。这个孩子一定会很好的。”海兰妮一大早就过来陪伊丽莎白,“我有预感,这次你会生个小王子的。” “我也这么感觉的。奈奈,我觉得很高兴,弗兰茨更高兴。” “我写信告诉妈妈你有孩子了,妈妈着急着要来,又说家里也有点事,还要过几天才能走开。我说我先在这里照顾你,让她过一段时间再来。” 海兰妮作为家中的长女,自幼是按照一位皇后的标准来培养的,宫廷礼仪纯熟,母亲手把手教会她一个女性应该懂得的任何事情——包括育儿知识。因此,当海兰妮保证会在卢德薇卡夫人达到伊舍尔之前,会留下来照顾伊丽莎白,卢德薇卡夫人和索菲太后都觉得这个主意很好。这说明海兰妮的稳重和能力是被两位母亲认可的。 伊丽莎白呼了一口气:“妈妈晚一点来也好,我总觉得她会担心过度,因而给我弄一大堆规定,不准我这个不准我那个。” “那是因为妈妈担心你会再流产。”海兰妮柔声道:“你要知道,你的孩子将是两个国家的希望——奥地利和巴伐利亚的。虽然你已经放弃了巴伐利亚的继承权,可是,能有个将来会成为奥地利皇帝的外甥,我们的表哥一定会很开心的。” “哎呀,奈奈,我最讨厌这种感觉了。要不,我现在从伊舍尔逃跑如何?” 海兰妮白了妹妹一眼:“你又开始胡说八道。”她把这些都归结于茜茜怀孕后的轻微忧郁症。正因为有这个问题,海兰妮觉得自己留在伊舍尔照顾茜茜实在是个英明的决定。 **** 卢德薇卡夫人在8月初来到伊舍尔,刚好是太医宣布伊丽莎白皇后身体大好,母子健康的时候。伊丽莎白的卧床时期几乎快让她崩溃,虽然每天都可以下床有限度的散步,还是不能容忍。 卢德薇卡夫人先见过了姐姐索菲太后。 “亲爱的薇卡,我很高兴你能来伊舍尔。茜茜的身体稳定多了,太医说她现在可以下床了。这真是个好消息,不是吗?” “我在波森霍芬每天都担心得要命,生怕茜茜的身体保护不了这个孩子。谢天谢地,总算没事了。” “奈奈真是个好姑娘,每天都陪着茜茜,真不知道如果奈奈不在这里,我该怎么办……我老了,茜茜可不爱听我的絮絮叨叨。” “哦,索菲!”卢德薇卡夫人满怀谦卑的歉意抱了抱姐姐。 随后海兰妮来迎接母亲,带她去了茜茜房间。 未满十八岁的年轻皇后正在午睡,卢德薇卡夫人充满母爱的看着自己的女儿:“我的小茜茜!” “妈妈,茜茜晚上睡得不好,白天总嚷着困。本来她是想等着你来的,可是等着等着就睡着了。”海兰妮一边做手工一边跟母亲说着。 “哎呀,不用等我,她想什么时候睡都行,我等着她醒。我瞧瞧你都做的是什么?小婴儿的衣服啊……做的真好,茜茜一定会喜欢的。” “茜茜可喜欢我做的小衣服了。”海兰妮得意的很,“她本来跟我一起做来着,可是她自己总是做不好。”海兰妮很是高兴自己能有超过妹妹的地方。 “这都怪我没早点教会她。”卢德薇卡夫人连忙自我检讨。 对于这个长女,卢德薇卡也一直都有点歉意:如果当初没有带茜茜来伊舍尔参加弗兰茨的生日宴会……就好了。弗兰茨仍然是娶一个巴伐利亚公主,索菲会得到她喜爱的外甥女做媳妇儿,茜茜仍然会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小公主…… 不过世界上时没有后悔药出售的。而且,茜茜成为奥地利皇后,也不见得会是很糟糕的事情。 当然了,身为母亲的公爵夫人,一点都不知道这个小女儿要做什么、以及做过什么。 **** 这个夏天,奥地利仍然陷在经济崩溃和战争的双重泥沼中。所幸的是,克里米亚战争就快要打完了。 财政大臣布鲁克,建议将奥地利国有铁路和煤矿都抵押给法国银行。弗兰茨在犹豫了很久之后,同茜茜说到这件事情。 “茜茜,你说,我该怎么办呢?奥地利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抵押的东西了,法国银行说,除了煤矿和铁路之外,他们不会对其他物品有兴趣。” “这不是**裸的抢劫吗?”茜茜帮丈夫拍松枕头——这是海兰妮教她的,说拍一拍枕头更松软,枕着更舒服,当然最好是在清晨拍拍。 弗兰茨换了睡衣,挨着妻子躺下:茜茜卧床安胎期间,他又被医生要求分房,苦命的皇帝只得卷卷铺盖去住客房,这几天才被允许回到自己卧房。说起来挺可怜的,堂堂一国皇帝,还不如一个未出生的孩子。好吧,弗兰茨有些羞愧的承认,他是在跟自己的孩子争风吃醋。弗兰茨太习惯于成为所有人的焦点,成为所有事情的中心,一旦这个习惯被打破,还真是非常的不能适应呢。 2、要多便宜有多便宜(下) 这个夏天,奥地利仍然陷在经济崩溃和战争的双重泥沼中。所幸的是,克里米亚战争就快要打完了。 财政大臣布鲁克,建议将奥地利国有铁路和煤矿都抵押给法国银行。弗兰茨在犹豫了很久之后,同茜茜说到这件事情。 “茜茜,你说,我该怎么办呢?奥地利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抵押的东西了,法国银行说,除了煤矿和铁路之外,他们不会对其他物品有兴趣。”[注1] “这不是**裸的抢劫吗?”茜茜帮丈夫拍松枕头——这是海兰妮教她的,说拍一拍枕头更松软,枕着更舒服,当然最好是在清晨拍拍。 弗兰茨换了睡衣,挨着妻子躺下:茜茜卧床安胎期间,他又被医生要求分房,苦命的皇帝只得卷卷铺盖去住客房,这几天才被允许回到自己卧房。说起来挺可怜的,堂堂一国皇帝,还不如一个未出生的孩子。好吧,弗兰茨有些羞愧的承认,他是在跟自己的孩子争风吃醋。弗兰茨太习惯于成为所有人的焦点,成为所有事情的中心,一旦这个习惯被打破,还真是非常的不能适应呢。 “即使是抢劫,我想我最后也只能认了。”弗兰茨苦笑:“我也不认为,奥地利还有什么其它东西能引起法国银行的注意。” “法国银行……哪一家?”伊丽莎白模模糊糊记起海因里希偶尔提及的几家欧洲银行,“是法兰西银行,还是罗斯柴尔德银行?” “……我想应该是法兰西银行。罗斯柴尔德银行的维也纳支行已经有了足够多的奥地利产业。”弗兰茨叹气:“奥地利空自拥有欧洲最大的土地,最多的人口,却不得不受制于贪婪的犹太人!” “犹太人很聪明,我喜欢犹太人。” “茜茜,你还真是天真博爱。”弗兰茨小心地抱住妻子:“最终我还是会把煤矿和铁路卖掉,来喂饱我的臣民们。好了,别提这个了,让我好好抱抱你。” “……太医说了,你可不能太用力……” **** 第二天,伊丽莎白拍电报给正在法兰克福度探亲假的海因里希。 “听闻法兰西银行意欲向奥地利提供抵押贷款,抵押物是奥地利的煤矿和铁路。不知这个对我们有何影响?” 海因里希很快回电:“我在打听此事。此事对陛下您的财产没什么大碍,但是很显然对您的国家有损害。您想想煤矿的经济价值,以及铁路的实际价值便可明白了。” 接到回电后伊丽莎白默默想了半晌,然后对宫廷女总管贝莱加尔德夫人吩咐道:“我现在要去见皇帝,夫人你陪我一起去。” 奥地利皇帝弗兰茨约瑟夫正同财政大臣布鲁克讨论抵押事宜,见皇后突然走进来,布鲁克连忙站起身:“皇后陛下……” 对于这位巴伐利亚的小女公爵如今喜爱在皇帝面前发表自己见解的说法,已经流传了很久,绝大部分的朝臣们,都相当反对皇后参政——即使只是偶尔发表意见影响到皇帝,也大大损害了朝臣们的利益,这是不能容忍的。但是很显然也没人敢公然反对,因为皇帝对皇后的爱恋与日俱增,如果敢说皇后的言论不妥,无论对错都会被皇帝憎恶。 “亲爱的弗兰茨。”伊丽莎白笑眯眯的接近自己的丈夫:“我今天精神很好,就想着来看看你。” “先生,请先退出去。”弗兰茨对布鲁克说。财政大臣连忙告退,一边思忖着皇后今天不知道又想说什么。布鲁克相对而言不那么瞧不起皇后,他的精力更多的是放在自己的工作上——怎么弄出更多的钱,来养活全国4000万人,包括其中的40万军队。 “茜茜,你能来真是太好了。”弗兰茨小心的抱住妻子,如今他面对伊丽莎白的每一个动作都非常的小心翼翼,以至差点产生错觉,常当妻子是个陶瓷娃娃,须得时刻精心呵护。 “我跟妈妈约好了出去散步,就先来看看你。”茜茜露出甜美的笑容:“弗兰茨,你工作的样子真是很迷人呢,专注,又沉稳,非常值得信赖。弗兰茨,我为你感到骄傲。” “你把我说的太好了,我真担心有一天你会发现我没有你说的那么好。”弗兰茨竟然有些害羞,“那时候你可要怨恨我了,我会伤心的。” “……”伊丽莎白一时无语:这……难道是传说中的男人的撒娇吗? “哦,希望我没有打扰到你讨论政事。”伊丽莎白“恍然”似的说道:“我这样冒失的闯进你的办公室,似乎不太好吧?” “没事的,最近没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弗兰茨善解人意的体贴着妻子,“刚才布鲁克正跟我商量抵押的事情。法兰西银行不肯给于我国需要数目的贷款,可以说,我将不得不同意这笔很是吃亏的买卖。” “哈,买卖!”伊丽莎白失笑:弗兰茨几时学会这么说话了。 “是啊,吃亏的买卖……真是不甘心啊。” “不抵押不行吗?” “恐怕不行,我的茜茜。这个问题我们商议了很久,一直没有更好的方案拿出来。” “那也好歹卖个好价钱吧!”爱财如命的伊丽莎白懊恼的说。 弗兰茨不由得笑:“那可不。财务代表正在跟巴黎讨价还价呢。不过我瞧没什么升值的机会,人家拿定主意认为奥地利缺钱,一定会答应的。” “那要多少钱呢?我是说,法兰西银行肯出的价钱。” 弗兰茨说了一个数字,伊丽莎白在心里掂量了下,发现好像是自己也能出得起的价格。既然这样为什么不自己买下来呢? “这样啊……”本来想说,让弗兰茨等几天再决定,好让海因里希作为自己的代理人出面购买,不过转念一想:弗兰茨不知道那是自己的钱,一定会抬高价格,那就不怎么划算了。 “你知道那是多少钱吗?”弗兰茨饶有兴趣的打趣妻子。 果然,伊丽莎白一窘,老老实实的说:“不知道。” “大概够一支10万人的军队用半年。” “呃……”伊丽莎白还是很没概念:“这么说奥地利还是要打仗了?” “不,暂时不。战争既花钱又会有大量的人员伤亡,如无必要,尽量不要打仗就最好了。当然如果形势所逼,不得不走上依靠枪炮才能取得利益的时候,奥地利也不会畏惧战争的。” 伊丽莎白沉吟片刻,然后说:“那么,比起不得不抵押对帝国很重要的煤矿和铁路来,为什么奥地利从没想过,在英国和法国发行国家债券呢?” ———— 注1:1855—1856年间,奥地利不得不把铁路和煤矿出让给了法国银行,几年之后又不得不花高价把铁路赎了回来。见:哈尔姆-海因里希勃兰特,《奥地利的新**主义、国家财政和政治》。 3、接二连三的惊喜 海因里希经常来往于维也纳、慕尼黑、法兰克福之间,偶尔去一下伦敦。他自己很喜欢这种跑来跑去的生活,当然他的每次外出都伴随着大量支票的出入。伊丽莎白在巴林银行的帐户内数目日益增长,如果她乐意的话,现在满可以把这些钱全部换成金子,然后躺在金块上打滚。 同父异母的妹妹蒂安娜,如今也年满十六岁了,跟伊丽莎白出嫁时一样大的年龄,却要比伊丽莎白更加落落大方——一方面蒂安娜姊妹俩的母亲玛利夫人处事圆滑,早在女儿年幼时便教导有方;一方面,姊妹俩血液中的维斯特巴赫家族特质没有伊丽莎白兄妹多,这个家族遗传因子中的敏感、癫狂被稀释了。 而已经二十岁的萨琳娜……自从去年得了一场说不清道不明的病之后,消瘦了许多,精神也差了许多。萨琳娜在病中给伊丽莎白写了许多信,大部分都是在哀叹自己身世,使得自己因为身份尴尬,没法光明正大的嫁给自己喜欢的人。萨琳娜自然是不知道理夏德伯爵一直都喜欢伊丽莎白的,理夏德和伊丽莎白可以说是青梅竹马长大的,萨琳娜向来认为理夏德同伊丽莎白之间不过是兄妹之情,所以她才能坦然的,向这个尊贵的妹妹袒露心声。 伊丽莎白倒不是不想管这位可怜的姐姐,只是她不知道怎么才能帮助她。给她爵位或者封号吗?这也不是不行,可是如果给了父亲的私生女封号,妈妈会怎么想?可怜的妈妈不得不容忍丈夫有情妇和私生女,已经很悲切了,若是自己大发慈悲之心给了那姊妹俩能见人的身份,无异等于再次伤害了母亲。 策略的询问了格吕内伯爵之后,伯爵给出了主意:“不如请巴伐利亚的亲戚将她们收为养女,亲戚的身份不用太高,也就是名义上好看点。报酬么……给点钱也就可以了。” 伊丽莎白还是有些踌躇:“这样……可以吗?” “反正她们的身份众所周知,如今给个身份,也就是表面上好看,结婚的时候不至于会给夫家带来难堪罢了。”私生子的问题在欧洲王室不是什么稀罕事,更何况马克思公爵还不算巴伐利亚的直系王室。 “那……这事要找谁去办呢?路德维希和理夏德都不合适。” “陛下不用操心这件事情,我会寻找到合适的人选前往巴伐利亚的。臣愿为陛下分忧。” 这事办的很快,甚至都没有用到皇后的私房钱。格吕内伯爵的意思是,给钱也最好不要留下有可能被人追踪到皇后的痕迹。伊丽莎白当然不介意留下这笔钱。 不久之后,理夏德伯爵来向伊丽莎白致谢。 “亲爱的陛下……”理夏德难得的非常不好意思:“谢谢你为萨琳娜做的事情。” 伊丽莎白装糊涂:“萨琳娜?她怎么了?” “呃……好吧,我只是来告诉你,前几天,我向萨琳娜求婚了。”理夏德局促不安。 “……那是好事啊。萨琳娜答应了吗?”说就能很坦然的接受这个事实,那也不可能。毕竟面前这个男人可是曾经爱慕过自己的人啊;就是从女性的虚荣心来说,也是个大损失。 “嗯……是啊。萨琳娜答应了。然后第二天,卢卡斯子爵将萨琳娜和蒂安娜收为养女。子爵是维斯特巴赫家族的一个远亲,没有继承权。我想陛下一定不认识卢卡斯子爵的。” “是的,我不认识卢卡斯子爵。我想这样你的家庭就不会拒绝萨琳娜这个媳妇了。”伊丽莎白叹气:“你知道,我在维也纳经常会听到关于我家身份地位的批评,认为弗兰茨应该娶一位真正的公主。我不想萨琳娜也经受这一切,我喜欢她,想尽可能的爱护她。理夏德,请答应我,对萨琳娜要像对我一样,爱护她,尊重她——我是说尊重她是一位女性,她将要为你生育孩子,就为这一点,你也要加倍爱护她。” 萨琳娜和理夏德订于圣诞节前一天举行婚礼。 那一天也是伊丽莎白的生日。 路德维希发电报来说:“妈妈有点不高兴,但是也没说什么。我会安慰好妈妈的。勿念。另:你就快做姑妈了,我的艾米丽刚有了孩子。我真开心,可惜不能让爸爸妈妈也知道这个好消息。” 这算是今年另一个惊喜。 **** 第一次胎动出现在9月的某个晚上,皇帝家族将要返回维也纳的前夜。 怀孕之后伊丽莎白一直睡的不好,夜里会醒好几次,这一晚她第二次醒来,正准备命宫女倒杯水来喝——皇帝卧房外有值夜仆佣——就感觉到腹部有轻微的动作。伊丽莎白立时停住下床的举动,半坐在床边,双手轻抚隆起的腹部。 胎儿紧接着又狠狠的踢了一脚。 “弗兰茨……”伊丽莎白激动不已:“弗兰茨,快醒醒。” 劳累的皇帝迷迷糊糊的醒了:“怎么了,茜茜?”眼睛也不睁开,手臂一揽,却没有如意料般的触到妻子。弗兰茨这才勉强睁开眼:“茜茜,你为什么坐起来?” “弗兰茨,快把你的手拿来。” 弗兰茨也只得坐了起来,抱住妻子:“怎么了?” “我刚刚感觉到……我们的孩子动了!” “哦!茜茜!”幸福的年轻皇帝将双手放在妻子的腹部,感受着胎儿的动作:有时候是紧接着好几下,有时候却会等好久都没有动作。 “真是有力气的小家伙。”弗兰茨骄傲极了,他吻着伊丽莎白的后颈:“亲爱的,你太辛苦了。来,快躺下,好好休息。” 年轻的皇帝第一次做父亲,满怀着对妻子的爱,每一天都沉浸在幸福中。他觉得生命是很奇妙的,孕育生命的人简直就是造物的宠儿,他怀着对上帝的敬畏,等待新生命的降临——他自己的孩子,奥地利帝国的继承人。 怀孕对伊丽莎白来说,是件相当辛苦的事情。首先,她失去了每晚一觉到天亮的乐趣,导致的后果就是她白天经常不定时的睡觉;之后,她发现自己的胃口越发挑剔,以至于御厨每天都在抱怨没法做出皇后满意的膳食;然后,她感觉自己很容易疲惫;她被禁止骑马(这是绝对禁止的),允许的唯一锻炼就是有节制的散步;婆婆索菲每天来看她,对她的作息时间、饮食结构等等,都提出了建议。索菲作为一位养育了四个孩子的母亲,很乐意同自己的媳妇分享育儿经验。 这是难得的婆媳关系良好的时期。弗兰茨极为满意目前的状态:政治风向对奥地利有利,战争快要结束,家庭关系和缓。也因此,这个尚未出生的孩子被看作是希望,是福气。 皇帝家庭返回维也纳,维也纳的社交季节又开始了。皇后被要求“尽量向人民展示自己的肚子”,孕育皇位继承人是光荣的,必须要展示给整个欧洲。伊丽莎白虽然一开始觉得有些腼腆,后来竟也习惯了。 **** 埃森传来了消息:经过几个月谨慎的接触之后,伊丽莎白商务公司终于买下了20%的克虏伯企业的股份。这不仅仅是一项显而易见的明智投资,还是一项显而易见的有远见的投资。 伊丽莎白商务公司目前拥有一家全股制衣厂、一家军械厂的股份、一家电报机制造公司的股份,还有一间全股的化学实验室。这还远远不够。伊丽莎白觉得等待自己的还有很多事情——很多很多,多到一想起来就觉得头疼。 以前因为得过且过,极少会去争取什么,如今等同于再世为人,心里不住勉励自己:绝对不要再犯同样的错误了。虽然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但是在人类的内心深处,实在是都想能掌握自己的未来的——更不要说,如今伊丽莎白所处的地位,既有利又艰难,很是一桩高难度的挑战。 因为想看自己到底能做到何种程度,因而即使面对阻力,也想要努力前进。 她已经没有后路可退,所以,也只能必须前进,让再世的这一生,不要那么悲惨。 **** 瑞恩斯坦司穆伯爵,自从担任伊丽莎白的侍从官之后,便在奥地利军队中选拔身手敏捷的青年士兵,担任皇后的私人卫队。这是一项特别授权,弗兰茨约瑟夫准许了妻子的小小请求,当然他不知道这个卫队的目的是什么,只认为是妻子的一个小小新玩意。 在皇帝一家返回维也纳之后,皇后的新卫队便全部选拔集结完毕,人数只是微不足道的二十人,一半是近身格斗高手,一半是神枪手。而且,根据皇后的旨意,每名队员的身高都是一米七五。之所以没有定的更高,是因为伊丽莎白不想让自己的卫队队员身高超过弗兰茨。 瞧,伊丽莎白实在是很照顾弗兰茨的啊。 4、悲哀,又成了幕后黑手 海因里希郎古,在1855年8月,从伊丽莎白皇后的背后,渐渐走了出来。 作为皇后非常信任的经济专业人士,被介绍给奥地利皇帝。如果说,来自英国的夏普布雷恩子爵是立足于国家整体规划的经济人士,那么,海因里希则完全是一个私人资金的经济顾问。以“把奥地利当成一个庞大复杂的家庭来看待”的特别视角,吸引了皇帝的注意力——而且这种姿态,避免了“皇后正在插手国家事务”的看法产生。 “我尊敬的陛下,在英国、法国发行国债,无疑是当前最明智的举措。”海因里希不卑不亢的道。 “噢?怎么说?”皇帝弗兰茨严肃的微蹙眉头。 “陛下,如今大英帝国经济大好,银行业非常繁荣,股票、期货市场欣欣向荣;很多人在工业改革和殖民地上获得了大量金钱,而大部分人,嗯……直率的说,不知道手里的钱能做什么。”海因里希微笑:“以奥地利帝国的国家信用,在国外发行国债,这难道不是一桩可预见的有极好收益的投资吗?有谁会拒绝这种投资呢?” “嗯,如果有这种机会,我想我也不会拒绝的。”不善经济的弗兰茨很容易就明白这其中的道理,只是—— “但是,那样岂不是意味着对外宣布,奥地利的国家财政已经无力平衡国内经济?” “陛下,恕我直言,奥地利经济的面临崩溃,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有那么一瞬间,年轻的皇帝感到了一种绝望——那是对正在发生的事情无能为力的无法掌控的一种绝望。 “这个……我自然是知道的。我想知道,真的没什么办法能够改善了吗?” 海因里希略微思考了下:“我想……很难有改善。我想说,陛下,您先解决了目前的难题吧。” “这岂不是说,我现在忽略奥地利的经济问题,只从改善目前着眼,那是否就意味着,我的孩子要背上更加沉重的经济负担?” “从某一方面来说,确实如此。”海因里希微微欠身:“但是,如果您知道,即使大英帝国这种拥有无数海外殖民地的国家,也一样面临这种那种的经济问题,可能您就不会太过担心了。” 弗兰茨苦笑:“这是在比着哪个国家的经济更糟糕吗?” 海因里希笑:“哈,陛下。” 尽管弗兰茨始终犹犹豫豫的,最终还是批准了在国外发行国债。1855年9月,第一批200万英镑的奥地利帝国国家债券在伦敦发行。 令人难以置信的是,200万英镑的国债在短短一周之内全部被认购完毕。消息传回维也纳,财政大臣在短暂的惊讶之后,立即命令伦敦的代理人提前发行第二批国债。 奥地利皇帝弗兰茨,目前处于一段极其舒爽的时间:内忧外患有逐渐好转的趋向,家庭事务也从表面上几乎不再是个问题。 他又恢复了去打猎的爱好,并参观了几次阅兵式。这是他生命中并列的几件事情:打猎、阅兵式、爱茜茜。 ——此排名不分先后。 这一年,弗兰茨25岁,茜茜18岁。 **** 弗兰茨的生日宴会照例是在伊舍尔举行的,今年因为有件新鲜事物——电灯——的出现,出席的贵族人数堪比前年弗兰茨的订婚宴会。 并且因了皇后怀孕,无数贵族们都想赶到伊舍尔,抢先目睹皇后的肚子。其实也根本看不见,带有裙撑的宽大裙裾完全遮住了腰部以下。 对于自己的肚子目前已经成为奥地利最宝贵的东西这一点,伊丽莎白倒是完全不介意。她唯一会担心的是,由于体内激素的迅猛增长,本来只能说勉勉强强比太平公主稍强点的胸部,如今尺码已经大了一号,紧身胸衣不得不再次放宽,一些婚前制作的太过合身的裙子,已经不能穿了。 好在皇后陛下的衣帽间那叫一个无比庞大。 勒菲安斯巴哈每个月都要紧急召来裁缝修改皇后的衣服。皇后不仅仅是胸部在增加尺寸,身高也在增加。伊丽莎白甚至担心如果这身高就这么猛烈的增加下去,会不会超过弗兰茨……虽然卢德薇卡夫人和索菲太后的身高都不算特别高,但是……谁知道伊丽莎白变成伊丽莎之后,还会有什么体质上的改变呢? 在弗兰茨的生日宴会上,出现了一位极为特殊的客人:小所罗门罗斯柴尔德男爵。[注2] 这是伊丽莎白第一次见到罗斯柴尔德家族的成员。 “晚上好,罗斯柴尔德男爵。我很高兴你能来参加我的生日宴会。”在小所罗门罗斯柴尔德向皇帝敬礼之后,弗兰茨约瑟夫尽量不表露情感的,这样说着。 “能来参加陛下的生日宴会,我感到莫大的光荣。”所罗门回以干巴巴的制式回答。 然后转向皇帝身边神情有些疲惫的年轻皇后:“皇后陛下,请允许我向您致以最真诚的祝福,愿皇后陛下身体健康。” 伊丽莎白将左手伸给所罗门:“我久仰你的大名,罗斯柴尔德男爵。”这虽然是一个面对任何人都会说的普通社交寒暄,皇后的腔调却略有不同。对他人情绪十分敏锐的小所罗门自然立即发现皇后的这句话说的似乎另有所指,当下认真看了看这位不起眼的娃娃皇后。 伊丽莎白则回以妩媚的微笑。 怀孕的皇后在舞会上,只是一个漂亮的摆设,在同皇帝跳了第一支开场舞之后,立即被送到皇后的宝座上歇息。太医抱着诊疗箱守在舞厅旁边的房间内;被伊丽莎白挽留下来参加弗兰茨生日宴会的海兰妮公主,目光也一直没离开茜茜。 “奈奈,你今天心不在焉的。”弗兰茨指出来表妹的心绪不宁。 “哎呀,弗兰茨,我担心舞厅里面空气不好,茜茜可能会觉得不舒服。”因为皇后身体状况不允许,而代替皇后同皇帝领舞的海兰妮,担心的说道。 “奈奈,我真高兴你那么关心茜茜。” “弗兰茨,茜茜是我的妹妹啊。我关心她这不是很正常吗?” 弗兰茨有点尴尬:他也对两年前没有选择海兰妮成为自己的未婚妻感到有些亏欠。虽然最后仍然是选择了马克思公爵的女儿,但是,相当多的奥地利贵族当时都已经知道,索菲太后内定了海兰妮公主成为自己的儿媳妇,海兰妮在两年前的伊舍尔,实在是颜面丢尽。 就是在现在,也还有人谈论着,当初弗兰茨实在应该选择海兰妮成为奥地利的皇后。海兰妮已经20岁了,作为一名待嫁公主算是年纪比较大,卢德薇卡夫人整天烦恼大女儿的婚姻。 “是啊,当然。有你在伊舍尔,茜茜开心很多。你知道,我政务繁忙,很多时候没法很好照顾茜茜。” “弗兰茨,照顾茜茜我很开心,也是我这个姐姐应该做的。等我结婚了,就没那么多时间照顾她了。”海兰妮温柔的说。 “怎么?奈奈,你要结婚了?”弗兰茨有些吃惊。他也有身为男人的虚荣心,虽然他很明白,大部分女人喜欢自己,是因为他是奥地利皇帝,是看中成为他的女人后的地位、以及他的金钱,但是海兰妮不一样——那是在他还是个年轻王子的时候就喜欢他的女孩。所以,在听闻海兰妮有结婚的可能的时候,怎么说也有那么一点小小的失落。 海兰妮羞涩的说:“图恩王子这次来伊舍尔,一是为了参加陛下的生日宴会,二是为了前往波森霍芬向我的父亲征求同意。” “这真是好消息!我想茜茜也会很高兴的。你告诉她了吗?” 海兰妮摇摇头:“还没有,我准备今晚晚一点的时候告诉她。” **** 此时的伊丽莎白,却正跟她一直不想面对的大鳄鱼相谈甚欢。 所罗门罗斯柴尔德男爵已经是中年男人,年纪同格吕内伯爵相仿,头发略有花白,身体保养得很好;思维活跃,风度翩翩,同他的父亲很是相似。 “我以前见过您吗,男爵?”伊丽莎白使劲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罗斯柴尔德家族成员。 “我想我还没有获得觐见陛下的荣幸。”小所罗门谦卑的说道。 “那一定是您平时太忙碌了。” “哪里哪里。皇帝陛下才是日理万机,为子民和国家烦劳,我等只是金钱的奴隶,不足挂齿。” “您真客气。太过谦虚便是极大的骄傲自得,这个您想必听说过。” “陛下……”小所罗门忽然发觉,这个看起来娇滴滴粉嫩嫩的娃娃皇后,好像并不像传闻中那么无知。 “我很早以前就听说过您的家族呢。”伊丽莎白轻轻扇着折扇,“有一种说法,说是奥地利除了一位哈布斯堡家族的皇帝之外,还有一位罗斯柴尔德家族的皇帝。” 所罗门开始觉得燥热:“陛下,这个说法完全是流言,不足为信。” “您真是这么认为的吗?” 所罗门咬了咬牙:“……是的,我的陛下,我忠于您,忠于陛下,忠于奥地利,请陛下相信我的忠诚;这种流言完全是心怀叵测的人散布出来的。” “我也是这么想的。”伊丽莎白一直笑得极为天真坦诚:“罗斯柴尔德男爵,我跟前任宰相梅特涅不一样,我不懂政治,还太年轻,请你不要责备我太过直率了;我希望罗斯柴尔德家族能够继续支持奥地利,继续支持皇帝陛下——这仅仅是我个人对你的家族的期许,请不要想得太多。” 所罗门几乎被自己的口水呛到:这么鲁莽的对话……真是绝无仅有啊。同时,他又产生一种错觉:这位年轻的皇后,真的一点都不懂人情世故吗? “臣惶恐,陛下对微臣家族的信任,将是臣的荣耀。”小所罗门也知道,弗兰茨登基之后,梅特涅便失去了奥地利权力中心的政治地位,对于梅特涅过分依赖罗斯柴尔德银行的经济力量,年轻皇帝很是不满。皇帝本质上不过是个托拉斯级别的大地主,家教保守,不希望有强势的力量介入。所以如今这个时期的罗斯柴尔德家族,一方面是奥地利帝国实际的经济主管,一方面又被皇帝家族轻视,地位不尴不尬。虽说老皇帝封了罗斯柴尔德家族几个男爵爵位,但是,罗斯柴尔德们并不满足。 而伊丽莎白,则是心道:你以为你们家族在背后做的那些事情,我都不知道吗? —————— 注2:1822年,哈布斯堡王室授予罗斯柴尔德四兄弟(内森除外)男爵封号。 5、伊丽莎白基金 9月,奥地利皇帝弗兰茨约瑟夫批准了一项针对维也纳的专项建筑计划——维也纳改造工程。[注3] 之所以会下达这项诏令,乃是听了勒菲安斯巴哈对于巴黎的赞美,又加上弗兰茨3月去了巴黎世界博览会,对巴黎的城市建设早已赞不绝口。维也纳的街道相比巴黎的街道,显得阴暗狭窄,看起来固然小家子气得很,并且还有1848年革命时留下的防御工事,围绕着维也纳城墙的护城河也显得那么不合时宜。 一直以来,弗兰茨就很想重修维也纳,倒不是一开始就抱有“想跟巴黎媲美”的想法,而是以他的审美观,早就看不惯维也纳街头的街垒工事,只是苦于国库空荡荡,始终没有这笔钱——如今倒是不愁钱了。 和弗兰茨一同参加了巴黎博览会的伊丽莎白皇后,也一直对巴黎赞誉不绝。维也纳作为欧洲的音乐之都,市政建设却仍然是17世纪的水平,非常不相称。 皇帝又宣布,为城墙外围整治工程的设计展开竞赛。著名建筑设计师克里斯蒂尔弗莱斯最终入选,很快,城墙外围修建了宽阔的环形林荫大道,这条汇集各种风格的建筑的街道,被命名为“林街”。剧场、新的市政大厅、议会大厅、博物馆,都坐落在这条大街两侧,仿古希腊、新哥特、仿文艺复兴等等各种建筑风格和谐统一。日后,这种优雅富丽的建筑风格同维也纳音乐在维也纳的城市介绍中具有同等地位。 按照巴黎模式进行改造之后,维也纳的公共卫生将得到极大的改善。通过两条分别长95公里和200公里的引水渠从阿尔卑斯山引来干净水,以供给市民用水和市政用水;还重新设计了城市排水系统。这事的唯一缺点就是,维也纳的居民必须在几年之内都要忍受建筑灰尘。 同月,奥地利皇后设立了一项“伊丽莎白奖”,这是一个私人性质的奖励基金,公开宣布的宗旨是“旨在表扬在各个领域有杰出贡献的各界人士”。首批宣布的项目为化学、医学、音乐、机械、教育。除了音乐和教育,其他奖项获得者将得到从5千古尔登到1万古尔登不等的研究奖金。 这绝对是一笔相当数量的巨额奖金。[注4] 这个奖项目前只接受奥地利帝国臣民申请,伊丽莎白计划在不远的将来能够放宽到整个欧洲。藉由这个奖项,希望可以发掘出自己需要的人才。 奥地利帝国一片沸腾,贵族们不理解为什么皇后会对这种事情感兴趣,挖苦的说:“就像她的父亲一样,总是不合体统异想天开。” 索菲太后也不大赞同——她倒不是觉得这笔钱花的毫无意义,只是单纯不理解茜茜的高瞻远瞩。 弗兰茨也不是很明白妻子要做什么,只是如果伊丽莎白喜欢做这件事情,并且目前来看只有好处绝无坏处,那么不支持妻子简直就太不可思议了。所以皇帝既然都鼎力支持,并且赠送给“伊丽莎白基金”一座独立的二层楼作为办公地点,那么在他之下的维也纳贵族们也就很自觉的制止了表面的流言。 而对于皇后设立的这个奖金,各地大学、歌剧院、中学、企业等等都是欢欣鼓舞的。奖金固然非常吸引人,能够得到以皇后冠名的奖项,也绝对是一份前所未有的荣耀。 紧接着,伊丽莎白皇后又在维也纳选择两所大学,自掏腰包设立了“皇后奖学金”,用以奖励家境困难但是成绩优秀的学生。 伊丽莎白本来是想,参照日后打赢了法国的普鲁士以及得到了清王朝赔款的日本帝国,从下而上自小学开始建设完整的教育体系,可是怎么算也没有这笔庞大的资金。在英国发行的国家债券固然数目惊人,但是这个内里已经千疮百孔的帝国,急需用钱的地方数不胜数,基础教育只得不断被排挤到日程表的最底端。 为此,教育大臣图恩不禁同皇后抱怨:“虽然自从梅特涅大人辞职以来,帝国的教育体系重新回到了自由自治的道路上来,但是各个大学都面临着严重的资金不足现象。每个大学、学院的校长都绞尽脑汁想办法弄钱,因为他们知道,从我这里是得不到多少拨款的。” “……大学都这样,下面的中小学呢?” “绝大部分中小学都是教会学校,资金方面倒是所需不多,只是教师资历参差不齐,有些地区几乎几年都没有能考上大学的。” 伊丽莎白十分好奇:“奥地利的大学有全国统一入学考试吗?” 教育大臣一愣:“统一入学考试?没有,陛下,很难统一考试题目和考试时间。各个大学和学院对于学生的入学要求都不一样。” 伊丽莎白点头:“嗯,我知道了。”这种考试的优点是按各个学校的不同学科择优录取,缺点则是入学人数必然受到限制。当然这也跟基础教育同高等教育没有很好的过渡有关。 实际上,这个时期的欧洲,受过高等教育的人还是少数,能念完大学的,真算是精英了。 教育大臣全力支持皇后设立奖学金的做法,这使得他又多了一个可以要钱的人——尽管他也知道,皇后也就只能给出一笔为数不多的奖金而已,不过,能申请多少是多少,反正皇后背后还有皇帝。 皇帝弗兰茨对这个奖学金相当赞同,并且极为罕见的,许诺将“皇后奖学金”资金翻倍,这笔钱自然也从弗兰茨私人荷包里面掏出来。 索菲太后也说:“能用少量的金钱,使得学生们将更多的精力用在学业和研究上,这也是为了国家的稳定。”对于1848年革命中,大量热血学生的参与,索菲太后是深恶痛绝的,如今一笔不是从自己户头上支出的小小款项,就能将易被煽动的大学生的注意力转到世俗的金钱上去,这个美好的前景当然是可喜的。并且儿子弗兰茨还竭力解释道,这份奖励还能使奥地利各个大学的学生们更加崇敬皇后。 “这不是作为一个皇后应该得到的吗?”弗兰茨热情的跟母亲说道:“妈妈,这也是您一直希望的,茜茜将成为人民崇拜的偶像。这是她的努力,也是她应该得到的。而我,将欣慰的看到,我的臣民们将像爱戴您——我的母亲——一样,爱戴我的妻子。妈妈,我真是太高兴了!您不高兴吗,我的母亲!” 面对儿子如此高涨的情绪,挑剔的索菲太后也无法说出“不”字。 **** 9月底,在奥地利全境游历了一大圈的奥尔夫哈利冯文斯特男爵返回了维也纳。没有回自己的住所而是直接前往霍夫堡宫拜见皇后。 “文斯特男爵,很高兴又见到你。”伊丽莎白很喜欢这位脸上始终挂着爽朗笑容的青年,“希望你给我带来了好消息。” “是的,陛下。”奥尔夫脸上闪着光彩,“我在斯太尔城找到一家武器工厂,看上去很不错。”[注5] “怎么个不错法?” “这是一个家族企业,斯太尔城本来就是以武器制造业出名的,这家更是其中的佼佼者。目前家族企业——当然跟克虏伯企业不能相提并论,但是这是我们奥地利自己的企业——是由前一代工厂主的妻子和儿子一共掌管的;目前这家的儿子——很年轻的一个小伙子——去美国学习新的制造技术了。” “为什么是去美国学习?去普鲁士不是更近一点吗?” “美国有更先进的机床,和开放活跃的头脑。在那里,只要有技术,哪怕你是个平民也会得到重用,这在欧洲是不可想象的;至少薪水会很不一样。” “嗯……是这样啊。那么为什么你根本没有见到这家当家人,就觉得这个企业不错呢?”伊丽莎白直觉低估了那家的女主人,也难怪啊,古今中外的女人都被教导,要远离暴力,更不要说生产暴力工具的军火业。 “女主人确实不怎么懂枪械,但是不妨碍她按部就章管理企业。” “你觉得有前途吗?这个家族叫什么名字?” “陛下,我认为,这个企业具有相当大的潜力。他们一直在为帝国的军队生产武器,我想皇帝陛下也听过这个名字的——沃恩德尔武器工厂。”[注6] “沃恩德尔……”伊丽莎白努力回忆曾经看过的军事杂志,沃恩德尔步枪这个名词突然跳了出来,心头不禁一动:好像是很不错的东西啊…… “我也仿佛有点印象。那么,这家人好打交道吗?” 奥尔夫笑了起来:“陛下,这跟克虏伯企业不一样,他们毕竟是普鲁士的军工企业,陛下只能用控股的方式来介入;而沃恩德尔企业则是地地道道的本土产业,陛下完全可以在沃恩德尔企业试制新式武器,不用担心技术外泄的问题。” 伊丽莎白瞧了奥尔夫一眼:“我哪里有什么新式武器需要制造……我可不懂军械。” 奥尔夫自信满满的道:“陛下不需要懂这些,我懂就可以了。” “我相信文斯特男爵你一定能够发挥你的特长的,关于这一点,我从来都不怀疑。”伊丽莎白立即赞美他。 “如果陛下允许的话,我将立即跟沃恩德尔家商谈购买事宜。呃,或者仍然是控股?陛下您觉得呢?” “购买……不好吧,没有沃恩德尔家族的成员就不能算是我需要的那种企业。我要的不仅仅是一家武器制造工厂,还需要沃恩德尔家族的优秀头脑。”伊丽莎白微微偏着头想了想:“如果可以的话,叫那个去美国的年轻人尽快回来。当然我不想催他。他的母亲有没有说他什么时候回国?” “我问了,女主人也不太清楚。说是去年才去的,待个三五年的也有可能。” 伊丽莎白委实不太记得这个时期欧洲发生了多少大事件,1867普奥战争、1871普法战争自然是知道的,著名的美国内战也知道,心想这个好学的年轻人总不至于会无知的死在美国内战中吧。她模模糊糊记得,克里米亚战争之后不久,便因为奥属意大利同撒丁、法兰西打了一仗,只是她不记得具体年份了。 “告诉他的母亲,让他最迟明年夏天之前回来。这是命令,不是请求,文斯特男爵。”伊丽莎白温柔而坚定的说。 于是,远在美利坚合众国领土上的某个年轻人的命运,就这么被改变了。 —————— 注3:1857年12月25日,弗兰茨约瑟夫签署了在维也纳进行巨大改造工程的诏令。 注4:1853年1个工人的年薪在200-300古尔登之间,1名中尉军官每月的薪金为24古尔登。皇后的年金是10万古尔登,索菲送给皇后的蛋白石钻石王冠价值6万古尔登。 注5:自14世纪开始,奥地利的斯太尔城就已经是有名的金属加工中心,并已经开始铸造武器。 注6:约瑟夫沃恩德尔(1830—1889)出身自一个多年从事武器贸易的家族,1864年4月16日,约瑟夫沃恩德尔正式创立了“约瑟夫和弗朗茨沃恩德尔联合-武器生产和奥地利锯木厂”,后来又改为“斯太尔股份有限公司”和今天的集团子公司“斯太尔-曼利夏”(也被译为“斯太尔-曼利彻尔”)。 6、圣彼得堡的诺贝尔(上) 在维也纳郊区,孤独的做着研究工作的化学家们,终于在谨慎而缓慢的一段时间过后,向他们的直接负责人夏普布雷恩子爵汇报:安全的硝化甘油研制成功了。 对于无耻的剽窃还没有被发现、发明的科学成果,伊丽莎白向来是没有“不好意思”这个顾虑的。当然偶尔她会想到,自己夺取了别人的发明创造,可能会给当事人造成经济上的困扰,但是……怎么能管得了那么多呢! 好在她读过不少人物传记,少年时期作为励志读物阅读过大量的人物传记,古今中外知名人士几乎都看过了(这也是严肃保守的家庭教育使然,没有比读书更好的课余活动了)。不可能全部记得,只需要有那么点印象就足够用。因此,派遣人员前往瑞典和俄国寻找伟大的诺贝尔——当然这一年的他还很是年轻——也就不是那么离奇的事情了。 伊丽莎白的意思是:“务必要找到这个姓诺贝尔的青年,我想你们能很容易就找到他。他的父亲也是一位发明家,在圣彼得堡;他的母亲是瑞典一位科学家的后裔。你们去找到他,把他带到维也纳来。” 有着如此明确的描述,外派工作小组很快就在圣彼得堡找到了阿尔弗雷德诺贝尔。年仅22岁的诺贝尔刚从美利坚合众国返回欧洲,目前正在圣彼得堡他父亲的机械工厂里任职,那个工厂在克里米亚战争期间为俄国生产水雷等军用产品。诺贝尔遗传了父母的优秀基因和创造天分,已经是化学界展露头角的新人。说服他离开圣彼得堡颇花了些心思,维也纳的研究所并不足够吸引他,虽说他还是个毛头小伙子。 外派工作小组几乎是半绑架的,把诺贝尔弄到了维也纳——上面只说要把人带过来,没说要怎么带,小小的使用点暴力简直是最合理的方法。 所以,伟大的诺贝尔,被人半强行的带进维也纳,这股怒火一路上集聚着,就等到达目的地之后好对着主谋倾泻出来。他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有人会要他这个半熟青年,而不是绑架他老爸——很显然这个时期老诺贝尔更有价值。怀着疑问和愤怒的青年诺贝尔,就这么来到了异国他乡,来到了维也纳。 被蒙着眼睛丢在化学研究所的小客厅里面,然后被警告“不要企图逃跑哦,万一掉到什么可怕的化学品里面就不好了”;耳边听到来来往往的各国语言,鼻子闻到各种各样的化学分子味道,不由得开始琢磨起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好在不久之后便有人进来,一股淡雅的香气盖住了刺鼻的化学品味道,眼睛上的黑布也被拿走。 舒缓了眼部的压力以及手腕上的压力之后,诺贝尔这才看清面前的人:穿着素净的米色亚麻长裙,眉目如画,有着少女的纯真和妇人的妩媚,声音清嫩温柔。 “你好,阿尔弗雷德诺贝尔。”伊丽莎白温婉一笑。 就像被雷电击到的感觉,有那么几秒钟,忽然头脑一片空白。诺贝尔完全忘记之前积攒的怒火,嗫蹑喏喏不能成言。 “我不知道他们是用这种方法把你请到维也纳的,还希望你不要太介意。” “我不介意我不介意。” “你还真是很年轻啊。希望你在我的研究所里面,能够不断地学习、进步。” “……那么……我想问一下,呃,为什么是我?”不安加上疑惑,诺贝尔开口问道。 “我对有才华的年轻人一向很看重。”已经预料到他必然会这么问的皇后,安安稳稳的回答道。这个回答虽然大路了一点,但是竟然无法反驳:难道阿尔弗雷德诺贝尔会承认自己没有才华吗? 于是,得到了单独的实验室和助手的诺贝尔,就留在维也纳赚古尔登了。 **** 婆婆索菲这时候的所有注意力,全都放在伊丽莎白身上。为了儿媳妇肚子里将要出生的孙子,索菲倾注了极大的爱心。 从医生的选择到乳母的遴选到婴儿房间的位置和房间内的布置,全部由索菲决定,作为孩子的母亲的伊丽莎白,在此事上完全没有发言的余地。为此,皇后的宫廷女总管贝莱加尔德夫人不安的说:“皇后陛下,太后这么做……完全没有顾及到您的想法啊。” 伊丽莎白只得无奈的微笑:“由她吧,这事不由得她只怕不行。毕竟,她也是出于好心。” “话是这么说没错,只是婴儿的房间离您太远了。”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不过,把孩子交给太后来照顾,是我和皇帝陛下一致同意的。”伊丽莎白倒不是不心疼这个孩子未出生就注定要离开母亲,在她看来,索菲有照顾孩子的经验,这要比自己强多了。皇室女眷根本不可能自己哺乳,说是为了身材不变形。不过孩子不吃自己母亲的乳汁,这个可是伊丽莎无论如何不能接受的——她总觉得,没有吃过自己母亲乳汁的孩子,总不能算跟母亲十分亲近。 这也是21世纪科学喂养的宣传成果之一。 “那陛下要去看望孩子,必须要经过一段楼梯和一条长长的走廊,真是太不方便了。” “这倒是个问题……我会跟皇帝商量一下,能不能有个折中的办法。”伊丽莎白一面想要婆婆帮着照顾孩子,一面又不想孩子变成婆婆的私人物品——毫无疑问,看索菲太后的架势,这个孩子必定会变成索菲的孩子,而不是伊丽莎白的孩子。索菲本来就对伊丽莎白不甚满意,偶尔流露出来的“不放心大孩子带小孩子”的态度,已经摆明了轻视儿媳妇,认为她不可能成为一个合格的母亲。这也难怪,在严格挑剔的索菲眼中,大概没有什么人比她自己更有资格照顾孩子了吧。即使,哪怕是她非常中意的海兰妮,也逃不过这一步。 7、圣彼得堡的诺贝尔(下) 伊丽莎白的法语口语还是很糟糕,只能说一些简单的会话,这使得皇后在宫廷社交中处在一个不被重视的地位上——就连黑森的亚历山大王子这种皇亲,也认为“皇后虽然很美,但是从对话水平来看,她还是有点buche(蠢)”。 伊丽莎白自己当然是不知道会被人如此评价的,既然听不太懂维也纳宫廷流行的法语,她干脆只跟身边亲近的人说英语。这点使得整个维也纳宫廷很是不满。贵妇们一边爱好仿效皇后的妆扮,一边蔑视皇后的语言能力;男人们则是敏锐的发现,皇后除了妆扮越来越新颖之外,整个人也日益娇美起来。怀孕不但没有使皇后的身形显得蠢笨,却令她产生了质的飞跃——皇后的身材变得更像个女人了,脸庞也消去了婴儿肥;一双眸子以前虽说明亮可爱,却过于单纯,如今则是顾盼生辉,常常也不多说话,一个眼神就能让人顿时忘记想要说什么。 勒菲安斯巴哈异常得意于自己的妙手点拨,因此一些皇亲国戚便打了向皇后借人的主意。伊丽莎白却说:“安斯巴哈先生是法国人,不是我的臣子,在欧仁妮皇后那边也是贵客而不是臣子,我不能不经他的同意便安排他的工作。”然则又话锋一转:“不过呢,安斯巴哈为人挺是和气,我要是吩咐下去,他也一定会答应的。”于是便十次请求里面会同意个两三次的,次数既不太多不会使勒菲安斯巴哈的工作强度大增,又不会太少到令维也纳贵妇们感觉难度太大。而其中又以对皇后态度较为和善的贵妇们最容易获得同意,皇后又一贯出手阔绰,常弄一些新花样,在舞会上送出各种新奇玩意。 维也纳贵族们大部分都是地主,有资格参加宫廷宴会的,都能拿出一份16代纯净的家谱,家里自然不缺各种珠宝首饰。伊丽莎白却每每能拿出来样式新奇的小玩意儿赠送,价格倒不是很高,且听说很多是皇后亲自设计的,就冲着这份罕有,贵妇们也喜滋滋的收下了。 也算是小恩小惠的一种。 渐渐的,在皇后周围隐隐形成了一个以年龄相仿的年轻贵妇们为主的小圈子。她们来自欧洲各地,带来了各个国家的不同风格,虽说慢慢被维也纳的保守风气影响,却对年轻的皇后持有同情。皇后是个幸福的妻子,却是个不幸的儿媳妇。 瑞恩斯坦司穆伯爵在维也纳宫廷生活中如鱼得水,很是悠然。他没有参加皇帝皇后主持的宫廷舞会的资格,但是自然有适合他身份的舞会可以参加。那些中层的贵族们很喜欢这位年轻健谈的半个希腊人,人们从他口中打听最新的宫廷新闻——当然除了皇室发言人披露的那些消息之外,谁也不知道司穆伯爵到底说的是不是真的。 那么,很显然的,索菲太后在勇猛忠心的皇后亲卫队队长的口中,就被描述成白雪公主后妈似的人物;而伊丽莎白公主,很显然就是楚楚可怜彷徨无助的白雪公主了。 司穆伯爵有一张希腊风格的英俊脸庞,有雕塑感的挺直鼻梁,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这种迥然不同的外形迷住了一大群奥地利贵族少女。 ——当然人们还记得他在皇后的画像前晕倒的事情。 少女们想:这是多么浪漫的一个人啊!于是,能否得到司穆伯爵的爱情,变成了一场竞赛。 瑞恩斯坦司穆有时候会跟贝莱加尔德夫人说起这些贵族少女们,贝莱加尔德夫人只是笑个不停,偶尔也会说:“别太闹腾了,出了什么事终究不好。” “夫人您放心,这种事情不会发生的。” “不会就最好。不要有一天皇后要出门的时候,突然发现伯爵您已经同哪家姑娘私奔了,或者您已经被未来岳父拿着绳子捆在床柱上。” “……” **** 从圣彼得堡来的诺贝尔很快便熟悉了维也纳的生活。他住在维也纳郊外的实验室附近,一栋乡间小屋住着三位化学家,另有两名仆人照顾他们的起居。 每周会有一名英国绅士前来询问研究进度,那位贵族女子始终没有再次出现。询问同住的二人,也都是不知道这位女子究竟是谁,只胡乱猜测,或许她并不是真正的幕后人物? 英国绅士一早便就说明:“通信完全自由,可以写信回家;薪水是直接汇给家里,还是给你们自己都随意;合同期满去留随意,愿意留下的,再签合同。” 诺贝尔将雇佣合同翻来覆去研究了好久,最终当然是签了。不消说合同条款甚是合理,薪金也十分之理想。 老诺贝尔很快回信:“吾儿当日匆匆离开圣彼得堡,为父甚是挂念。今日得知乃是有人聘请吾儿做研究,应是吾儿之能力得到他人认可,为父甚是欣慰。但望吾儿努力进取,以不负自己所长。家中一切甚好,勿念。” 对老诺贝尔来说,俄国不是祖国,那么儿子是去法国,还是去奥地利,完全没有问题——这几个国家都没有可能攻打瑞典,只要制造的产品不是用来丢在祖国的领土上,那就随便了。 诺贝尔接到的第一个项目是:已经有了安全的硝化甘油,那么便以此为基础来制造安全的雷管。 提前了12年的课题,伊丽莎白也不大清楚年轻的诺贝尔能做到什么程度。甚至,如果因此必须送他去工厂锻炼个几年才可以,伊丽莎白也准备等待。 不过,既然技术难度已经减少,那就很有希望能按照程序做出来。 这就是技术超前的力量啊。 8、红衣主教 拿破仑三世的同母异父兄弟夏尔莫尔尼,秘密接触俄国驻维也纳大使格尔柴科夫,试图说服俄国接受黑海中立化的建议。莫尔尼主张用法国资本来开发俄国,而俄国作为回报,可以允许法国在欧洲自由行动。莫尔尼相信,法俄联盟一旦取代英法的自由主义联盟,那就要改变第二帝国的历史地位。 而英国人,则是企图划分俄国——阿兰群岛和芬兰归瑞典;波罗的海沿岸割予普鲁士;波兰王国允许独立,作为俄国和德国之间的缓冲地带;摩尔达维亚和瓦拉几亚及多瑙河口分给奥地利;而由奥地利占领的伦巴第和威尼斯则划归撒丁王国;俄国的克里米亚和高加索则归属土耳其,并在高加索的一部分地区中建立一个契尔凯斯亚独立国,由土耳其管辖。从这个地区划分不难看出英国参战的目的:摧毁俄国在欧洲的霸权地位,建立欧洲新均势;阻止俄国得到新的出海口,以确保英国对外贸易的需要;拉拢法、奥、普、瑞典、撒丁,建立新的欧洲同盟,以巩固英国在欧洲的霸主地位。帕麦斯顿政府仍然想把战争进行下去,而拿破仑三世则不愿按照英国的意愿继续打仗,让英国坐收渔利;也不想过分削弱俄国,破坏欧洲均势。 实际上这是英国、法国都想在欧洲保持一种有利于本国利益的新欧洲均势的考量。 于是,拿破仑三世在10月频繁对外传出消息,说法国不愿意与俄国继续作战,并开始与俄国和平谈判。 这个消息急坏了奥地利外交大臣鲍尔。他最为担心的事情似乎就要在他的眼皮底下发生了:法俄两国背着奥地利,用牺牲奥地利的利益来做交易。 **** 0月的一天,维也纳大主教劳舍尔带来了一位特别的客人:罗马红衣主教罗格冯华伦斯塔。 奥地利皇帝有礼貌的接待了这位外表冷峻的教皇特使。皇后伊丽莎白以身体不适的理由没有参加这次宴会。 “皇后身体最近不是很好。”索菲太后这么跟华伦斯塔主教解释。 “祝福皇后,和未来的皇储。”华伦斯塔主教简短的说。 在皇帝看来,这位有着日耳曼血统的主教大人过分严肃了点。他有一双鹰隼般凌厉的眼睛,菲薄的嘴唇鲜红,有一个坚毅的方下巴,这表示他很固执,不易动摇。对于他的年纪,在梵蒂冈算是年轻人了,可是跟他比起来,维也纳大主教劳舍尔就像一个鲁莽的马车夫。 接待宴会结束之后,夏普布雷恩子爵拜会了华伦斯塔主教。 “您好,尊敬的阁下。”布雷恩子爵态度恭敬。 “你好,我的孩子。”华伦斯塔主教脸上露出一丝微笑:“看起来你在维也纳过得不错。” “是。”布雷恩子爵略想了想:“皇帝陛下对我的见解不太感兴趣,我觉得他是完全不懂。” “那是自然,皇帝一向学习的是怎么样成为一位君主,而不是管理员……呃,虽然皇帝确实是一位超级管理员,但是这不能说皇帝就一定会无所不知无所不能。不然的话,还要你我做什么呢?” “话是这么说不错,不过这位皇帝……也许是太年轻了,很多事情都不懂,也不太愿意懂。” “那是因为他的人生中没有一个足够成为参照的长辈。”华伦斯塔主教嘲讽的提及哈布斯堡家族的上一代:“他的父亲和叔叔都比较昏庸,索菲太后虽然要比他们强一点,但是见识有限,不能给皇帝以正确的指点。皇帝虽然心地善良,可是心地善良的人不一定能成为一个好的君主。” “阁下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我的意思就是没什么特别的意思。还好,也是皇帝比较年轻……”华伦斯塔主教闪烁其辞。 “您是说,如果皇帝愿意学习,或者能够学会听从好的建议的话?” “这很难说,我的孩子。我对奥地利有特别的感情,希望这个帝国能够继续繁荣下去。这也是我叫你来维也纳的原因之一。” “阁下,我能理解您的心情……感谢您在我走投无路的时候指点了一条明路,阁下若有吩咐,我当竭尽所能为阁下效力。” “我的孩子,”华伦斯塔主教摇摇手:“我个人没什么要求,用你的经验尽量帮助这个国家。来,告诉我,你觉得那位年轻的奥地利皇后怎么样?坦诚的、毫无保留的,说出你对皇后的看法吧。” **** 没有宗教敏感度的皇后伊丽莎白,对主教们一直没有好感,因此才推脱身体不适,没有参加专门为华伦斯塔主教举办的招待会。华伦斯塔主教不知道这位皇后根本对宗教一点认识也没有,倒也是相信了皇后的托词。 过了几天,夏普布雷恩子爵向伊丽莎白汇报的时候,提到了华伦斯塔主教。 “皇后陛下,您见过梵蒂冈来的那位华伦斯塔主教吗?” 伊丽莎白则是一脸茫然:“梵蒂冈来的主教?”她倒是完全没往心里去。 “就是前几天,皇帝陛下接待的那位梵蒂冈红衣主教,跟劳舍尔大主教一同来的。” “……好像是有那么一回事……他怎么了?”伊丽莎白漫不经心的说道。 “主教阁下非常希望能在离开维也纳之前,能够获得皇后陛下的接见。” “这个……我有见他的必要吗?”伊丽莎白微微扬起脸:“不见这位教皇的代表也没什么吧。” 布雷恩子爵一窘:“那个……华伦斯塔主教听闻陛下是一位开明的皇后,对新生事物有自己的见解,并且是一位坚强的女性……” “我怎么听,这种描述都跟奥地利的宫廷格格不入呢?”伊丽莎白一皱眉,冷冷地说。她倒不是觉得布雷恩子爵说错了什么,而是——就算对自己的评价真是如此,也很不想从他人口中听见。很奇怪的,伊丽莎对他人给于自己的评价总觉得十分窘迫。 “不是这个意思……陛下,您该知道,当初,是华伦斯塔主教阁下推荐我来到维也纳,来向奥地利皇帝陛下效力的。” “……这个我倒还真不记得了。”伊丽莎白仍然皱眉:“这么来说,我倒要感激华伦斯塔主教向奥地利推荐了你。” “只是皇帝陛下不怎么待见我。”布雷恩郑重的微微鞠躬。 伊丽莎白微笑:“皇帝没看见你的好,我看见了。”俏皮的侧着头:“说起来,要是不见他,倒显得我真跟天主教会有私怨呢。” 华伦斯塔主教很快便得到了接见的通知。 罗格冯华伦斯塔现年50多岁,在到处是人精的梵蒂冈已经待了7、8年,政治斗争经验丰富。这次代表梵蒂冈巡视奥地利各地教会,是一项明显的闲差。然而以华伦斯塔主教的地位……只是单纯的巡视奥地利各地教会,未免有点大材小用。 “您好,主教阁下。” “您好,尊敬的皇后陛下。”华伦斯塔主教向奥地利皇后微微鞠躬。 “阁下来过奥地利吗?” “很小的时候到过维也纳。陛下,已经过去了几十年了。”不禁有点唏嘘。 “那这次可要多走走,多看看。” “一定会的,这次需要前往奥地利全境,巡查各地首府的教会。” “您真辛苦。” “只是到处走走看看而已,比起皇帝陛下来,自然算不得什么。” “……您怎么突然这么说?” “皇后陛下,我听说了,您是位值得信任的有主见的陛下。” “阁下为什么这么认为?难道就因为我雇佣了夏普布雷恩子爵?”伊丽莎白敏锐的问道。 “当然不是……陛下,布雷恩是难得的人才,当然因为他的个性有点缺陷,在伦敦待不下去,我才建议他前来维也纳,希望能为皇帝陛下效力;如果奥地利不能用他,我想普鲁士、丹麦、巴伐利亚这些国家总有一个能够留下他的。” 伊丽莎白有些不高兴:“原来布雷恩还有那么多后路……” “陛下……”华伦斯塔主教也不禁挠头:这都是哪对哪啊。 “我是说,布雷恩子爵能留在维也纳我很高兴。对于阁下的推荐,我也很感激。” “陛下的知遇之恩才是布雷恩的福气。陛下有一颗宽容的心,开明、积极向上。奥地利有了皇后陛下您,才是帝国之福。”这马屁拍的是不轻不重,很有分寸。 伊丽莎白不禁笑了:“那阁下的意思是说,皇帝就不开明、不积极向上了?” “哪里哪里……我没有那个意思。”华伦斯塔主教禁不住冒汗:年轻的皇后真是敏感啊。 “阁下离开奥地利之后,直接回梵蒂冈吗?” “一般来说,是的。” 伊丽莎白思忖了好久,会客厅中有片刻沉默,“阁下,您对现在的欧洲局势怎么看的呢?” 华伦斯塔主教心中狂喜:果然说到了! “陛下,您要想听实话吗?” “那当然。阁下既然对奥地利心怀慈悲,就应该指点一条明路。” “是,陛下的意思我明白了。”这其实是他来维也纳的目的之一。皇帝弗兰茨也听取了华伦斯塔主教的意见,只是优柔的不行,做事前思后量小心谨慎,对于欧洲目前的局势看得不够真切,也不敢有什么大举动。这是很正常的,弗兰茨的能力适合做一位稳稳当当守成的君主,而不是在风雨飘摇动荡不安的政治小船上玩保持平衡的游戏。 于是用了大概一个小时的时间,辛勤的华伦斯塔主教向奥地利皇后解说了欧洲局势。 这跟伊丽莎白皇后在哥哥路德维希那里得到的、一个外国人带有偏见的政治感想不同;跟伊丽莎白皇后在海因里希那里得到的、从经济角度出发的政治意见不同;也跟在弗兰茨那里得到的,对外部信息搜集严重不足的政治见解不同。从一个老成的、久经考验的、政治斗争经验丰富的红衣主教那里得到的意见,要公正、客观的多,且着眼点十分广阔。 华伦斯塔主教最后抛出了一个具有吸引力的、令人惊骇的主意:“陛下为何不考虑建议皇帝陛下将奥属意大利地区抵押出去呢?” “抵押?”伊丽莎白在努力消化华伦斯塔主教塞过来的政治知识的同时,不由得大惊。 “是的,陛下。抵押,或者出售,或者随便什么,只要把这些不稳定的地区丢出去,这样,意大利的民族主义的矛头便不会直接指向奥地利。”华伦斯塔主教避而不谈这对教皇国的好处,他认为皇后想不到这一层,实际上他的猜测是正确的。 “可是……要抵押给谁呢?哪个国家肯接受这么个烫手山芋?”这个问题,伊丽莎白也曾经跟海因里希说过。为了避免不必要的同撒丁-法兰西为了伦巴第-威尼斯开战,这些地区就怎么也不想留下了。 “奥地利前不久在英国发行了1000万英镑的国家债券,法国人看的眼红啊,这个陛下想必不知道吧?”见伊丽莎白摇头,华伦斯塔主教便又继续说道:“奥地利本来是要将煤矿、铁路抵押给法国银行的,可是既然从英国弄到了钱,那么对于国家很重要的铁路和煤矿自然再也没有必要抵押出去。那么,现在如果奥地利把富有的伦巴第抵押给法兰西银行的话……” “这是个好主意,但是——法国人不是傻瓜,怎么肯乐意接手这块有麻烦的地区的呢?” “陛下,钱。有钱有赚头就可以。”华伦斯塔主教微笑:“这对于奥地利肯定是个有利无害的好事;对于法兰西银行,也是一桩有赚头的好买卖。当然,首先需要说服法兰西银行接受这份抵押物。” “这个我不懂。”年轻的皇后坦率的承认:“阁下能否为了奥地利,为了欧洲的和平,去说服法兰西银行呢?” “这个……当然可以,如果陛下能够以皇帝的名义给我授权的话。”华伦斯塔主教就像一早便知道皇后会这么说似的,胸有成竹的请求道。 “我会给你这个授权的,但是阁下,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哦——而且,你没有其他的条件可以用来许给法国人好处,只有伦巴第,仅仅只是伦巴第一个地区。” 华伦斯塔主教诺诺,告退。 9、守土之君(上) 伊丽莎白一时夸口,许了华伦斯塔主教以皇帝的授权,可是……得到弗兰茨约瑟夫的同意,却几乎费尽了口舌。 弗兰茨约瑟夫是个**的统治者,是国家最高军事统帅;他的国家没有议会,没有宪法,甚至没有首相;他的臣子们不过是这位至高无上的君主的顾问而已,只有他自己对政治负责。他握有强大的军队和警察力量,用以维系他的统治和国家的统一,镇压一切民主和民族运动。梅特涅时代的旧笑话仍然适用于这个弗兰茨时代——这个国家的通知建筑在四支大军上:一支站着的士兵大军,一支坐着的官员大军,一支跪着的教士大军和一支无所不在的密探大军。 在反复看了无数次的电影中,也曾提到,索菲太后甚至指示密探打探皇后的情况。这也从一个侧面反映了,当时的奥地利的政治气氛多么压抑。民主思想在这个国家被打压,然而时代的狂潮推动着整个欧洲,民族运动在欧洲各地兴起,作为欧洲国土面积最大的国家以及民族最为复杂的国家,奥地利首当其冲,面临着表面平静的假象之下的民族运动热浪。 而这一切,维也纳的皇室成员完全不放在心上。或者,就算知道,也只懂一昧的强行镇压吧。 弗兰茨约瑟夫虽然已经不再是神圣罗马的皇帝,却仍然喜滋滋的抱着一堆乱七八糟的领土不肯放手。这一点倒是真真像极了华人,总是奢望着片土不失。 关于奥属意大利地区,撒丁这几十年三番几次遣使试探是否能赎买;又有此次撒丁通过派兵援助英法,以期英法从中斡旋,能让奥地利把伦巴第和威尼斯吐出来,却都被奥地利拒绝了。原因无他,皇帝陛下坚决不同意以任何形式放弃这两个省份。 伊丽莎白不是不知道弗兰茨对这两个省份的执着,只是她低估了皇帝的顽固。 论起来,皇帝对意大利也没什么太大感情,虽说奥地利已经得到伦巴第和威尼斯已经有40年了,可是除了对这两个省份的富裕有点印象之外,也没什么太好的评价。仅仅是自从1848年以来愈演愈烈的民族运动,就已经使得皇帝头疼不已,但是面对奥地利帝国千疮百孔的国内经济,实在没理由将这两个富庶的省份拱手让出。 而且,天真的皇帝陛下还看不出来,撒丁对伦巴第和威尼斯绝对是志在必得,以至于不惜依靠战争来取得。弗兰茨不认为小小一个撒丁有胆量敢跟堂堂奥地利开战,而他不了解,如今依靠上了拿破仑三世这条大船的小小撒丁,已经在计划着平和赎买不能便不惜开战的念头。 这也是因为撒丁那位出身军人的国王陛下的性格使然。 起来,虽然弗兰茨爱极了参加阅兵式,日常办公、出巡也都是身着帝国元帅制服,一心爱军,却是个纸上谈兵的人,所接触到的军事知识,顶多不过是卫队手持的枪支而已。伊丽莎如今还算比他懂得多呢。伊丽莎白有时候不免会想:4000万人的生死全在这么一位堪称乳臭未干的年轻君主手中,可真是…… 这日晚上,在一堆东拉西扯之后,伊丽莎白终于提到了伦巴第。 “你怎么会对伦巴第有兴趣?”弗兰茨有一搭没一搭的同妻子进行睡前沟通。这是自新婚以来便被培养出来的好习惯,皇帝夫妻在床上比较对等些,更像普通夫妻,只是谈话内容不普通而已。 “就是突然想起来了,所以就问问。”伊丽莎白嫣然一笑:“听说伦巴第那个地区一直不怎么太平,闹得很。” “是啊,整个意大利地区都乱得很。别的地区倒也罢了,不是奥地利领土,由得它去吧;可是眼看着伦巴第也压不住了……” “什么叫‘也压不住了’?”伊丽莎白没听懂。 弗兰茨有些踌躇:该不该告诉我这个娇滴滴的小妻子呢?想了一会儿,还是说了:“跟你说说也无妨,你也该知道这些的。6年前——”一时将牙紧紧咬了,心头一阵恨意涌上:该死的革命!该死的民主! “前些年的大革命,很是闹腾了一阵,从柏林到维也纳,从巴黎到罗马,无一幸免。虽说当时各个国家使用了各种各样的手段平息了下去,但是实际上,这股子邪火始终没被扑灭。尤其是伦巴第和威尼斯那种地区,本来不属于奥地利,这些年来怨声不断。驻上意大利的元帅拉德斯基年事已高,已经不能胜任长期驻防在米兰的工作;而派驻军队驻扎在米兰、威尼斯、伦巴第等地,军费都已经超出了当地的赋税……”弗兰茨苦笑:“有时候我也想不通,为什么还要留着那种地方?” “难道……难道不是为了那些没收来的意大利贵族们的财产吗?” “……”弗兰茨一时无言,过了片刻才道:“财产固然是有一些,可是为之承受的风险……似乎有些得不偿失的样子。”皇帝仍然不是从军事角度来考虑的。虽然经历了1848年革命和刚刚结束的克里米亚战争,皇帝可算是从来没有见识过真正的战争——所以才会有1859年,御驾亲征上意大利的草率决定。这是后话了,暂且不提。 “我听说撒丁王国曾经派人来向陛下请求赎买伦巴第等地区。”伊丽莎白枕在弗兰茨胸口,小心的道。耳边着意注意丈夫的呼吸声和心跳。 “确实是有这么回事的。”弗兰茨叹了一口气:“只是,一来我不希望祖父手中得到的土地自我手中失去;二来,母亲也不会答应;三来,大臣们也万万不会同意。” “妈妈不愿意还说得通,大臣们的意见,听听也就罢了。这个国家谁才是皇帝啊?好像是个叫弗兰茨约瑟夫的人哦。” 10、守土之君(下) 年轻皇帝不由噗哧一下笑了:“茜茜啊!你说的倒也不是没有道理,有时候我也太迁就那些大臣们了……没办法啊,个个都是老狐狸,狡猾着呢,随便哪个都不能忽视不能得罪;毕竟这个国家还需要这些大臣们。” “这次撒丁派兵参加了克里米亚战争,听说法国很是愿意为撒丁撑腰,英国也提出把伦巴第和威尼斯划给撒丁。” “是有这么回事……”弗兰茨又叹了一口气:“且不说能不能这么交换领土,就是凭着大英帝国这份子想插手欧洲领土分割的热情,也不能答应了。”……弗兰茨的心跳有些加快了,呼吸也急促起来。显然,这个潢天贵胄心里很是不忿昔日如日中天威震整个欧罗巴大陆的帝国,如今要落得听命于小小英格兰——说起来汉诺威王朝还有着日耳曼血统,作为神圣罗马后裔的哈布斯堡家族,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这个被发配去当年的蛮荒之地的王族,如今高高凌驾在奥地利之上。 这也便是破落豪门的悲哀吧。 伊丽莎白微怔了会子,方缓缓道:“那也没办法。如今这日不落帝国疆域辽阔,有无数殖民地,光是从殖民地刮回来的金银财宝,便数不胜数;更不消说,那些土地上的矿产了。”一想到空在欧洲号称领土第一的奥地利,竟没有一个直接的出海口,所得的领土又多是贫瘠穷困之地,更显得富庶的意大利省份不可轻易放弃。且不说两省的地皮狠下心来当真还能刮出不少,就单单算上威尼斯是个绝好的出海口,也不能随随便便就被英法压着颈子让了出去——换来的摩尔达维亚和瓦拉几亚也不见得是什么宝贝,也是问题多多的地区。 “哼!”弗兰茨很是倔强,冷哼了一声,方道:“不提这个了,别闹的你也烦心。如今你的首要任务便是好好儿的给我生个儿子。” “要不是儿子呢?”伊丽莎白幽幽的道。倒不是重男轻女,伊丽莎白反而是喜欢女孩更多些,只是——显然奥地利需要的是一个男性的王位继承人。哈布斯堡家族不是没有出过女君主,那场著名的嗣位战争可是相当影响深远的。不过,如果弗兰茨只有女儿,那皇位未免就不怎么牢靠——弗兰茨可是还有三个弟弟呢。 其实在伊丽莎白心里,自己的孩子不做皇帝倒不见得是件坏事,尤其在自己明明知道日后奥地利帝国将会落入怎么悲惨的景况的时候,非要把辛辛苦苦孕育出来的孩子推进火坑,那就太昏头了。 对了,还不知道,那个阴郁的拉着情人双双自杀了的鲁道夫王子,是否有机会诞生呢?之前的流产虽在意料之外,可是却真真切切改变了历史,那么,那个怯懦到不能正视现实的儿子,还有可能出生吗? “不是儿子……也很好啊,总之我要你们两个都平平安安的。而且,你要是生个像你一样漂亮可爱的女儿,我会开心得不得了的。”弗兰茨倒也不是很在乎这个孩子是男是女,他的母亲索菲女亲王生了四个儿子,茜茜的母亲卢德薇卡夫人生了七个孩子,那么总有机会生下男孩。而且,一般男人都喜爱女儿更多一点。父亲弗兰茨卡尔亲王偶尔也会嘀咕,说没有个精灵可爱的女儿实在是人生遗憾。 这个回答显然很让伊丽莎白满意,而之前的讨论确实也令她感觉疲惫,因此很快便沉沉睡去。倒是留了弗兰茨空自在心里将奥属意大利的尴尬地位翻来覆去又想了一遍。 **** 伊丽莎白此时已经怀孕5个多月,小腹已然隆起,行动颇为不便。找借口溜出宫去的可能日渐稀少,只把伊丽莎白困锢的无聊死了。 华伦斯塔主教巡视完奥地利全境之后,又从维也纳过了一趟。伊丽莎白给了他口信,请他多留一日。华伦斯塔主教想了想,便知道是为何。心道:这可难为这位小皇后了。 作为在梵蒂冈这种人精扎堆的地方浸淫出来的人,自然很是清楚,奥地利皇帝身边没有一位得力臣子,外交大臣鲍尔虽空有志气,却是个才疏的家伙——其实这么评价他也失之公允,换成另一个时代,或者其他小国,鲍尔的能力治理国家绰绰有余,只是目前的奥地利,凭他的能力无法像梅特涅那样,周旋在各国之间,调停压制讨好,各种手段使得恰到好处。 然而除了鲍尔之外,皇帝身边竟没有其他可用之人,因此上,皇帝不免被限制了眼界,不知道能有更好的办法处理当下的危机。 巴伐利亚的小女公爵虽然头脑灵活,能够比其他人更快领会华伦斯塔主教的意思,却是不能直接插手政治的人。倒不是皇后不能参政,各国的皇室女眷参政的虽说不多,可也不少,尤其大英帝国的君主还是位女王。只是奥地利皇后一来年纪小,二来一直被婆婆索菲限制着,不许皇后介入她与皇帝母子之间的政治讨论。这其实是限制了皇后对丈夫、对国家的关切,因此,历史上真正的那位皇后,才会被迫长居外国,根本不想回到丈夫身边。 而华伦斯塔主教……当然不可能只是单纯的热爱奥地利这个国家,或者一心只想辅佐年轻的皇后,他自然是有自己的打算,只是这第一步,要着落在年轻的奥地利皇后身上。 皇后失败了怎么办?自然还是有其他办法的,就是要曲折的多。 11、奥地利通牒 本是想分成2节更新的,偷懒点,就不分开了。昨天本来说双更,后来头疼的实在厉害就先去睡觉了。今天晚上还有一章更新,大概8-10点。 ———— 伊丽莎白在进弗兰茨的办公室之前,会先派人去查看皇帝的行政日程表。经常冒冒失失的闯进皇帝的办公室是很失礼的,偶尔为之不妨事,总是打断皇帝和大臣们的议事,会在朝臣中造成“皇后太不知轻重”的印象。 霍夫堡宫的居住区和办公区几乎是在宫殿的两头,在宫廷女侍回来通报了皇帝今日的日程后,伊丽莎白看了下时钟,决定立即赶过去。 整个白天,除了用餐时间和上下午短暂的休息之外,弗兰茨几乎全心扑在工作上面,就连下午茶都预约了出去,所以能在他的休息时间找到他,会比较好一点——当然这对皇帝本人可能不是很好,他的休息时间本来就很少了。 所幸,弗兰茨约瑟夫很习惯这样的生活。 “亲爱的。”伊丽莎白推开休息间的门,以甜美笑容对以欣喜的迎接过来的丈夫。 “茜茜,你怎么来了?”皇帝有些惊喜。 “我出去散步来着,就来看看你。” “散步是好,可也不能太劳累了。” “不会的,贝莱加尔德夫人很会照顾人的。”伊丽莎白对贝莱加尔德夫人非常满意,不仅是因为喜欢夫人活泼乖巧的性格,还因为她遇事沉稳,心思细腻,不然当初索菲太后也不会答应将她提升为皇后的宫廷女总管。这也是伊丽莎白知道索菲太后对贝莱加尔德夫人也不大能挑剔出什么。 “我知道她顶好的,不然也不会放心让她来照顾你。”弗兰茨吻了吻妻子。 “我瞧着你好像很累的样子。”伊丽莎白有些心疼弗兰茨:这个男人可是自己的丈夫呢…… “还好了。”弗兰茨笑笑,太过习惯这种辛劳,反而不觉得有什么。 “最近有什么好消息吗?” “嗯……你是指什么?” “战争啊。” “哦……克里米亚战争算是已经结束了吧……这场战争死了太多人,参战的国家想必都不会愿意再打下去。”官方公布的伤亡人数是接近50万人(其中法国损失近10万人、英国6万人、俄国30万人以上),奥地利虽然没有直接派兵参与前线战争,也因为派兵进驻多瑙两公国,因此染上霍乱,也有一定的伤亡。 “那么和谈呢?会有和谈吗?” “那是当然……” “法国和英国打赢了这场战争,想必会对俄国有所要求吧。” “那是自然的,”弗兰茨递给伊丽莎白看英国人提出的建议:“你瞧,英国想得可好了,把多瑙两公国给奥地利,让奥地利把伦巴第和威尼斯换给撒丁。” “这就是撒丁参战的好处啊,没有好处撒丁凭什么要派兵打这场跟自己毫无关联的战争呢。” “可也瞧着奥地利太好欺负了不是。”弗兰茨不满的抿着嘴唇,神情颇似孩童被抢走自己的玩具。 “那可不,那可是日不落帝国啊,军事力量太强大,又有钱,奥地利可凭什么跟英国叫板呢?”伊丽莎白冷静的说。 “怎么你也这么认为?”弗兰茨有些不悦。 “当然了。目前你已经同俄国划清了界限,已经不需要依靠俄国的力量来维持中欧的局势,那么,在欧洲寻找另一位盟友才是当务之急。”伊丽莎白柔柔的道:“你当然不会考虑高卢人,比起来,维多利亚女王或许会成为一个不错的盟友呢。”伊丽莎白很是崇拜维多利亚女王:一个女人能统治大英帝国那些子难搞的贵族,并且统治着相当多的海外殖民地,这个女人可是非常得不简单呢。 这也是华伦斯塔主教灌输给伊丽莎白的观点之一。 虽说伊丽莎白依靠金元暂时掌握了俾斯麦,使得在克里米亚战争期间,俾斯麦没有发表对奥地利有负面影响的意见,可是,毕竟这种经济遥控太不牢靠,本着“一切都应该留有后手”的做事原则,伊丽莎白也一直在寻找可以同俾斯麦相抗衡的外交人才。俾斯麦作为现在还没有被发掘的伟大的外交家,还没有向世界展现出他的雄才伟略。为着伊丽莎白一片爱才之心,一直没有生出“杀掉这个危险人物”的想法。 非不得以,万万不可心生杀戮之意。 只是,如俾斯麦一般高瞻远瞩、对当下的政治局势有独到见解、并能想办法使之成为对自己有利局面的能人,实在太难寻觅了。华伦斯塔主教似乎是目前出现的最佳人选,但……非常难以确认这位红衣主教到底想要什么。对于自己不能揣测的人,伊丽莎白不能给于信任。 可是不妨碍她执行华伦斯塔主教献上的,对奥地利有利的决定。 “你说的确实有点道理。”弗兰茨并不否认之前的奥地利一直仰仗俄国的军事力量,“奥地利的军队人数众多,可是革命的时候竟然一点也用不上,我也觉得这确实不太对头……必须要依赖俄国的军队压制革命,一直是我觉得羞愧的一件事情。这说明奥地利的军队连国内的革命党人都无法征服,怎么能指望这种军队来保卫国家、开拓领土呢?” 伊丽莎白骇然:还想着开拓领土?拜托,你能好好保住现有领土就是上上佳了。对于自己要劝导皇帝放弃自祖父、叔叔手中继承来的领土,伊丽莎白很是觉着惴惴不安,不知道皇帝是否能明白自己全是为了奥地利着想。 “要不,弗兰茨……把比较麻烦的地区抵押出去吧?”伊丽莎白小心的建议。 “嗯……抵押,是个好主意,不过……谁肯要呢?”皇帝喃喃道:“奥地利虽然幅员辽阔,可是有钱的地区不多,贫瘠的省份太多了,这些贫瘠的地区一直拖累着帝国的发展……”弗兰茨完全没想到奥属意大利地区。 伊丽莎白等了半天,看皇帝完全没有主动提到奥属意大利地区的意思,只得硬着头皮说:“要么……把伦巴第啊、威尼斯啊这种地方抵押出去吧。当年伦巴第也闹着民族统一,可是给帝国造成了不少麻烦啊。” “是啊,当年伦巴第的革命运动也是很猖獗的……等等,你说什么来着?”弗兰茨一时被惊到了:“你是在提议把伦巴第抵押出去?” 伊丽莎白瞪大眼睛:“是啊,我是给陛下提出了这么个建议。怎么了?不可以吗?” “……”弗兰茨沉思了那么一会儿,方笑道:“这是谁告诉你的主意?” “……”伊丽莎白也被惊到:皇帝并不是笨蛋啊,我一直看低了他。弗兰茨虽然保守、固执,可是仍然是个相当聪明的青年,平白低估他的智商确实不应该。便老老实实的回答他:“这是华伦斯塔主教向我提出的方案之一。” “他为何不亲自跟我说呢?”弗兰茨很是疑惑。 “我可不知道为什么他不直接对你说,也许,是因为知道陛下你不会同意他的意见吧……” “唉……伦巴第虽然总是惹麻烦,不过,既然已经是奥地利的领土,我怎么能看着它在我手里丢掉呢?” 伊丽莎白心道:迟早还是要在你手里丢掉,不如在损兵折将又丢脸之前,先物尽其用吧。 “我瞧着意大利人一直都在闹独立,撒丁如今又有法国撑腰,如果这次和谈,撒丁就一口咬定非要要伦巴第和威尼斯了,你怎么办?” “当然不能给。” “如果为此撒丁不惜跟奥地利开战呢?” 弗兰茨一挺胸膛:“奥地利也不怕跟人开战!”一忽儿又想到奥地利军队的素质,便又有些沮丧:“不过打不打的赢也不可知。”虽说撒丁是个小国,全国人口也不及奥地利的军队人数,不过考虑到撒丁背后的法兰西,就比较不那么好打了。 “如今的法**队虽说不及拿破仑一世那时候能打,不过仍然算是欧洲顶尖的军队,比起来,奥地利军队还差了那么一点。”看在弗兰茨热爱阅兵式的份上,也不好将奥地利军队贬得一无是处。 “……”很不愿意听见自己的军队的负面意见的弗兰茨,也不得不承认,伊丽莎白说的在理,“你说的这些,我何尝不知道?” “战争劳民伤财,能不打就不打,尤其奥地利的经济……虽然你从没告诉我,可是我也听说了,奥地利的经济不是很好,人民的负担很重……弗兰茨,我真不愿意再看见一次革命。”伊丽莎白很拿得准弗兰茨最不愿意听见革命这个词:“每当我想起来6年前你被人刺杀……我的心差点停止跳动。”事实上针对皇帝弗兰茨的刺杀行动一直都没有停止,也是这个年头的皇室都还不知道安全工作的重要性。 弗兰茨恼怒不安的抚摸着脖子上的伤痕——那是在1853年遇刺的痕迹。“茜茜,我会注意我的安全的,不会让你为了我的安全担心。” “是啊,弗兰茨,为了我,为了我们的孩子,你一定要注意安全。”伊丽莎白寻思着是否要调派自己卫队来保护弗兰茨,“这就说到了,既然意大利人不肯放弃统一,那么,为什么,我们不考虑把伦巴第送给法国人去操心呢?” “……嗯,你说的也是个道理。路易拿破仑本身就出自意大利家族,由他来解决伦巴第的民族问题,好像是比我合适多了。”弗兰茨几乎要被说服了:“只是……我还是很担心,你知道,我不愿意在我的手上丢掉任何一块地区。” “这又不是完全放弃了不要……是抵押。”伊丽莎白着重点出了“抵押”二字,“抵押的话,什么时候都能收回来;当然如果闹得太凶,自然是干脆完全不要,全都给路易拿破仑去操心的好。” “路易很喜欢钱。”弗兰茨嘲讽的笑。 “有谁不喜欢钱呢?”伊丽莎白耸肩:“我听说路易治理国家很有一套,打仗就万万不如他的叔叔了。” “还好他没有他叔叔那么强干。” “那么说,你是同意把伦巴第抵押出去了?” “你让我再考虑几天。”弗兰茨再一次发挥了他优柔的特长。 伊丽莎白一笑,亲吻了丈夫便说自己累了,告辞出来。 不出意外的,当晚,华伦斯塔主教便得到了皇帝的授权,命他游说法兰西银行收下抵押物。自然,这份口头授权说的含糊不清,甚为外交辞令。 **** 在经过莫尔尼摸清俄国可能接受的条款之后,法国将消息透露给奥地利外交大臣鲍尔。鲍尔在四点方案的基础上,写了一个更为严格的说明,并以最后通牒的形式迫使俄国接受。 多瑙河两公国置于各国共同保障之下;重新划定比萨拉比亚的边界,将一部分合并于摩尔达维亚。二、多瑙河航行自由,由各国共同监督实行。三、实行黑海中立化,禁止各**舰通过两海峡;土耳其加入欧洲列强之列;如果土耳其和其他国家发生纠纷,先由列强裁决。四、土耳其政府确保其领土内基督教徒的权利。 855年11月18日,奥地利通牒文本由法国驻英大使交给英国政府。 855年12月28日,奥地利通牒文本由奥地利的费迪南德马克思亲王亲自递交给沙皇亚历山大二世。[注7] ———— 注7:奥地利通牒文本是由奥地利使节莫里茨埃斯特齐哈交给俄国的。这里为了需要改成了弗兰茨的弟弟送交的。 ——————俺是真诚滴分割线———— 【小广告】 东周末年有战国,纷纷乱乱二百年 战国,一个将星闪烁的时代;战国,一个壮怀激烈的时代;战国,一个男儿血女儿泪的时代;战国,一个让后来人万千感慨的时代--因为这是一个民族在血与火中的诞生时代;这是华夏文明在经历数百年争与战之后的重生,从此它便步入辉煌。 点击察看图片链接: 12、刺客凶猛 英法联军开始从土耳其陆续撤退回国,军队把霍乱也带了回国,甚至在维也纳也出现了几个霍乱患者。弗兰茨约瑟夫对茜茜的健康很担心,1831年流行霍乱造成的严重灾难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其时弗兰茨尚在襁褓,稍大之后每每听到父母及侍从们提及当年的疫病。当时的维也纳有50万人口,却只有500名医生和50名外科大夫,药品奇缺,幼儿死亡率奇高。好在这次的霍乱很快就被控制住了。 索菲太后此时的心思全部放在未来的孙子身上。她根本不考虑儿媳妇的想法,一揽子包揽了孩子出生后的一应事务,包括保姆、奶妈、佣人,和孩子的房间。以“你自己还是个孩子呢,又怎么能带的好孩子”为理由,强行剥夺了伊丽莎白作为母亲的权利。 对此弗兰茨是完全没有反对意见的。伊丽莎白在度量了目前的婆媳形势之后,也勉强同意了索菲的蛮横做法。 贝莱加尔德夫人倒很是为皇后抱不平,“陛下,太后这么做,完全没有为陛下您考虑过。我觉得这对您和皇储的母子感情是个强大的不好的干扰。” “这也没办法。太后对孩子的养育问题很是固执,坚决不同意由我自己来带。”伊丽莎白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陛下不能想个办法吗?”也是个母亲的贝莱加尔德夫人担忧的问道:“无论如何,孩子不在母亲身边,那对孩子非常不好。” “这个我也知道啊。我的母亲养育了七个孩子,她把什么都教给我了,可是太后还是不放心。她总觉得我还太小了,认为我就是什么都不懂。” 贝莱加尔德夫人摇头:“太后自己亲手带大了四个儿子,她就不能体谅一下陛下您的心情?” “我们不能对太后要求太多。”伊丽莎白笑笑。 话虽如此,说伊丽莎白就对索菲太后的所作所为丝毫不在意,那也不可能。缺乏婆媳生活经验的她,对此也无法可想。回想起来,真实的茜茜也因为索菲抢走了自己的孩子,因而郁郁寡欢,疏离了丈夫和孩子。这也是默默的反抗。因此一半的人民同情她受到索菲的不公正待遇,一半的人民又埋怨她没有尽到一个妻子的责任,陪伴在皇帝身边。 只得抱着得过且过、车到山前必有路的想法,把这个问题暂时放下了。 索菲太后不会考虑到其他人的想法,这是几十年来的习惯。没出嫁之前在慕尼黑王宫内,便是姐妹中最有主见的一个;嫁到维也纳,又是宫中能做主的王子妃,公公爱护,婆婆又是自己姐姐,也让着她;丈夫敬畏不说,儿子们也个个被调教的俯首帖耳,现在自然也满心希望儿媳妇也像儿子们那样,对自己不会说一个“不”字。 伊丽莎白目前还没有正式跟婆婆闹翻,也希望尽量不要有这种情况的发生,所以一直忍让着婆婆的专横。她在等待着合适的时机。索菲对哈布斯堡家族很重要,对伊丽莎白也很重要,伊丽莎白很清楚这一点。如果没有索菲太后,弗兰茨或许根本没有机会见到伊丽莎白——那样的话,历史真会截然不同了;结婚后,如果没有索菲,伊丽莎白将缺乏一位女性的保护人,这将使得年轻幼稚的皇后直接面临一大堆宫廷事务和政治事务,而这些,无论是伊丽莎白还是伊丽莎,都无法迅速上手。 然则,不知道是索菲流年不利,还是伊丽莎白的运气实在好得不行,10月底的一天,正当伊丽莎白百无聊赖准备扑到床上,进行下午的第二次午睡的时候,皇后的内廷男总管图恩侯爵跌跌撞撞的进来了。 贝莱加尔德夫人很不满的皱眉道:“侯爵,您这是怎么了?” “皇后……皇后陛下今天精神怎么样?”尽管图恩侯爵气喘吁吁,还是没忘记先问问女主人的身体状况。 “陛下今天精神不错,这会子正准备睡觉呢。怎么了?看您那么着急的跑来,有什么事情?” “哎……不知道该不该告诉皇后……” “侯爵?”刚换了睡衣的伊丽莎白披了件睡袍出来:“怎么了?为什么不能告诉我?” 图恩侯爵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啊,是这样的……适才我听侍卫长说,皇帝陛下……陛下又遇刺了!” “什么!”贝莱加尔德夫人和伊丽莎白异口同声叫了出来。夫人看了一眼皇后,立即过去扶住她:“皇后您小心点。” 伊丽莎白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我早应该派人保护他的!不然我还要这个劳什子的玫瑰骑士团做什么?只用力咬着牙问:“具体是什么情况?什么叫听说?” “这个……皇后陛下不要着急。”图恩侯爵一阵心慌,怕皇后受打击太大,“侍卫长只说皇帝陛下遇刺,陛下倒是没事,只是——”一边为难的看着皇后。 “陛下没受伤吗?”贝莱加尔德夫人厉声问。 “啊,听说是没有。但是——” “什么但是?赶紧说!” “陛下今天是跟太后约了喝下午茶的,太后兴致很好,命将桌子放在花园内,不知从哪里出来一个园丁,拿了一把匕首就要刺杀陛下,太后为了救护陛下,上去挡住了……” “……是太后受伤了?”贝莱加尔德夫人看看面色苍白的皇后,然后问侯爵。 “是,皇帝陛下毫发未伤,只是太后伤的不轻,已经派人去叫太医了。” 伊丽莎白在头晕目眩之后好不容易定下神:“陛下没事,总算是不幸中的大幸。”好在这种场面话还是会说的。 又想了想:“我也不用换衣服了,夫人,陪我去看望太后。” 皇帝遇刺虽然一直在伊丽莎白的预计中,但是万万没有想到会这么快,并且就发生在身边。伊丽莎白一面自责自己的动作太慢,一面迅速在心中将此事引发的后果考虑了一番。 “侯爵,去把瑞恩斯坦司穆伯爵找来,叫他直接来见我。”伊丽莎白带着贝莱加尔德夫人往索菲太后那边赶,一路吩咐着图恩侯爵。 太后被紧急安置在就近的房间,距离弗兰茨的办公室不远。等待在接待大厅的官员们已经听到消息,正自相互交头接耳议论,却看素面朝天的皇后只披了睡袍穿过大厅,忙不迭的起身行礼。 “各位大人们好。”皇后略一点头,急急从众人身边走过。 大臣们一待皇后经过,便道:“看来消息是真的,太后确实受了很重的伤;皇后看起来并不像流传的那样,跟太后关系很僵。” “那是自然,太后受伤了,皇后陛下就算再不喜欢太后,也会表现出焦急的模样。” “可不能这么说,这位皇后可是从来不会掩饰自己的感情的,她不喜欢的,怎么都不会喜欢。” “太后总是皇帝陛下的母亲不是?我看皇后这一点倒是很不错的,不喜欢归不喜欢,还是一家人。” 最后大臣们得出结论,年轻的皇后对太后的关切之情发自内心。这也无形中影响了这些保皇派贵族们对皇后的看法。 **** 素日要强的索菲太后,此刻面色惨白的躺在床上,牙关紧闭。皇帝弗兰茨在一旁握住母亲的手,强行压抑住哽咽;大弟弟斐迪南正在国外,二弟弟卡尔握住母亲的另一只手,头低低的垂下。 “弗兰茨。”伊丽莎白小声唤道。 “茜茜……”悲伤的皇帝抬起眼,眼神涣散的看了看妻子,“妈妈……妈妈她……”不能成语。 伊丽莎白上前,轻轻拥抱他:“我都知道了,弗兰茨。太医来看过了吗?” “……佐伯格太医刚刚看过,说妈妈伤势不算严重,虽然没有生命危险,但是一直昏迷就很不好。”弗兰茨几乎要哭出来了——没有哭出来是因为他还记得自己是一国之君,是兄长,是丈夫,是这个家庭的当家人。 伊丽莎白喟叹:这可是没有抗生素的年代啊!就算没有重伤,光是感染就能要人命了。 “妈妈……妈妈真勇敢。” “茜茜,妈妈都是为了我啊……”弗兰茨自责,他的心灵又背负上一道沉重枷锁。 “弗兰茨,妈妈是最爱你的人,她会为了你不惜一切的,因为你是她的孩子,所以我能理解妈妈的心情。” “我知道,茜茜……可是看着妈妈躺在这里昏迷不醒,我的心都要碎了!” “这不是你的错,我的弗兰茨。” “是,这都是那个该死的刺客!”弗兰茨这才想起刺客来,红着眼,咬牙切齿的道:“我要杀了他!” “……”伊丽莎白被弗兰茨脸上表情吓了一跳。 “本来我是没想告诉你的,怕你受打击,身体受不了。” “我哪里就这么脆弱了?”伊丽莎白以微笑安慰丈夫。 这时候,贝莱加尔德夫人悄声告诉伊丽莎白,瑞恩斯坦司穆伯爵奉召到了。 伊丽莎白一拉丈夫:“你也来。” “司穆伯爵,你现在立即去审问犯人。”伊丽莎白拿出皇后的款儿来,严厉的吩咐道:“去问他是谁主使的,怎么进的皇宫,同党是谁。然后,立即盘问今天当值的守卫,不可靠的全部换掉!”一面吩咐,一面偷看弗兰茨脸上表情。 弗兰茨倒没觉得伊丽莎白说的不妥,许是习惯了身边有强势的女人的缘故。“刺客已经被关押起来了,你去找侍卫长。”弗兰茨无力的道。 “皇帝身边的侍卫保护不力,全部撤掉,降职,今天当值的队长撤职,让他去奇利舍尼巡街。”[注8] 瑞恩斯坦司穆伯爵应了,一溜烟跑去办事。 伊丽莎白蹙眉,转身又挽了弗兰茨:“亲爱的,希望你不要怪我自作主张。” “怎么会呢,我的茜茜。”弗兰茨倒是对妻子今天的表现很是惊喜:“我想妈妈也不会比你做得更好……” 稍微安心了些的皇帝,又回到母亲的床前。 **** 而在霍夫宫堡的地牢内,名为詹姆士克拉克麦克斯韦的匈牙利人,正披头散发喃喃自语中。谁也听不清他在说什么,看他身上伤痕,显然已经被殴打过,没有被打死的原因,自然是要等皇帝陛下亲审。 不管他是为了什么原因刺杀皇帝,都免不了一死,差别只在于何时而已。 ———— 注8:今乌克兰地区。 ———————— LKER作品推荐,皆是品质上乘之作!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哈~~ 《千年祝祭》,书号:113571 《谢顿计划》,书号:135160 《碎空间旅社》,书号:112130 点击察看图片链接: 13、皇后十八岁 下午有事没有更新,稍晚还会更新一节。明天2更5k字。 ———— 自索菲太后遇刺以来,维也纳宫廷便陷入了一种混乱的状态。原因无他,皆是因为索菲此人素来要强,凡事喜欢亲历亲为,不太信任他人。整个宫廷以及皇室家族,都习惯于听从她的指挥。索菲也不是不知道这样做的坏处,只是,但凡有些头脑的人才,没等培养出来,便会受不了索菲的强势,大部分落荒而逃,只有极少数人能坚持留下来,但是却怎么也不会成为索菲的心腹。 于是,这个冬天,全维也纳都郁郁寡欢,茫然无主。没有宫廷舞会,就连皇后也顺水推掉了大部分觐见。贵妇们没有机会直接进入宫廷打听最新消息,皇后的忠诚卫士瑞恩斯坦司穆伯爵便成了维也纳炙手可热的专业八卦人士。 索菲太后昏迷了大约2天后,终于醒过来。太医诊治过后,宣布太后陛下没有生命危险了,但是必须卧床精心调养。 忧虑的皇帝弗兰茨这才松了口气。 又过了几天,索菲太后让女官找来皇帝夫妻。 “我亲爱的儿子……”索菲一向是个健康的中年妇人,精力旺盛,如今只能恹恹不快的躺在床上,自是十分不适应。 “妈妈。”弗兰茨赶上前,半跪在母亲床前。伊丽莎白也只得跟着跪在皇帝身边。 “别难过,”索菲勉强露出微笑宽慰儿子,“你瞧,我这不是挺好的吗?” “妈妈,我无法表达我的感激之情。”弗兰茨哽咽道。 “傻孩子,妈妈就是为了保护你们而存在的。你是我最爱的儿子,为了你,要我做什么牺牲都可以。” 伊丽莎白不敢说话,只红了眼圈看着婆婆。 “茜茜……”索菲太后拉起伊丽莎白的手:“我的孩子,我一直拿你当我的女儿一样看待,严格要求你,也是为了你好,希望你能明白这一点。” 婆婆都这么说了,伊丽莎白也只能说:“妈妈,我知道您是为了我好。以前我太年轻了,不懂事,妈妈您别责怪我。” “我的孩子,我怎么会责怪你呢?妈妈是不会责怪自己的孩子的。”索菲中气不足,一时说了许多话,有些气喘。 伊丽莎白忙道:“妈妈您慢慢说。”从女侍手中拿过水杯,伺候婆婆喝水。这是以前就做的熟了的,伊丽莎的外婆卧床多年,去看望时外婆顶喜欢她服侍,也不是多大的事情,就喂个水锤锤腿什么的,外婆就很开心了。用到这里也有同样功效,喂了水顺手拿块帕子帮婆婆擦了嘴,做的一气呵成落落大方,索菲心中不禁一动:这也是个娇滴滴的小公主啊,从小到大佣人仆从照顾着,怕是从来没做过这种事情。 “茜茜,我知道你一向很乖的。我这身体,怕是暂时不能好,这宫里上上下下,你多照看着点。不懂的地方,多问问埃斯特拉齐夫人便是了。”索菲这也是想了很久之后才决定的。目前四个儿子只有弗兰茨结婚了,宫内又没有其他年长的皇室女眷能够暂时充当女主人,茜茜总归是自己儿媳妇,又有埃斯特拉齐夫人在一旁指点,总不会离谱到哪里去。而且日后茜茜必定会成为霍夫堡宫真正的女主人,不如就这个机会看看茜茜是否能处理的来。 这其实是一项考试。 伊丽莎白倒没料到婆婆会这么说,愣了一下,方道:“好的妈妈,您要是放心的话,我会尽力做好的。” 索菲太后倒是一笑:“傻孩子,我有什么不放心的?你虽然年纪小了点,可是做事还是蛮牢靠的。我听说那个刺客你已经派人在查了?” “是的,妈妈。”伊丽莎白回答:“司穆伯爵已经在查幕后主使了。” “左右不过是匈牙利人,或者是意大利人罢了。”太后叹道:“这也闹了好几年了,一直也没个完。我瞧着,咱们奥地利的宫廷卫兵没用的很。” “我已经下令将卫队长撤职了,全部卫兵也都换掉。”弗兰茨忙道。 “你这又不是第一次遇刺,每次都换这么一拨人,你怎么能保证个个都忠心?只要有一个怀有异心,你还会遇见刺客的。我不能总守在你的身边,下一次可能就会直接要了我的命!” “……可是,妈妈……”弗兰茨不知如何是好。 “妈妈,卫兵的问题我已经在想办法解决了。”伊丽莎白忙为丈夫说话:“弗兰茨要考虑整个国家,他的安全就让我来为他考虑。妈妈,您能让我的卫队长来负责新卫兵的遴选吗?” “你的卫队长……是那个司穆吧?听说他有维斯特巴赫家族的血统?” “是的,妈妈,他的母亲也是巴伐利亚的公主,跟您和我母亲的关系应该还算比较近。” 索菲太后点点头:“我瞧着那孩子做事比较稳当,那么就让他去做吧。皇帝这几天也很辛苦,茜茜,你要为他分忧啊。” 伊丽莎白郑重的点头。 于是索菲太后闭上眼,道:“我累了,你们也早点休息吧。” **** 一直神情茫然内心不安的弗兰茨,在这个冬天陡然发现,自己万万离不开这两个女人:母亲索菲、妻子茜茜。同出维斯特巴赫家族的这两位公主,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如果说他自幼被教育学会服从母亲索菲的强势,那么,如今茜茜表现出来的对自己的温柔、对身边事物的洗练,完全是另外一种感受。在心底,他喜欢茜茜,顺从茜茜时不时的新奇主意和要求,全是因为茜茜身上这种难得一见的天真烂漫。为什么不选择更娇媚、更成熟、更稳重的海兰妮为妻呢?海兰妮眼看着将来会是一个温柔版的索菲,稳重有余,却缺乏那种出自天然的单纯。 —————— 好书推荐,以下SCER作品,皆是一时之选! 《窃明》,书号:86992 《卑鄙在汉末》,书号:42687 《西斯的战争》,书号:103812 《东周末年有战国》,书号:121278 点击察看图片链接: 14、皇后十八岁(下) 茜茜……说起来,即使作为28岁的二十一世纪的女性伊丽莎,为人也是很天真的,天真到可耻。在身为十九世纪的少女公主的时候,更将那种天真纯美发挥的淋漓尽致。见多了主动送上门来的、目的明确的成熟女性的弗兰茨,理所当然为之所动,爱恋日增。 在伊丽莎白嫁到维也纳之后,同婆婆之间的问题不少,也一直都以茜茜的退让为主,偶尔有些顶撞,又显得茜茜不是完全只懂唯唯诺诺没有主见的受气小媳妇。弗兰茨虽然比较头疼婆媳之间的关系,但是这对婆媳本身就有血缘关系,他倒不很担心母亲会对茜茜怎么刻薄了。 这种如小鹿般需要他人保护的娇弱气质,这种遇事冷静不退缩的坚定信念,这种在二人独处时候的万般婉转,在在都令弗兰茨怦然心动。 男人,实际上不论年龄都是孩子,年幼时被母亲保护,成年之后又希望偶尔可以躲在妻子身后,仍然做个大孩子。索菲太后遇刺给了弗兰茨一个可以心安理得依赖妻子的机会。 **** 在瑞恩斯坦司穆伯爵的刑讯逼供下,刺客詹姆士死去活来好几回,却是一口咬定就是自己作主刺杀皇帝,没有什么背后主使,言语之间对皇帝颇为不敬。司穆伯爵向伊丽莎白汇报的时候,也不敢将那些言语如实禀报。 沉思了许久之后,皇后才道:“……算了,瞧着是问不出什么来了。”一边纳闷为什么以前看的电视剧里面咋那么容易就问出口供来了。 “刺客不必上法庭,跟**官递个书面报告,就说判个绞刑,在牢里面行刑吧。若是公开行刑指不定又说出什么有损皇室体面的话来。反正最后这个死刑判决书还是要皇帝陛下来签字的。”对于想夺去自己丈夫的刺客,茜茜不认为能在他身上浪费一丝一毫的同情心。 “遵命,陛下。” “那些卫兵呢?” “当日当值的卫兵全部派遣去偏僻地区了。” “越远越好。”伊丽莎白皱眉:“他们的职责就是保卫皇帝的安全,如果做不好本职工作,就给我去山上放羊吧。” “那么,是否立即开始遴选新的卫兵?” “当然要遴选新的卫兵。目前先派你的手下几个反应敏捷的,去保护皇帝。皇帝只要离开房间,就必须寸步不离的紧紧跟着皇帝。如果再次出现行刺事件并且有人受伤,不要怪我下令让你们这些吃白饭不尽责的卫兵上断头台!”从伊丽莎白柔软红润的嘴唇间第一次说出凶狠的话,脸上虽说不苟言笑,那表情怎么也算不上凶悍。 司穆伯爵领命而去。 从波森霍芬来的信件表达了巴伐利亚的维斯特巴赫家族的担心:“我可爱的茜茜:听闻弗兰茨遇刺,我真是为你担心得要命!索菲身体还好吗?我暂时没办法去看她,亲爱的你先帮我问好。好好照顾你的姨妈,好好照顾弗兰茨。你的身体怎么样?全家都为你担心,小宝宝还好吗?奈奈本来准备1月订婚的,现在推迟了,她会先去看你,我等手头事情忙完立即赶去维也纳。马克西米利安国王也让我代他向你问好,真感谢他专门来表示他的关心。我知道你很难过,不过你现在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和你的小宝宝。哎呀,我简直都不知道在说什么了。总之,你要万事小心啊。爱你的妈妈。” **** 这一年的圣诞前夜,皇室终于在沉寂了近一个月之后,召开了一次大型宴会。 索菲太后已经可以下地走动,弗兰茨本不想让大病初愈的母亲参加宴会,但是索菲却不同意儿子的意见:“不,弗兰茨,我要出席。这不仅仅是圣诞宴会,还是茜茜的生日宴会。我遇刺后第一次出现在皇室活动上,这是向所有那些阴险的民族分子表示,没有什么可以打倒我的!” 索菲一向固执,即使身为皇帝的弗兰茨也不能改变她的决定。 维也纳的贵族们再一次看见了严肃的太后出现在公众场合,纷纷交头接耳:“瞧着太后的气色跟以前没什么分别,莫非遇刺事件并不像流传的那么严重?” 而生日宴会的主角——伊丽莎白皇后反而被忽视了。 伊丽莎白完全不在意,她仍然是宴会上的摆设——家宴过后,她只能坐在跳舞大厅内的皇后宝座上,当一个全欧洲最漂亮的壁花。 海兰妮公主和图恩王子可算是舞会上最耀眼的一对舞伴,弗兰茨笑着同妻子说:“你瞧,奈奈真是越来越漂亮了。” “奈奈一直都很漂亮。” “哎,可惜图恩王子身份稍微差了点。” 伊丽莎白斜睨了丈夫一眼:“怎么?你倒讲究起血统身份来了。” “哪里……奈奈比图恩王子身份高贵不是坏事,至少以后图恩家族不会对她的血统有非议。”弗兰茨对维也纳贵族长期以来为了皇后的血统不够纯净而大肆嘲讽一事,感到颇为不安。 “你这完全都是想得太多,我从来不计较这些闲言碎语的。”伊丽莎白做出大方的表态。 “说起来,奈奈也应该结婚了……” “妈妈说,海兰妮本来打算在1月份跟图恩王子订婚的。” “哎,那么快!”弗兰茨不由得喟叹不已。 伊丽莎白不禁暗笑:好像皇帝很是不舍啊。不过姐妹共侍一夫这种事情,怎么都不能允许发生的。 一曲终了,海兰妮走过来:“茜茜,你一个人总坐在这里不闷吗?我陪你说说话吧。”小心的扶着妹妹走到跳舞大厅旁边的休息室。 图恩王子自然是步步紧跟的。 “奈奈,快告诉我,你准备什么时候订婚?”姐妹俩刚坐定,伊丽莎白一脸热切的便问道。 海兰妮有些扭捏,瞧了瞧图恩王子:“原来准备明年1月的,现在略推迟一段时间。” “啊,那为什么呢?”伊丽莎白不解。 海兰妮不语。 图恩王子表情不自然的说:“似乎是巴伐利亚国王不怎么同意。” 伊丽莎白一撇嘴:“又不是他的女儿,他凭什么不同意啊。”立即决定要跟巴伐利亚的表兄好好沟通一下。 **** 2月还发生了一件对伊丽莎白有重大意义的事情:柏林传来的消息,昏迷将近半年的普鲁士军官,威廉亲王的前副官,赫尔穆特卡尔伯恩哈德冯毛奇,终于被宣布正式死亡。 这也是一块心底大石被彻底解决了。 —————— 【小广告】 熊怀念:《射柳人生——射雕同人》 在一个《射雕英雄传》的世界里,破碎的家庭,被蛮族倾覆的祖国,以及铁枪庙中自己随鸦而去的生命,他将如何改变这一切注定。 点击察看图片链接: 15、生存还是毁灭(上) 奥地利的费迪南德马克思亲王,时年24岁。相比起他的兄长弗兰茨约瑟夫来说,更为聪颖些。这其实很不公平。作为长子的弗兰茨是第一顺位继承人,然而无论是大臣们还是人民,认为费迪南德亲王更适合成为奥地利的君主的,为数不少。 母亲索菲太后很敏锐的发现,自己选择的皇帝似乎在才能上不如二儿子。但是……又似乎,一位性格优柔的皇帝,仿佛更好一点…… 伊丽莎白时常会想:幸好索菲太后没读过中国的太后们垂帘听政的故事…… 凭心而论,在弗兰茨刚坐上皇帝宝座的时候,索菲给于了儿子极大的精神支持。她为他铲平通向王冠的敌人,说服丈夫不把兄长的权杖拿在手里,利用大革命逼迫强硬路线的外交大臣梅特涅下台;生活上克勤克俭,政治上指引年轻的皇帝,并且在皇帝遇刺的时候,不顾自身的安危拦在皇帝的身前。弗兰茨对母亲索菲充满爱意和歉意。 尽管索菲太后受伤颇重,却还是坚持着,为二儿子的婚事操劳。[注9] 费迪南德的未婚妻是萨克森-科堡的公主夏洛特,公主的父亲是比利时国王,母亲是法国前国王的公主。这次联姻为哈布斯堡家族带来了一位血统高贵的儿媳妇。显然,这是一桩彻头彻尾的政治婚姻。索菲太后对准儿媳妇的血统和容貌都甚为满意,并毫不吝啬的表现出她的满意。 这使得伊丽莎白产生了一点点妒嫉。妯娌俩尚未见面,就已经产生了敌对情绪。 费迪南德马克思亲王在12月前往圣彼得堡递交最后通牒,是在弗兰茨和伊丽莎白商量之后定下的最佳人选。伊丽莎白以认真严肃的态度对弗兰茨说明:“在你去年明确的表示出来,跟沙皇尼古拉一世划清了界限,这使得俄国对奥地利非常恼火。幸好尼古拉去世了,新沙皇并不想打这场仗,那么,利用这次机会,让哈布斯堡家族首先对新沙皇示好,以杜绝高卢人试图拉拢俄国、分裂神圣同盟的企图不能得逞,才是上上策。” 这个想法自然不是伊丽莎白自己能想出来的,也不是华伦斯基主教告诉她的,正在法国同银行家们周旋的主教大人,无暇一步一步指点皇后。华伦斯基主教在维也纳向皇后灌输的政治教育,得到了很好的发挥。伊丽莎白在这个大环境之下,进步神速。 华伦斯基主教向伊丽莎白指出,尽力修复同俄国的关系,牵制法国的野心,才能尽量自保。大方向明确的给了出来,怎么做,就看皇后的悟性了。伊丽莎白自然必须要抓住这次的和谈。 费迪南德在奥地利时以聪敏、和善、富有亲和力而闻名,圣彼得堡虽然态度不怎么亲切,也冷落一位奥地利亲王。此时已经倾向于亲法的俄国驻维也纳大使格尔柴科夫出人意料的并没有陪同亲王一同前往圣彼得堡。沙皇紧急召回了格尔柴科夫,准备听取他的意见。 俄国并不同意修订版四点方案中关于比萨拉比亚的规定,又笃定英法奥各国会由于制度和利益的不同,不久的将来一定会发生争吵。鲍尔对俄国施加压力,他对格尔柴科夫说:“到1856年1月18日为止,如果不给一个满意的答复,我会驱逐你回国。”这是**裸的外交威胁了。 与此同时,普鲁士国王威廉四世也致函亚历山大二世,“恳切请求”他让步,并威胁说“如果俄国拒绝奥地利的建议,那就请沙皇衡量一下‘对于俄国和普鲁士本身的真正利益可能招致的后果’”。 费迪南德马克思亲王在圣彼得堡期间,会见了无数俄国贵族。按照皇帝夫妻的授意,有目地的向沙皇器重的大臣示好,表达了奥地利皇帝对沙皇尼古拉一世的哀悼和追思;解释兄长弗兰茨在克里米亚战争中对沙皇的背叛,完全出于某些势力的误导和逼迫;又把伶俐乖巧的勒菲安斯巴哈送到沙皇皇后身边。费迪南德相当能干很好的领会了兄嫂的意思,并且圆滑的既不表现的在讨好沙皇,又令俄国君臣觉得奥地利皇帝态度恳切。 856年1月15日,沙皇召开御前重臣会议,决定接受奥地利的最后通牒作为和谈的基本条件。1月17日,俄国将这个决定通知了费迪南德亲王,并约定多边和谈。 但是,关于和谈的正式地址,各国都有不同意见。 拿破仑三世坚持要在巴黎召开,而弗兰茨则坚持要订在维也纳;英国似乎较为重视奥地利方面的意见;撒丁支持法国;俄国作为战败国,不考虑他们的意见。[注10] 然则,伊丽莎白早就吩咐过费迪南德,“和谈地点一定要是维也纳,如果不能在维也纳,就去另外一个中立的没参战的国家。总之坚决不能是英国。” 费迪南德很好的把这个概念推销了出去。不得不说,皇帝的这个大弟弟的个人魅力远远超过皇帝。 在伦敦,奥地利驻伦敦大使也把这个概念透露给唐宁街。[注11] 拿破仑三世企图压过奥地利,当然抵死不同意在维也纳召开和谈;而英国没赞同会谈地点设在维也纳,也是考虑到维亚那目前正在大兴土木,空气不是很好,交通也不甚方便;伊丽莎白倒不介意是否在奥地利本土主办和谈会议,只要不在法国境内,随便去哪里她都没意见。 ———— 注9:1856年11月,费迪南德马克思亲王和萨克森-科堡公主夏洛特结婚。这里说的是亲王的订婚。 注10:1856年英法奥普俄土撒在巴黎举行了和谈。 注11:自1847年至1877年,都没有人居住在唐宁街10号,但仍然是办公室和内阁会议场所。 ———————— 心水之选,LKER出品,必属精品。 《千年祝祭》,书号:113571 《谢顿计划》,书号:135160 《碎空间旅社》,书号:112130 《射柳人生——射雕同人》,书号:83679 点击察看图片链接: 16、生存还是毁灭(下) 上一节有错字,就在这里修改了,不再返回去修改,总共没多少重复的内容,255字,大家就不要说我骗字数了。 又:困扰我多日的剧烈咳嗽诡异的变成了感冒,好在现在我终于能知道该吃什么药了,万幸。 —————— 然则,伊丽莎白早就吩咐过费迪南德,“和谈地点一定要是维也纳,如果不能在维也纳,就去另外一个中立的没参战的国家。总之坚决不能是法国。” 费迪南德很好的把这个概念推销了出去。不得不说,皇帝的这个大弟弟的个人魅力远远超过皇帝。 在伦敦,奥地利驻伦敦大使也把这个概念透露给唐宁街。[注11] 拿破仑三世企图压过奥地利,当然抵死不同意在维也纳召开和谈;而英国没赞同会谈地点设在维也纳,也是考虑到维亚那目前正在大兴土木,空气不是很好,交通也不甚方便;伊丽莎白倒不介意是否在奥地利本土主办和谈会议,只要不在法国境内,随便去哪里她都没意见。 最后多国都同意将会谈地点改在瑞士的苏黎世。 **** 索菲太后在圣诞前夜的宴会上虽然出现了,但是紧接着便病情恶化。刺客刺伤了太后的背部靠近左肩胛的地方,经过一个多月的将养,本来伤口已经开始痊愈了的,谁知道在公历新年的时候,伤口突然溃烂。这导致了索菲的体温升高,索菲太后又陷入发烧昏迷中。 伊丽莎白作为皇室的临时女主人,痛斥了佐伯格太医没能好好医治太后。 佐伯格很是惶恐:“之前太后的病情已经好转的。” “那为什么现在又会昏迷?”伊丽莎白严肃的道。 “这个……臣实在不知。也许是因为前几天太后过于操劳的缘故。” “既然太后身体没有康复,为什么你不劝告太后不要参加宴会呢?” “太后执意要参加,臣实在无法拦阻。” 伊丽莎白一想,倒笑了:“……那倒罢了。你下去吧,好好想想怎么医治太后吧。” 伊丽莎白自掌握内宫大权以来,干净利落的做了许多事情。首先是撤换了皇宫内外的卫兵,将自己的卫队调派贴身保护皇帝,恩威并施的命令这些新晋卫兵们,要不惜牺牲自己的生命来保护皇帝;然后召见秘密警察的首长,令他配合瑞恩斯坦司穆伯爵遴选新的卫兵,秘密警察的职责就是彻查挑选出来的士兵的背景,确保这些新丁的忠诚;间或会旁听御前会议,给皇帝提出建议,其中包括和谈地点的建议;另外,伊丽莎白还将瑞恩斯坦司穆伯爵撰写、经过自己和司穆反复敲定的另一项看似无关紧要的建议提交给皇帝:挑选聪慧有潜力的青年军官派往国外进修。 这是一项新奇的建议。 弗兰茨约瑟夫热爱军装,热爱阅兵式,却不太了解他的军队的弊端。他曾经乐观的认为,奥地利军队仍然是欧洲劲旅。他看不见军队军官的素质低下,士兵被克扣军饷,武器装备的落后。这些弊端导致了日后奥地利进军上意大利平定当地叛乱时候,被撒丁-法国联军打败的命运,更导致了奥普战争中的败北。 弗兰茨很是不解:“亲爱的茜茜,为什么你会想到这个问题?” “……”伊丽莎白心道:难道我要告诉你不提高军队素质以后一定会吃败仗?奥地利军队似乎从进入十九世纪以来就没有单独的打过仗,太过分高估军队的能力,日后必定亏得大发了。[注12] “啊,我是感觉这次的克里米亚战争里面,法**队很是勇猛,想着能不能从法**队那里学习一点。” “听说司穆伯爵参加了克里米亚战争?” “是的,他是跟着法**队上的战场,就待了几个月就回到了希腊。他是在法国读的军校。” “司穆伯爵确实很能干的样子。”皇帝敷衍着:“不过,为什么要从奥地利军队选拔青年军官送去法国学习呢?奥地利没有军校吗?难道你是在职责我的帝**校还不如法**校?”弗兰茨很有点民族自尊心。 “……”伊丽莎白有点无力:这个小青年! “法**队之强相信陛下很清楚的,自拿破仑一世开始,就是欧洲最强军队。我听司穆伯爵说,这次法国人在土耳其使用了一种新式武器……好像是叫米尼步枪的,射程和精准度都大为提高。” 弗兰茨有趣的打量妻子:“你怎么会懂这些名词?” “啊……我是听司穆伯爵说起的,我自己不懂这些啦。” “好女人应该远离战争。”弗兰茨皱眉。 “可是你是我的丈夫,如果你不得不面对这些问题,那么我也要学习知道这些东西。” 弗兰茨叹气:“茜茜……你凡事都会为我考虑,这我很感动。但是……我真不想你为了这么残酷血腥的事情操心。” 伊丽莎白握着弗兰茨双手:“如今妈妈重病,除了向上帝祈祷,我不能为她做得更多了;就让我为你、为这个国家多做一点;弗兰茨,你开心我才会开心啊。” 弗兰茨拥抱妻子,感动不已。 “那么,这个计划似乎看上去很完美。我觉得,不应将全部学员都送去法国。”弗兰茨有一点担心背叛问题,“而且,最好全部选择具有日耳曼血统的军官。”奥地利军队绝大部分士兵都是日耳曼血统,这点倒不是问题。 “英法军队为什么基层军官这么经验丰富呢?我认为,这跟英国、法国有大量的海外殖民地有很大关系。青年军官得到锻炼,具有丰富的实战经验,会很快成长起来。” “……嗯,是,我以前没有考虑过这一点。奥地利军队过惯了和平的日子,几乎忘记怎么打仗了。”弗兰茨又蹙眉:“我并不反对战争,你要知道,自打有了国家,各个国家之间的战争就从来没有停止过;战争是摧毁,却也是进步,当然,对你来说,这种进步可能太残酷血腥了一点。”瞧了瞧妻子,又道:“我既然现在是奥地利的皇帝,自然也无时无刻不再考虑战争的问题。梅特涅在任的时候,一向也是主张尽量不打仗,以外交手段来解决问题。只是……如今似乎局势已经大大变化了。” 伊丽莎白思忖:看来弗兰茨也不是完全不明白这个道理的,就是为人天真了一点,作为极权君主,实在心慈手软了些——不过,正是这样的弗兰茨,才使得自己越来越依恋,如果弗兰茨真是那种阴暗险恶的深沉男人,自己一定有多远逃多远。 “外交问题我不懂啦,”伊丽莎白柔声道:“我只知道,没有优秀的基层军官,士兵的个人能力再出色,也会因为指挥的混乱无序,而导致失败;士兵可以通过训练来提高素质,而作为将上级命令贯彻执行的关键步骤的基层军官,没有经验绝对是不可思议的。” “是的,确实是这样。茜茜,你真令我惊讶。”弗兰茨并不愚蠢,有些问题他想不到,也是因为从来没有人对他提起。如果一个人根本不知道实际情况,那怎么能期待他得出正确的结论呢? 好在,他现在有茜茜。 “可是……我真不相信奥地利军队会如此差劲……”这句话说得十分没有底气。奥地利军队已经多年没有单独打过仗,就连1848年的革命,也因为指挥混乱,而最后不得不依靠俄**队来镇压。 伊丽莎白迟疑了一下,道:“从几年前的叛乱便可以看出来了……奥地利军队动作太缓慢,指令执行不力,面对叛军几乎无力抵抗。” 这个事实刺痛了皇帝的心,弗兰茨艰难的道:“确实……那是奥地利军队最灰暗最丢脸的时代。不过,”弗兰茨微微一笑:“那时候你还是个孩子,才十岁……当时我怎么一点都没有留意你呢?”[注13] 伊丽莎白一怔:完了,皇帝开始浪漫的回忆了……我怎么知道1848年的事情啊。 忙说:“那时候你满心考虑的是怎么平定叛乱,你连奈奈都没有注意过,怎么会看见我?我那时候太小了。” “我可知道,你从那之后可是一直都跟卡尔通信呢。”弗兰茨有些妒嫉,有点酸溜溜的。 伊丽莎白头晕:天哪怎么说到这个了? “弗兰茨!”嗔怪的嘟着嘴。 最终不出所料,弗兰茨签发了遴选青年军官出国进修的命令。格吕内伯爵作为军事委员会主席,联系了英、法、普、俄各**校,沟通好了进修条件。这笔费用,自然是取自来自英国的国债收入。 第一批40名青年贵族军官很快便筛选出来,得到了公费出国进修的名额。 心翼翼的,一步一步的,伊丽莎白走向了政治舞台。 —————— 注12:进入十九世纪后,奥地利军队被拿破仑一世的军队打败;之后曾经支援普鲁士军队对丹麦的石勒苏益格-荷尔斯泰因战争。 注13:1848年维也纳革命期间奥地利皇室一家逃到慕尼黑,住在茜茜父亲的新宫中。 ———————————— 佳作推荐,SCER作品,皆是品质上乘之作! 《窃明》,书号:86992 《卑鄙在汉末》,书号:42687 《西斯的战争》,书号:103812 《东周末年有战国》,书号:121278 点击察看图片链接: 17、万紫千红总是春 昨天头晕的不行,没有更新,泪奔。 晚上还有一章更新,至少3千字。明天2更,6千字。 我写字比较慢,读者同学们多多包涵。 鞠躬,请各位不要吝啬票票和收藏,让票票来得更猛烈些罢~~ —————— 哈布斯堡家族拥有大量地产、庄园、矿山,但是绝大部分都在老皇帝斐迪南手里,弗兰茨得到的家族产业只是其中很小的一部分。弗兰茨要支付父母、妻子、弟弟们的年金,还要负担一应家庭开支,皇室财务总管便相当为难。 国家财务也一直很是捉襟见肘。 算起来,伊丽莎白银行有存款,投资的公司都已经开始有收益,无须负担娘家,每年能从弗兰茨手中获得10万古尔登年金,俨然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小富婆。支出倒也有一些,不过就连年金都用不掉的支出,实在也不太好算是个烦恼。 弗兰茨有意让海因里希郎古出任新的皇室财务总管,却被拒绝,海因里希说:“我精力有限,不能再为陛下效力。对于我做不到的事情,我无法应承。” 弗兰茨现在是知道海因里希在为伊丽莎白投资,却不知道自己的妻子到底有多少钱,他只是觉得这是茜茜的一个小爱好——要是他知道伊丽莎白的个人可支配现金已经超过自己,指不定会否吐血晕倒呢。 **** 理夏德伯爵从慕尼黑带来了一匹特别的衣料:一块用人工染料上色的开司米。颜色鲜艳漂亮的淡紫色的衣料,很适合做小外套。[注14] 这个时代还没有各种各样的人工染料,植物染料一来色谱不多,二来很容易掉色,伊丽莎白一直没觉得有什么不妥的缘故,也是因为在二十一世纪崇尚自然的社会里面,坚持只穿素色天然纤维衣服——也就是棉麻毛丝等衣料。由于中了环保主义的毒,坚持不让任何非天然纤维贴近皮肤。 如今到了十九世纪的欧洲,没有化学染料,没有石油副产品,倒是过的无比舒心。 ——只是,自己竟然在开发石油化工呢。 想到这一点,伊丽莎白的环保主义者的小小心灵也不禁为之踌躇不已。不过,想赚钱的心理以压倒性的优势盖过了其他的观点。 理夏德刚刚跟萨琳娜结了婚,蜜月是去了英国、法国、西班牙,这才能从伦敦带回来新玩意。 “你瞧,这颜色多漂亮!”理夏德得意洋洋的献宝。 “是很漂亮,不过可惜了这块开司米。” “这可是非卖品哦,托了人才弄到的。” 伊丽莎白不禁好奇起来:“这是什么染料?” “说是一个才十八岁的学生在实验室里面配出来的,原本是要造奎宁的实验室。” “……这可……完全不搭啊。” “这个叫帕金的少年现在拿着配方,正在找人投资呢。”理夏德跟随伊丽莎白日久,把她的癖好学了个十足十。 “哎呀,是个有头脑的好孩子。”伊丽莎白喜滋滋的:“那你有没有去问问,他想怎么做?” “……当然问了。”理夏德从没有像今天这样惊觉伊丽莎白爱财的本质简直胜过一切:“陛下是想投资?” “……嗯,有这个想法。要不这样,你去问问这个帕金,我把他连人带配方都买下来如何?”瞧,这就是财大气粗的主儿说出来的话。 维也纳实验室的化学家们,在开发石油化工的道路上停滞不前。伊丽莎白倒也不着急,又聘请了一些人,开发煤炭化工。首当其冲的,便是煤焦油染料。 海因里希有些心疼钱:“我说,陛下,您这又把钱花费在看不见收益的项目上。” “现在看不见会有什么收益,可并不代表以后不会有收益。” “这道理我也不是不知道,不过,这投资总要有个预期收益期限吧?”海因里希挠挠头。 伊丽莎白懒懒的摆手:“你可真是性急。不过按照我的计划来看,不会很远的。” “陛下……”海因里希很是无奈:陛下你真的有计划吗?当然他没敢直接说出来。 “理夏德伯爵已经帮我去英国买人啦。” “……”这就是说,又要列出一笔惊人的费用……海因里希真觉得自己赚钱的速度跟不上皇后陛下的花钱速度。 “怎么了?一脸为难的样子?难道我们没有钱了?”伊丽莎白有时候会很亲昵的称呼为“我们”,这让海因里希一听见就会觉得头皮发麻。 “……钱是有的,而且西门子公司的收益那是相当的不错。” “那你还犯愁什么呢?” “陛下……”海因里希不知道该怎么说了……自己之所以会来到当时还是巴伐利亚公主的伊丽莎白的身边,难道不就是为了支持她,让她可以随心所欲的做她想做的事情的吗?既然自己拼命赚钱,都是为了这位美人,那么,她要怎么花这笔钱,都是她的自由……只是,天生物尽其用的性格,不能容忍将资金投入不可预期的产业上。 但是……如果这要这么说的话,那自己在这位年轻皇后身上的投资,也未尝不可说是全无预期啊……这才真是全无退路的大风险投资呢。投入上自己全部的时间和精力,为的是什么呢?海因里希一阵苦笑。 **** 满腔热情的奥尔夫哈利冯文斯特男爵,经常会把他设计的枪械样品拿来给皇后陛下过目。伊丽莎白虽说以前被迫看过很多军事杂志,可毕竟对冷冰冰的杀人利器没有爱。在波森霍芬的时候,父亲马克思公爵也曾经带她去打猎,不过……那是猎枪,不是这种制造出来就为了杀死同类的武器…… “话说……这个是什么?”伊丽莎白拿着奥尔夫送来的东西,困惑的道。 “步枪啊。” “我知道是步枪……”伊丽莎白翻翻眼:难道我连步枪也不认识了吗?“我是说,这总有个名字吧?” “米尼步枪啊。” “……啊,原来这个就是米尼步枪……”很好奇的,仔细打量着手中的枪支:“这枪怎么装子弹?” 奥尔夫接过枪,示范给伊丽莎白看怎么装子弹。 “唔……从前面装子弹……”伊丽莎白又拿回枪,眯着眼睛瞄准:“哎,听说这种枪的准头很好。” “那是因为安装了新式瞄准镜的缘故。” “有瞄准镜……那不是常识吗?”伊丽莎白嘟囔着。 “吓!”奥尔夫骇然:“陛下您……” “我怎么了?”伊丽莎白还没有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这子弹从前面装很傻的,为什么不从后面装进去呢?” “……后装?”奥尔夫脑子一向以转得快出名,也觉得有点跟不上皇后的走向:“等等,您是说,让这子弹从枪管的后面装进去?” “是这样。很难吗?”伊丽莎白若有所思了一会儿:“你等一下,我拿点东西给你看。” 伊丽莎白转身返回卧室,打开嵌在墙角的保险箱,拿出早先时候画的图纸——其实不如说是图画更恰当。虽然是个彻头彻尾的军事盲,不过好歹是机械系出身,对金属零部件有职业敏感。她不确定自己的记忆是否准确,至少她觉得是符合原型的。 奥尔夫诧异的看着女主人拿出一叠图画纸,“唔……这是?” “你看看,别问问题,别问我这些东西怎么来的。” 奥尔夫微微惊异的,接过那叠纸,随手一翻,脸上表情大变——变得迷惑起来,连声道:“这样可以吗?这种……” “你认为呢?”伊丽莎白实在爱看奥尔夫脸上不断变化的表情:这都是后世的名枪,可比现在这种前装枪强得多了。 “嗯……很新奇,很……哎,说不好了。”奥尔夫抓耳挠腮,喜不自胜:“陛下不让问这是从哪里来的,可是我觉着是不错的,但是还要试制出来,瞧瞧实用性如何。” “分解部件图就没有了,你要自己去画,不过我想也不是什么难事了。这就去做吧,就先弄后装的线膛枪,再加上这个。”伊丽莎白着重指出:“这个部件,枪栓。” 奥尔夫有一些惊艳,又有一些疑惑的,领命而去。 ———— 注14:1855年,英国的帕金发明了苯胺紫染料。 ———————— 心水之选,LKER出品,必属精品。 《千年祝祭》,书号:113571 《谢顿计划》,书号:135160 《碎空间旅社》,书号:112130 《射柳人生——射雕同人》,书号:83679 点击察看图片链接: 18、苏黎世和谈18、苏黎世 1856年2月25日,交战各方都派代表出席了苏黎世和会。法国是外交大臣瓦列夫斯基和驻奥大使包昆内;英国外交大臣克拉伦敦和驻法大使考利;奥地利是首相兼外交大臣鲍尔和驻法大使赫布奈尔;撒丁的代表是首相加富尔和驻法公使维拉马林那;土耳其代表是阿里帕夏;普鲁士由于是1841年《海峡公约》签字国,也在稍后派遣首相曼陀菲尔参加会议;俄国代表是奥尔洛夫及驻英大使布龙诺夫。 奥尔洛夫此人老奸巨滑,他深知英国有个致命弱点,它没有法国合伙,在欧洲舞台上无法与俄国抗衡。和会几乎变成了奥尔洛夫的个人表演:凡是英国和法国意见一致,俄国就让步;凡是英法两国意见不合之处,俄国就强硬起来,拒绝英国的要求;对于奥地利在和会上的态度和立场,奥尔洛夫也毫不留情的利用。 无疑,奥地利如今不再是俄国的盟友,神圣同盟虽然没有完全破裂,也已经名存实亡。 前奥地利首相梅特涅的儿子理查德亲王也参加了这次和会。在外交大臣鲍尔力所不逮之处,理查德作为继承了父亲的外交路线的强硬派,顶住不少俄国和法国方面的压力。 临行前,奥地利皇帝、皇后特别召见了参加和会的代表们。 皇帝弗兰茨无非就是老话套话,勉励一番。皇后伊丽莎白第一次面对朝臣发表自己的意见,可谓是极为罕见的。 “先生们,”在弗兰茨的办公室内,皇帝夫妻并肩而立,面前是三位将要出发前往苏黎世的大臣,皇后伊丽莎白以细嫩温柔的声音,慢而清晰的说道:“这次的苏黎世和会,本身就代表了对奥地利有利的局面,能够说服英国赞同不在巴黎举行和会,就是奥地利的胜利。诸位,想必你们也已经了解,如果这次奥地利没有坚持和会地点必须更改,那么,这就是在明确的告诉英国、告诉欧洲、告诉整个世界,失去了神圣罗马帝国的荣耀的奥地利,如今已经到了连当年被罗马骑兵的铁蹄踩在脚下蹂躏的高卢人都不敢违抗的地步——先生们,我想无论是奥地利皇帝,还是奥地利的人民,都不会甘于将国家的尊严丢在高卢人的高跟鞋下面的吧?” 这话说的很是逼仄,弗兰茨也不禁凛然。 “先生们,虽然之前费迪南德亲王曾经亲自前往圣彼得堡,拜会了沙皇陛下,表达了皇帝陛下的友好情谊,也取得了一定的收效,但是,要知道,如今的法国,绝对是想要用尽一切方法破坏神圣同盟。”伊丽莎白盯着鲍尔看了许久,才继续道:“确实,就如首相大人所说的,如今的奥地利不适合再依靠俄国,但是,在这次战争中,奥地利既脱离了俄国,又没能顺利获得英国的支持,那么奥地利实在是走了非常危险的一步。我知道,首相阁下对皇帝没有发布进攻俄国的命令很有意见,可是,派兵参战除了会使得军费暴增之外,还会使得奥地利亲手破坏掉神圣同盟。首相大人,这种判断错误,希望你以后不要再次犯了。” 皇帝弗兰茨严肃的抿着嘴,一言不发。 伊丽莎白也不看丈夫,又道:“先生们,这次和谈,一定要让俄国尽可能的不要被惩罚的太过,而且,要明确的告诉俄国人,奥地利帝国仍然是它的盟友;对于撒丁,我想他们参战,是为了取得法国的支持,和会上也许会提出伦巴第和威尼斯的归属问题,对此,皇帝陛下和我已经决定,将伦巴第地区抵押给法兰西银行,并且法兰西银行也已经收下了这份抵押物,所以我想,撒丁的企图将不会得到拿破仑三世的支持。” 鲍尔、赫布奈尔和理查德都对这个消息表现出了惊讶。 “陛下!这种大事为什么臣事先未能知晓?”鲍尔首先忍不住,向皇帝发问。 “这是基于稳妥的考虑,当时决定的时候并没有想到会成功。” “首相大人,很显然,这是一个绝妙的举措。”理查德显然很快领会了伊丽莎白的意图:“将伦巴第丢给贪婪的法国人,这样拿破仑三世就无法对我国的上意大利省份指手画脚。” “……我承认这是一招好棋……但是,陛下此举太冒险了。”鲍尔说。 “有什么冒险呢?”弗兰茨微愠:“此事派遣绝对可靠的人去办理,无论他使用了什么方法,只要能达到目的就好。如今奥地利可以避免被其他国家指责意大利问题,就处在比较有利的局面。” 伊丽莎白看君臣几个来回了几句,觉得好笑,“先生们,还有一个问题:多瑙两公国我们是要还是不要?” “臣的意见是:要!”鲍尔坚定的说。 “你们的意见呢?”皇后看向其他两人。 “我同意首相的意见。”赫布奈尔谨慎的说。 “我倒是觉得,能要就要,不能要就摆出高姿态,立即放手。”理查德说。 伊丽莎白赞许的看着理查德:“便是这样,能要就要,不能要,立即便可以提出来奥地利将会从多瑙两公国撤军。希望各位能够审时度势,好好利用以上对于奥地利有利的局势。” **** 此时的伊丽莎白皇后已经接近临盆,行动极为不便。说了这么长一番话,又是站立着的,体力不支,神情疲惫之极。遣散大臣们之后,弗兰茨连忙扶着茜茜去休息室躺下。 弗兰茨这也是第一次见伊丽莎白严肃认真发表自己的意见,虽然这些话由自己说出来似乎更合适——但是,不得不承认,由年轻的皇后口中说出,更会给与会的三名代表以深刻印象。弗兰茨一直都有种感觉,自己的意见并不太会被群臣重视,虽然所有的命令最后都要由他来签署。很多情况下,弗兰茨不得不签署了他也觉得不是很妥当的命令,尤其是针对叛乱和民主自由运动的镇压的命令。这是强大的保守派一定会坚持要皇帝妥协的方面。 弗兰茨……实际上,算是个很心软的君主。很大程度上市因为自幼受到母亲严格的教育,习惯服从,习惯妥协;然而又遗传到父亲家族的那种优柔、中庸,觉得至少对人命不能过于草率。身为君主并不是他的职业首选,本来按照继承顺位应该是他的父亲成为奥地利的君王,而他,仍然可以优哉游哉做他的王子……然而,强势的母亲一手将他推向王座,一手将皇冠戴在他头上,他不能拒绝,只得努力学习做一名帝王。 这时候的茜茜,表现出来的柔弱和精明集于一身的新鲜特质,令他又是迷惑又是惊喜。他不喜欢海兰妮,是因为海兰妮非常有可能会发展成为另一个索菲,所以他把眼光投向了海兰妮身边娇小明快的茜茜,这是最大限度能表示自己态度的选择;而事实证明,他喜欢茜茜,也并不仅仅因为这会使得母亲不快。他是真的喜欢茜茜,宠她,爱她,尽一切可能满足她的要求。 也好在,弗兰茨实在是个没有什么野心的君主,伊丽莎白深知这一点,这也是她有把握站到前台的原因之一。 **** 索菲太后病情反复发作,佐伯格太医被皇帝、皇后分别斥责了数次,又命人延访名医,最终将太后的病情稳定下来。生命没有危险了,伤口也愈合良好,只是索菲太后的身体受到极大损害,健康状态变得很差。几个医生会诊,都说太后性命无忧,只是须得静养,不宜操劳。 索菲一生要强,此时却被医生宣布今后只能在床上度过,怎不郁闷之极。只耐得几天,便撑着下床,叫过埃斯特拉齐夫人,询问这段时间以来宫内外大小事情。 伊丽莎白身体日益笨重,又古怪的开始胃泛酸,什么都吃不下,索菲太后便重新掌管起皇宫来。 这个权力交接过渡倒是非常巧妙的,简直天造地设的完美。 ———————— 东周末年有战国,纷纷乱乱二百年 战国,一个将星闪烁的时代;战国,一个壮怀激烈的时代;战国,一个男儿血女儿泪的时代;战国,一个让后来人万千感慨的时代--因为这是一个民族在血与火中的诞生时代;这是华夏文明在经历数百年争与战之后的重生,从此它便步入辉煌。 点击察看图片链接: ---(完)---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hu99.Com)的用户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预览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